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文知讀書園”的第十八期內容。
這個欄目是上海譯文出版社與北京外國語大學知行社合作的朗讀類小欄目。在這裡發佈的錄音，朗讀的人都是普通大學生，以及他們寫下的讀書心得。這是青春的聲音和文字，希望廣大讀者喜歡。
第十八期篇目為
《葉賽寧詩選》
[俄] 謝爾蓋·葉賽寧著
鄭體武譯
以下為朗讀片段
一. 羅斯躁動的命運與靈魂
我佇立在特維爾街心花園
面對普希金像，暗自思忖
多麼希望擁有他的才情——
他成為了俄羅斯的命運
——《致普希金》
生活在革命與戰爭交接輪迴的年代的人，身上總帶有難以磨滅的烙印：更加熾熱而敏感，更加激烈，更加憂鬱。時代的洪流使得他深深融入到了"羅斯的命運"中去，儘管註定"命途多舛""還要長久地歌唱......發出青銅的鏗鏘。"
如同那句著名的“我想 / 多美啊——大地 / 還有大地上的人”一樣，葉賽寧的詩篇中，對於母國的呼喚，讚歎佔有一定篇幅。這種情感是催人淚下的。在早年的詩篇裡，對於田壟間的意象，梁贊鄉村的風土都有清新的刻畫。讓稠李樹撒播雪花，鳥兒放歌，如同浪花般奔跑，為田野塗上繽紛的顏色。
而除了對於母國的描摹，個人情感也強烈帶入。詩人創作巔峰時期的抒情敘事史詩《安娜·斯涅金娜》，站立在 1925 年回望審視過往的感情與社會，兩線並進，國內外的硝煙戰火在雜草叢生的花園裡隱去，丁香和籬笆中是初戀的倩影，互相愛戀，“一如愛戀故鄉，愛戀春天”，唯美憂傷的情緒與對一次次變革後理想結果的巨大反差交織糾纏，思想的落寞與興奮的萬里漂泊之後，而卻始終保持著冷靜剋制。“我們全在這些年月裡愛過 / 這也就意味著 / 別人也愛過我們。”
二．月光，夜鶯與田間的玫瑰
我記得，親愛的，記得
你秀髮的熠熠輝光
當你不得不離開家鄉
我的心沉重而惆悵
我記得綿綿的秋葉
白樺樹影的颯颯聲響
儘管那時白天短暫
月亮的照耀卻更為久長
筆者以著名的“我記得，親愛的，記得……”開頭，試圖去銘記詩人給我最鮮明而親切的感受——浪漫，愛慕，清澈，沉鬱，恍若神靈。這便是《波斯抒情》了。
《波斯抒情》是葉賽寧 1924 到 1925 年創作巔峰中的一顆璀璨明珠，也是筆者私心最喜歡的詩篇。從撩開面紗起的一刻，朝霞般的臉龐和婀娜的身姿指引著旅人，他試圖用波斯語說出“我愛你”，向她吐露心房，介紹家鄉的滾滾麥浪，月光下的犬吠和手風琴的音響。
玫瑰花在田間無聲地奔走
心兒夢見另一個國家
我來給你唱首歌兒吧，親愛的
唱海默生前不曾唱過的……
玫瑰花在田間無聲地奔走
然而在番紅花，紫羅蘭，彼此應和的歌聲戀人天鵝般的雙手間汲取醉人的芬芳之後，莎嘉奈的背叛重新將”我”拉到了慘淡的月光之下，曾經出賣了歌兒，出賣了尊嚴，而今朝只希望愚蠢的心都不再跳動，重新走向那“湛藍湛藍的歡樂國度”，那兒有夜鶯婉轉啼鳴著呼喚玫瑰。異域色彩交織幻化的夢境和夢醒時分的患得患失，引人敬畏驚喜而神往。
三．讀詩的人
詩人的天賦是愛撫和揮灑
他身上有與生俱來的標記
白色的玫瑰和黑色的蟾蜍
我想把他們在人間結為一體
創作於 1923 年“我就剩下一種娛樂……”可能已經隱約透露出來躁動向癲狂發展的趨勢。我們所能擁有的，往往只是“不瘋魔不成活”後的詩意了。也因為這樣的瘋狂和不羈，他成為了羅斯的一片靈魂，一個神話。
筆者做記錄時常常不知所措。一則對俄羅斯並不通悉，致使種種獨有的意象在腦中無法塑造而大量留白，二則詩歌獨特的韻味靈氣變幻莫測，就像"黃昏的雪花"給詩人的耳畔留下了"星星般的鈴聲"，豐沛的情感通過翻譯會有所過濾。
而葉賽寧的詩篇所帶來的，最多的是審美的愉悅。他的美感來自北方的國土，近乎奇異的瑰麗想象被萃取出來，如同蝶群化作天上的繁星。他用生活記錄著時代變革的巨輪的轍印，卻是以一種更加赤誠而嘔心瀝血的方式。如同他自己所言“割開自己柔軟的肌膚，用感情之血將別人撫慰……謳歌自由，讓你將自由理解的更加透徹。”
這裡是梁贊。這裡是清香的土地，低矮的木屋，飄搖的犬吠，是翻騰的濱藜，佇立的松林，滾滾的麥浪，是一貧如洗的穹蒼，靜默的白楊，是裹著白色披肩的少女，滿溢香馨的眼睛湛藍的莎嘉奈，這裡是葉賽寧的羅斯。
人們習慣於在命運的橋上橫衝直撞的須臾間稍作喘息，然後痛惜於物欲橫流美感匱乏，仰慕曾經有人如何天眼獨具才情滿溢。然而詩意終究不是腹中有了一兩點可以當做代表作的墨水便能說自己理解了詩人。當詩意被加上立場，淪為時代眼光的附庸，也許才是真正可悲的事情。
最後以 1921 年“我不悔恨，不呼喊，不哭泣”中的片段作結：
我心灰意冷了嗎，我的生活？
抑或你只是我的一場夢？
好像我在喧鬧的早春
騎在棗紅馬上馳騁
人生在世難免一死
金色的楓葉脫落飄舞……
榮枯有時的萬物啊
我要給你們永恆的祝福。
文：北外知行社 張沁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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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賽寧詩選》
[俄] 謝爾蓋·葉賽寧｜著
鄭體武｜譯
葉賽寧是沙俄到蘇聯時代最重要的詩人之一，也是一直以來最受中國讀者喜愛的蘇聯詩人之一。其詩歌尤以描寫優美的田園風光著稱，被稱為俄羅斯田園風光的歌手，和俄羅斯鄉村最後一位詩人。
本詩選幾乎囊括其所有經典作品，除一百餘首抒情詩外還包括小長詩：《蘇維埃羅斯》、《正在離去的羅斯》、《無家可歸的羅斯》和長詩《安娜·斯涅金娜》等等。通過本詩集，既可以領略詩人筆下俄羅斯田園風光之美，也可以感受到詩人對於當時工業化推進而發自內心的迷茫和對美好鄉村被破壞的惋惜。甚至可以從詩歌中探尋詩人最後投繯自盡的深層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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