砸爛神像之後,本來鄉民們受疫病所累,居然轉危為安了

砸爛神像之後,本來鄉民們受疫病所累,居然轉危為安了

故事:砸爛神像之後,本來疫病肆虐,居然轉危為安了

原名:易城隍

段青巖乃鈞州東十里人氏,生性聰慧,自幼苦讀,卻連著兩回鄉試落榜,這年又東拼西湊,好歹弄了些資川,恰逢母親又病倒床榻,照顧母親痊癒之後,急匆匆省城赴考。

時值八月,天氣不甚炎熱,途經固縣時,段青巖為節約行程,向鄉民打聽近路,不料失了方向,天色已晚,就棲身在一條河道旁,打算就此蜷身過夜。

倚樹而眠,迷迷糊糊,看到一身影在河邊跳躍,趁著月光,瞧得這人垢發喪面,頭頂黑煙滾滾,段青巖駭了一跳,登時清醒,他平時涉獵甚廣,這佝僂男子頗似坊間流傳的疫鬼,據說此物若是汙髒了水源,附近鄉民便會患病。

段青巖本就農戶出身,力氣甚大,當下不多想,一個箭步奔去,扼住疫鬼脖頸,疫鬼豈肯就服,一人一鬼鬥了半晌,不分勝負,段青巖漸落下風,這時,水裡又浮出一人,面色慘綠,渾身浮腫,段青巖暗暗叫苦。

哪知,這溺鬼卻幫著段青巖,一同毆鬥疫鬼,耗時良久,疫鬼被縛,掙扎不起。

溺鬼躬身道:“在下鍾棲野,不幸溺亡,常年居此,未嘗做過一件虧心之事,但也不敢以真容示人,今日見先生如此神勇,可否賜告高姓大名?”

段青岩心有提防,卻也不懼鬼物,於是報上姓名。

鍾棲野說道:“我有一個羊皮水袋,可將這疫鬼裝進去,此禍害最怕陽火旺盛之人,先生三把陽火有丈許高,固而能克此物。可去有香火的廟裡參拜,讓神明發落疫鬼。”

段青巖得了羊皮袋,套在疫鬼腦袋上,也不知怎的就鑽進了袋中。

砸爛神像之後,本來鄉民們受疫病所累,居然轉危為安了

鍾棲野又補充道:“眼下趁先生神魂離體,可連夜趕到廟裡,訟之罪過,一到卯時,先生的神魂便會回來,尚來得及。”

段青巖這才發現,旁邊還有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靠樹幹酣睡,不消說,是自己的肉身,目光重新落到溺鬼身上,訝道:“何不跟我一塊去?”

鍾棲野渭然長嘆道:“我是個孤魂野鬼,於情於理,不能近廟半步,先生現在就動身吧,如若不然,到時疫鬼脫困,必報復鄉民。”

段青巖點頭應著,依著指引,不多時來到一處白龍廟,看到神案上清煙嫋嫋,被神像緩緩吸入,知道這尊神像尚享鄉民香火,於是作揖求白龍神作主。

拜了三拜,那神像忽然開口說道:“我雖被鄉民祭拜,但疫鬼之事卻不歸我管,我無能為力,你還是往別的廟宇看看吧。”

段青巖問他哪裡管事,這白龍神說道:“汝不妨去南邊十里的藥神廟瞧瞧,畢竟疫鬼是讓人染病的鬼怪。”

段青巖想想也是,足下生風,又拎著羊皮袋,來到藥神廟。

三拜之後,那藥神像發話了,“此等事,豈與我有關?這疫鬼既是在河邊被擒,汝可去水伯廟一探究竟。”

段青巖有些氣惱,又不便當場發作,於是又急急跑去水伯廟。

哪料水伯顯聖之後,亦推辭道:“疫鬼乃是陰司之鬼,此等事乃屬城隍之轄,汝可去縣裡的城隍廟,讓他們發落。”

段青巖聽罷,無明業火驟起,“你們好歹是神明,如此推脫,與那些遊手好閒的痞吏有何區別?這縣城遠在五十里外,我趕去誤了時辰,當如何是好?”

水伯哼了一聲,“凡人不識好歹,你若好聲求我,我倒可施縮地之法,讓你眨眼便至,現在你高聲喧譁,輕覷神明,還不快快退去,等我發火不成?”

段青巖還想爭論,忽覺一股大力襲來,似滾地葫蘆,從水伯廟退了出來。

心裡大急,雖神魂離體,不覺勞累,但也與平時快不了多少,一路狂奔,來到城隍廟,兩個門差攔住,不讓通行,說城隍老爺正在公辦,誰都不能打擾。

段青巖解釋說,捉了個疫鬼,要交給城隍老爺發落,兩個門差乜了眼打量段青巖,段青巖求了良久,他們也不為所動。

忽聞一聲雞啼,東方吐白,段青巖眼前一花,諸景諸物消失得乾淨,睜眼發現自己還在河邊大樹下,不知一夜經歷是真是幻。

廟裡的老爺們,俱是推三委四,段青巖氣鼓鼓地站起來,卻有一個羊皮袋滾落,裡面空空蕩蕩,並無一物。

“這皮袋?”段青巖大駭,憶起夢裡鍾棲野所說,豆大的汗珠乍然冒出。

心悸不已,朝東走了五里,果然有座白龍廟,向路過的鄉民打聽,那水伯廟藥神廟城隍廟俱和夢裡方位一致。

段青巖越發心驚,到了省城,勉強定下心神。

後秋闈戰畢,回家時特意去固縣一趟,然剛到縣境,就聞得那黑河村發生了疫情,已有十餘人腸爛而斃。

一瞬間,段青巖熱淚滾滾,胸口發堵,險些吐出一口老血,高聲罵詈這些泥塑的神像平時受民香火,享民油膏,明明一件可以避免的微末小事,卻因為不作為,白白害得疫鬼橫行,傷了恁多性命。

重回黑水村,將附近的白龍廟水伯廟藥神廟,砸得稀巴爛,瘋癲失態,還要去城隍廟砸神像,被縣民察覺,一通好打,說這城隍廟只有邑令老爺可以動,其他人一概不準碰,段青巖渾身是傷,不作他說,只是大哭。

返家未幾日,捷報傳來,段青巖中了第六名亞魁。

次年赴京會試,時運相濟,又榜上有名,留順天半載,調往地方為職,也是巧了,所宰之縣,竟是固縣。

段青巖對神明不作為之事耿耿於懷,甫一上任,就命人將神像統統托出來鞭笞,削了泥首,重塑城隍像,模樣與那夜的溺鬼鍾棲野一般模樣。

砸爛神像之後,本來鄉民們受疫病所累,居然轉危為安了

肆虐橫行的疫病,不知怎的,忽地銷聲匿跡了。

數月之後,忽做一夢,鍾棲野換了裝扮,朝段青巖作揖相謝,說自己現在已是城隍,管固縣的陰間之事。

段青巖怔道:“難道邑令可以左右陰司?”

新任城隍擺手,解釋原由。

段青巖這才知道,原來縣裡坊間雖有神像,但易被邪物覬覦,垂涎香火,躲在神像裡,私自享用,看似冠冕堂皇,實則乃是妖邪,只知討食,本就與邪魔沆瀣一氣,哪裡能佑鄉民?城隍神像被鞭笞削首後,被陰司知曉,又因段青巖自立神像,於是順水推舟,讓溺鬼作了新任城隍。

段青巖轄管固縣期間,兢兢業業,眾吏也知他脾氣,絲毫不敢怠工,上下風氣甚正,時人稱其為段青天,更為他塑像立碑。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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