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人生裡沒有老師?從小到大,除了父母親人,恐怕接下來就是老師的分量最重了,他們伴隨著我們的成長,在人生的每一個階段給予至關重要的指導和幫助,當我們離開校園多年後,看著自己如今擁有的一切,是否還能憶起曾經的恩師們?
董海燕 | 文
小學語文老師奠定了我一生為文的基礎
時常想寫寫我的老師,卻不知從哪裡下筆。
他們中的許多人,我離校之後便失去了聯繫,更勿談去家裡看望,甚至沒有借用手中的筆,為他們寫下隻言片語。
可他們在我心裡,在某個角落聚集著,我時常默默無語地望著他們,在心底與他們對話。我記憶中的他們,永遠是那麼地風華正茂。
1993年夏,我入了宜陽縣中街小學,語文老師叫李鵬。教我的時候,李鵬約莫四十多歲的年紀,愛穿一身藍西裝,不苟言笑,出了名的嚴厲。
她的普通話很好,至今我還記得她領著我們誦讀《我是什麼》《小貓種魚》《小壁虎找尾巴》這些課文的情景。
《我是什麼》一課,我驚奇於一滴水的萬千變化,小小的心,隨著她的誦讀,一會兒到雲媽媽的懷抱裡撒嬌,一會兒又隨兄弟姐妹匯入奔騰的大海。
聽她講《小貓種魚》,我的面前就會幻化出自己變成一隻小貓,提著紅色水桶到田裡種魚的畫面。
我甚至記得,她在《小壁虎找尾巴》一課裡提出的問題“小壁虎爬呀爬,說明了什麼”,她以此來引導我們真心真情地體會小壁虎的感受……
七歲孩童的心思,被這位女教師無限地發散開來。
放學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位撿垃圾的老奶奶,想起《她是誰》那篇課文上的小華扶起雨中滑倒的老奶奶,便決定送撿垃圾的老奶奶回家。
等我送完老奶奶摸黑回到自己家,發現大門緊鎖著,只隱約聽到天氣預報的背景樂《漁舟唱晚》——距離我放學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那天,李鵬老師和我的爸媽找我找瘋了。
我無法表白,也無從說起,只因為她的課文講得太過精彩,小小的我那麼用力地將整個身心融了進去。
在此之後的很多年,我仍然沒有機會向她“傾訴衷腸”,但我將用我有限的一生感謝她,銘記她,是她,真正帶我跨進了文字的世界,奠定了我一生為文的基礎。
在中街小學,我渡過了令人無限懷想的五年。
最後一年,我與我的同學們互贈賀卡,帶著不捨與留戀,青山青水青少年,歡慶著香港迴歸。從那之後,我的文思像小荷尖尖,開始甦醒,萌發。
初中的語文老師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
在爺爺家依傍著山頭的廚房前,小小的我,坐在板凳上,如痴如醉地讀著《聊齋志異》,從早起炊煙裊裊升起到晚間月亮爬上樹梢。
那一時期,我還讀到了《哦,香雪》《大篷車上》《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等作品,彼時,我並不知曉鐵凝、方方、梁曉聲這些蜚聲文壇的作家將對我的文學道路會有怎樣的影響。
在地攤上花一塊錢買下一個筆記本,做成輯錄優美語句的摘抄本。這是我的寶貝,我的寫作水平也由此在我那些同齡人當中更勝一籌。
中招考試前期,我反反覆覆誦讀著裡面的句子,為那些人類智慧的結晶而感動,內心深處生髮出無限巨大的力量。
一次課間,忽然看到我的爸媽在跟語文老師楊治偉說著什麼。楊老師不時地看我兩眼,我也看看他。
他們都面露笑容,又似乎在討論著重要的事情,我知道那肯定是關乎我的話題。但爸媽也好,楊老師也好,都沒有再跟我提及他們的談話內容。
中招考試的日期越來越近,我每天帶著課本回家,趁飯沒做好的時間溫習功課。我心裡清楚,這將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為改變命運而奮鬥”。
考前串講的節奏越來越快,其中的一節串講課上,楊治偉老師飽含深情地為我們朗誦了高爾基的《海燕》。
他沒有再細細去講,但他那高亢激昂的聲音在教室久久迴盪,振奮著每個人的心,尤其是我——一個名叫海燕的女生。我那時並不能真正明白海燕所代表的精神,但我似乎感覺,他在為我而讀。
令人難忘的中考終於過去,我也如願考入了縣一中。
那時我才知道,我爸媽原本是準備讓我初中畢業後上中專,學個幼師,早些為家裡分擔,可楊治偉老師不同意。臨走,他留給我爸媽一句話:好苗子,太可惜。
聯想起中考前晨讀的早上,他專門把我叫到教室外面為我加油鼓勁;聯想起在班會上,他當著全班同學的面高調地表揚我;聯想起他跟我爸媽談話時,時不時地望著我笑笑……
那一幕一幕,過電影般在我眼前閃回,我才驚覺自己被他改變的人生軌跡。
老師讓我明白文字職業和為人為文的根本
2003年,因為偏科嚴重,我高考失利。我是不幸的,但同時又是幸運的。第二年高考改革之後,文理分科,3+X(大綜合)退出歷史舞臺。
復讀班的第一次測評,我的成績猛竄到了前幾名。
或許從那時起,我的班主任老師陸成生開始增強了對我的“關注”。他那時三十五六歲,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經常在課餘時間跟我們講些自己的經歷和感悟。
我生命中重要的一天就那麼悄無聲息地來了。
2004年,我那滿腹才情的陸老師站在三尺講臺上,跟我們這些求知若渴的孩子講著諸葛亮舌戰群儒的故事。而他的同學,則在中國南方最知名的媒體中打造出了一片新天地。
陸成生老師不會知道,他就這麼無意間拓展了我的視野,我也由此明白,這世間,與文字相關的職業,是那麼的豐富多彩。那次班會,在我的心裡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同年,我順利考上了陸老師的母校河南師大,成為這所師範院校的第一屆新聞系學生。
事實證明,我做出了人生中無比正確的選擇。因為這世間,我再找不到自己如此熱愛的事業。我的新聞理想,在法拉奇、丹拉瑟、斯諾、範長江等新聞界大咖的感染下,至真至純,矢志不渝。
2008年夏,臨近畢業,我去跟段勃老師告別。他送給我一句話:人這一生,一旦走上社會,就要學好一個“人”字,“人”學好了,一切也就通了。
將近10年過去,段老師的話我無時無刻不牢記在心。參加工作的十年間,我寫下過許許多多的文字,有些成為鉛字刊印出來,有些被斃掉再無緣與讀者相見,更多的時候,我寫給自己,我在文字間攀巖、漂流、徒步……尋尋覓覓著“人情練達即文章”的奧妙。
學好一個“人”字,成為我為人為文的畢生追求。
我知道,我定然無法用文字來窮盡我對自己老師的感恩之情,我也無法盡數那些曾經在我學生生涯中留下印跡的老師,但他們的教導,終將潤物無聲地引領著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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