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盃·扯球經」做個普通人看看世界盃 其實挺好

從1998年開始,經歷了02年世界盃克洛澤的瘋狂(那年高考),然後06年的“黃腔”(那年大學畢業),那一年最瘋狂,把大學四年收集的胡適的書與收集齊的《老照片》全部賣掉,租了豪華賓館,白天呼呼大睡,夜晚通宵啤酒足球,澳意之戰,沉悶無比,看得昏昏欲睡之際,黃健翔雄雞一唱天下白,我則垂死睡中驚坐起,聽到了“偉大的意大利的左後衛靈魂附體的黃腔”。當年,絕不會想到,我散盡的胡適的所有書,在未來的日子裡會全部收集齊全,且愈來愈多,現如今,論收集胡適資料,說句大話,國中亦不做第二人想。

這是本次俄羅斯世界盃前,我大學同學林建剛發的一則朋友圈,寥寥數語,卻清晰地勾勒出他小半生的歲月過往,甚至透露出他過去放蕩不羈的性情和依舊為胡適而“瘋狂”的當下。

那些隨風逝去的事,模糊的人,又一次不由自主地因世界盃向我們撲面而來,我們早已習慣用世界盃作為刻度,去標記和整理過去。

林建剛是我的大學同學,2002年韓日世界盃後,我們在山東一個海濱城市的大學校園裡相聚一個班,軍訓當天便穿著軍綠色膠鞋一起奔向球場。

林建剛有個外號,叫“小羅”,他叫這個名字絕對沾了他長相的光,“小羅”這個名字被我叫了四年。四年裡“小羅”頂著球星的光環卻將大部分時間埋進圖書館,博覽群書,最終卻對胡適鍾情。2006年大學畢業時,為了看德國世界盃,將手記四年的胡適資料全部賣掉,租豪華賓館看球。德國世界盃後,我們也各奔東西,從煙臺魯大到天津南開,從廣西某中學,再到如今的重慶,“小羅”早已是國內知名的胡適研究學者。

傍晚,在一條飄著火鍋味的重慶小巷裡,一個穿著老舊足球大褲衩的胖子,左右夾著兩本胡適的書,右手牽著孩子,孩子的另一頭牽著老婆,老婆的另一手提著一袋滷菜,他們匆匆趕回家,世界盃比賽要開始了。這大抵就是“小羅”現在的生活樣子了吧。

每一次世界盃便是一次集體回憶的劇場,我們在這個每四年一次開放的劇場裡播放著各自的“記憶電影”。電影或黑白或彩色,或甜或苦,或悲或喜。

每一次的世界盃都充滿著瘋狂,瘋狂地追逐球隊,瘋狂地迷戀球星;瘋狂地舉杯慶祝勝利,瘋狂地為淘汰捶胸頓足;瘋狂地享受兄弟“基情”,瘋狂地上班打瞌睡。

不管現在多麼的瘋狂,瘋狂終究會沉寂,摔碎的酒瓶也會隨著時間化為繞指柔,瘋狂終將走進溫柔的記憶裡。那個十二年前賣掉所有胡適書籍資料租賓館看世界盃的瘋狂青年,也變成了顧家、敬業的胡適研究學者。

從韓日到德國、從南非到巴西,再到俄羅斯,時間在流逝,世界盃的大戲還在繼續。“小羅”沒能成為球場上的小羅,也沒能成為他心目中的“胡適”。幾屆世界盃後,和“小羅”一樣,我們大多數人也沒能成為自己當初心目中的“英雄”,沒能實現當初的大目標,漸漸淹沒在人群中,淹沒在瑣事中、平庸中。但是,我們也和“小羅”一樣,左手有“書”,右手有家,穿個大褲衩、穿雙拖鞋也未嘗不是一種小確幸。

其實,做一個普通人看看世界盃也挺幸福。

(戈多,2018年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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