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嶺張樓子遺址是遼代銀州城

铁岭张楼子遗址是辽代银州城

古城池為唐代延津州

張樓子山城遺址位於鐵嶺縣李千戶鄉張樓子村西南1.5公里處,凡河的南岸。遺址所在的山被當地人稱為青龍山,因此也有研究材料將其稱為青龍山山城。城的北牆距凡河約800米,東、北兩面是凡河的河谷平原,西部為遼河沖積平原。

上世紀90年代,實測山城城牆全長2213米,整座山城擁有南、西、北三座城門,牆上現存6個豁口,調查發現了角臺、點將臺、蓄水池、城內盤道等遺蹟。

張樓子山城土築城牆內夾雜有大量瓦件,在門址和水沖溝的斷面上,可以看到陶片堆積在一米餘深的層位下,這在其他同時期城址中是罕見的。

這種現象表明,此城原有居住址或城牆設施經過改建,現存城牆明顯是二次構築而成。

考古人員在遺址中還發現了很多遼代的生活和建築遺物遺蹟,還有幾枚只有頗具規模的城池才會使用的典型的遼代大鐵釘。

考古人員分析,張樓子山城遺址即遼代的銀州城所在地,而在唐代,它的名字叫延津州。

延津州與銀州古城

鐵嶺市博物館副館長、研究員周向永說:“鐵嶺縣所在地區在遼代確實存在一座重要州城——銀州。”對此,他發表過專門的論述。

《遼史》關於銀州的記載還為研究人員留下了一條重要線索。據《遼史·地理志》記載:“銀州,富國軍,下,刺史,本渤海富州,太祖以銀冶更名。隸弘義宮,兵事屬北女直兵馬司。統縣三:延津縣,本渤海富壽縣,境有延津故城,更名;新興縣,本故越喜國地,渤海置銀冶,嘗置銀州;永平縣,本渤海優富縣地,太祖以俘戶置,舊有永平寨。”

這段記述中,“境有延津故城”就是那句藏在史料中的重要線索。

據介紹,延津州在《舊唐書》和《新唐書》中都有記載。隋唐時期,為平定遼東,中央政權連續對這裡的割據部族用兵,到唐高宗一舉平定遼東之後,在這裡設立安東都護府,其下轄14個羈縻州,延津州即是其中之一。

但《舊唐書》和《新唐書》只是開列了州名,並沒有對延津州的具體方位做更多的描述。

在沒有取得更多的考古調查資料之前,專家學者們只能從史料中進行考證研究,對於唐代延津州所在地曾經有兩個相差懸殊的觀點。

其中一個觀點認為,唐代延津州在今鐵嶺東北境的馬家寨山城。主要依據是馬家寨山城的地理位置距鐵嶺較近,符合“境有延津故城”的條件。不過僅僅以距離鐵嶺縣城的遠近來考慮,馬家寨山城距離鐵嶺24公里,在這個半徑內,還有張樓子山城存在,而且距離還要近得多。此外,田野調查結果表明,馬家寨山城內少有遼代遺蹟遺物發現,因而其在歷史上被契丹人大規模使用的可能性大打折扣。

另一個觀點是由史學家金毓黻提出的。在《東北通史》中,他提出,延津州在俄羅斯伯力以東近海處。依據是遼代曾經將古遼東北部居民大批南遷,這一史實在《遼史·太宗本紀》和《耶律羽之傳》等史料中均有記載,此外《遼史·地理志》中東京道的一些州縣後有“本渤海某州(縣)”的提法,證明這一史實比較可信。

然而周向永進一步查考了富州這一地名,其隸屬於古代越喜國的懷遠府,下轄富壽、優富二縣,記載中並沒有延津這一縣名。因此很難證明延津是在那一次大移民中從伯力以東的濱海之地遷移而來。

問題研究至此,似乎進入了一個困局,好在《遼史》中還提供了一條線索,即“銀州”這一名稱的由來:“太祖以銀冶更名”,就是說耶律阿保機因為當地有銀礦,所以把名字改成了銀州。

鐵嶺地區經歷3次大規模文物普查,調查結果讓人對這一提法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那就是鐵嶺附近迄今沒有發現一處銀冶遺址。

當年,金毓黻也意識到了這一問題,還提出一種假說:“遼志又於銀州所統新興縣下雲:‘本越喜國也,渤海置銀冶,嘗治銀州’。據此,則銀州亦為渤海故名,而遼仍用之。餘考今鐵嶺縣無銀冶之遺蹟,疑遼志所稱銀冶仍在渤海富州故地,銀州亦富州之一名,迨將富州南移,遂以銀州名之,然與銀冶無關矣。如餘說為不謬,則銀州名實不符之故可以瞭然。”也就是說,銀州這個名稱甚至包括銀礦的歷史都是南遷過來的。

對此,周向永又對俄羅斯伯力以東濱海之地的考古成果進行過深入研究,沒有發現當地出產銀製品或者有銀礦的資料。

通過對既有觀點的研究合併,結合考古調查的新成果,周向永提出,唐代延津州應該就在張樓子山城遺址。

早有學者說過,“延津兩字,恰是銀字的反切。”周向永說,“延津”不僅是銀字一般意義上的上下切字,簡直可以說是“銀”的徐讀。時隔400多年,人們口口相傳,唐代的延津州,到了遼代變成了銀州,類似的地名、人名演變情況,歷史上並不少見,考證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

遼代銀州來自遼南

然而,關於銀冶的記述一直不能讓周向永釋懷:《遼史》編撰的疏漏很多,很多記述有失準確,但是“太祖以銀冶更名”還是暗藏某些重要線索。

於是,周向永又將視野放寬,研究唐代以來遼東地區與銀冶相關的史料,這一次,還真有所發現。

從南北朝直到唐代的史料中,他發現當時割據遼東部族的地名當中果然有一座銀山城。《齊書·東夷傳》中記有:“銀山,在國西北……”相關史料更為詳細地記述為:“銀山在安市東北百餘里,有數百家採之,以供國用也。”唐代的安市城,學術界多認為位於現在的海城英城子,距安市東北百餘里,所在地應該是現在岫巖、遼陽兩縣交界的遼東山地。《奉天通志·礦業》中記載,遼陽南115公里的楊木林子產鉛鋅。稍有采礦知識的人都清楚,銀是鉛鋅的重要伴生礦物,也就是說出產鉛鋅,一定會多多少少出產白銀。

周向永查找考古資料,在當地並沒有發現唐代遼東割據部族的城址,不過距此不遠有岫巖黃花甸松樹溝山城,有人認為此城即為唐代遼東割據部族的後黃城。他注意到,在史料中,後黃城與銀城往往一起出現,推測兩城應為姊妹城,相距不會太遠。

但是問題接踵而至,銀山地處遼南,怎麼會與遼北的銀州發生關係呢?

接下來便是史學家們耳熟能詳的歷史——唐太宗東征。關於這段唐初征討遼東取得初步戰果的戰爭,史書中有較為詳細的記載,時間發生在唐貞觀十九年,即公元645年。

他說,所謂“自拔遁去”,無非是有秩序有組織的戰略退卻,是為保存有生力量所採取的權宜之計。問題關鍵在於,“自拔遁去”逃到了哪裡?史家沒講,只說“數百里無復人煙”。顯然,唐代遼東割據部族此時不是化整為零,而是將後黃、銀城搬到了數百里以外的某個地方。

周向永分析了當時的戰況,唐軍主力正急攻蓋牟(瀋陽東相屯塔山山城)、白巖(燈塔巖州城)、安市(海城英城子),他們逃跑的方向不會是這些戰火瀰漫的地方。那麼,遼南一個銀城,遼北一個銀州,兩城相距150公里,恰恰合上了“數百里”之數,1000多年前關於延津州居民採銀的記憶很可能就是由那次北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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