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質學家田奇鐫

地質學家田奇鐫

田奇王雋故居

地質學家田奇鐫

田奇王雋

□田開銘

先父田奇王雋,生於1899年,土家族,世居湖南省大庸縣西溪坪鄉彭家巷村。兄弟五人,先父排行第四,所以別名季瑜。三叔祖運新公早年留學日本,追隨孫中山先生革命,為同盟會會員。武昌首義,他是積極的參加者。大伯伯瑜公費留學日本,護國討袁之役,隨同縣人羅劍仇銜孫先生命令,回湘西組建革命軍,響應蔡鍔雲南起義。這兩位長者對先父接受西學東漸,加深愛國主義思想,啟蒙科學技術知識等方面都有切實的影響。

先祖父運洋公教子嚴而有方,祖母張氏出自張家灣村名門。要求在禮節應對上務須彬彬有禮。先祖父的一條規矩是“兄友弟恭”,無論誰萬一有了差錯,先祖父總要把他們一齊叫攏來嚴肅地訓誡道:“孩兒們,走過來,聽為父的教訓……”因此先父兄弟之間從來是團結得緊密的。他們在衣食住行上,大都是粗茶淡飯。先祖父常約啟蒙業師勁愚公檢查課業,先父總受到稱許。業師曾對先父作過如實的評語:“至於我季侄,論才華,不及長兄伯瑜;論智謀,遜於二兄仲瑜;論膽略,也後於三兄叔瑜,可是篤信好學,鉤玄提要,季瑜堪稱其冠。”先父習慣深思熟慮,學習上養成“鍥而不捨”的精神,這就為他後來學術造詣奠定了基礎。先父是先天近視眼,但這絲毫沒有妨礙他勤奮學習的初志。幼時還患過口吃症,有些沉默寡古,他卻認真對待,下定決心,努力矯正口詞連疊的語病,就這樣堅韌不拔地鍛鍊,居然有志者事竟成,終於談吐清晰,根治了口吃症。

1915年,正當先父在長沙一中求學時,先祖父不幸溘然去世,家庭經此突變,境遇困難,大伯、三伯分別從政、從軍,加上先祖母到處張羅,共同支持,先父得以繼續學習。他考上北京大學以後,因家道中落,自己勤工儉學,經常給出版社翻譯外語科學文獻,一逢假期還做排字之類的臨時工;另外,也得到先母慈利朱家部分資助,激勵他刻苦鑽研,曾連續三年以優異成績名列前茅,獲得湖南教育廳頒發的獎學金。以學生身份被吸收為中國地質學會首屆會員。1923年畢業後,曾在上海短期工作。先母生下大姐開輝。一次先父推動搖窩,一面聚精會神地閱讀,孩子競從窩裡翻到地下,哭聲驚動了正在做飯的母親梅仙,弄得他倆不禁啼笑皆非。

1929年,先父調到長沙,他不顧安家甫定,就接業師勁愚公來家奉養很久,藉慰晚景。先父尊師重道,鄉里稱譽不已。又一貫以培養後一代為己任,無私地拿出家鄉薄產供給他堂叔運幹、堂侄開鑄、開權讀書;並敦促大伯率領開鏡、開釒惠、開釒志三侄來長就學,為之認真補課。他們時至今天均各自立,緬懷先父遺澤,無不感激涕零。

先父從學生時代投身祖國地質事業開始,尊重調查第一手資料的科學規律,儘管在解放前那種治安、交通和物質生活條件極端惡劣的情況下,不論是烈日炎炎,還是大雪紛紛,他總是跋山涉水,實地調查。為此先父在解放前曾先後放棄公費留學德國和美國的良機,無私地禮讓他人。當時報上刊出留美學員的名單,他的朋友都以為他已去美國,其實他正身背被囊,攀登於崇山峻嶺,堅持欲罷不能的實地考查工作。四十年代,先父常教育晚輩說:“一個地質工作者必須要‘走得起,餓得起,苦得起’。”抗日戰爭時期,日寇幾次進犯湖南腹地,局勢十分危急,先父婉謝撤退勸告,仍不中止野外調查工作。

先父由於學術研究取得了一定成就,於1934年,第一個獲得“趙亞曾”地質科學研究輔助科學獎金。三十年代,因研究湘、桂、黔地區的地質與礦產成績顯著,又獲得首屆“丁文江”地質科學獎金,他的老師李四光教授曾讚譽過他是對湖南地質有特殊貢獻的地質學者。

1948年,先父滿腔熱情地接受中國共產黨的政治主張,次年和平解放長沙時,先父領導全所人員保護國家財產的安全,毅然與各界人士聯名通電全國,擁護共產黨的領導。

建國以來,先父為適應我國地質事業的迅速發展,離開了科研機構,從事地質技術管理工作。二十餘年中,為了開發豐富礦藏,跑遍了除西藏和臺灣以外的祖國大地,夜以繼日地工作。他先後參與制定數十種地質礦產勘探規範,研究審定了上幹份各類礦產資源的儲量報告。他出任過中國地質工作計劃指導委員會委員、全國礦產儲量委員會副主任兼總工程師,是我國礦產事業的開創人之一。曾任中國科學院專門委員、中國科學院地質學部委員以及中南地質調查所所長、地質部中南局副局長兼特級總工程師、地質部地礦司副司長兼總工程師等職務。1957年加人中國民主同盟,1959年選為第三屆全國政協委員,1964年當選為第三屆全國人大代表。五十年代後期至六十年代初,先後出席蘇聯遠東地質礦產會議,作了“中國震旦系”的學術報告,受到蘇聯地質學家的重視,並曾奉派赴越南民主共和國任援越專家組組長,兩次受派遣隨何長工部長出訪匈牙利。1960年蘇聯專家撤退後,負責全國儲委重大技術問題的決策。先父勤勤懇懇為黨和人民工作,兩次被評為地質部全國先進工作者,受到毛主席的親切接見。

先父的主要學術貢獻,是對古生物學、地質學等方面的成功研究。他對化石石燕新種新屬的發現和研究,曾有“田氏石燕”之稱。在地質學方面,首次查明進而廣泛深人研究,論述了中國泥盆紀地質發展史、地殼變遷、古地理和古生物、沉積物等方面的特徵規律,豐富了我國經濟地質學的理論和內容。

先父一生的著作很多,自1928年以來,他陸續發表的科研論著,據已查到的有五、六十種,並撰寫數以百計的各類礦產資源地質調查報告。主要著作有:《中國石炭紀海石盒化石》(1926年)、《湖南中部上古生代地層研究》(1929年)、《湖南中部豐寧紀地層總結》、《湖南金屬礦產之調查》(1931年)、《中國南方三迭紀頭蘭類化石》(1938年)、《湖南鐵礦志》(1934年)、《中國之豐寧紀》、《湖南之造山運動》(1936年)、《對葛利普氏脈動學說之我見》、《泥盆紀以來湖南之古地理》(1937年)、《湖南泥盆紀地層之分類》中、英語鉅著《湖南泥盆紀腕足類》、《中國之泥盆紀》(1938年) 、《湘西幾個重要地質問題》(1940年)、《湖南金礦之展望》(1941年)、《湘西鄂西震旦紀地層之比較及分類》、《湘西龍山洞穴骨化石之發現》(1948年與劉元鎮合作)、《中國之汞礦》(1944年與黃懿合著)、《湖南雪峰地軸與古生代海侵關係》(1948年)、《南嶺幾個問題》(1957年)、《中國鋁土礦床的類型、特徵及其生成條件》等等。

先父晚年雖年逾六十,仍常常在保健大夫照護下,跨越懸崖深谷。“文革”期間,在艱難的工作條件下,抱病寫成了《我國地質礦產資源今後勘查方向》以及《首鋼鐵礦資源》等建議的文章。特別在1975年,76歲高齡時,病中寫完《關於我國地質對於幾種重要礦產資源今後作法的初步建議》,力陳海相成油和隱伏礦的重要性。逝世前一月,身臥病榻,仍強烈要求恢復工作,聞者無不感動淚下。1975年9月15日下午7時先父逝世。他一生生活艱苦樸素,在北京工作期間,組織上為他上下班安排轎車接送,他總堅持與群眾在一起乘坐公共汽車。四次出國,都是無私地把剩餘的外匯全部退交我大使館。儘管他有過對黨和人民的貢獻,但他一貫謙虛謹慎的學風從不改變。1955年,先父以隨同全國政協參觀團到武漢落實中南區礦藏儲量,當時武鋼工程師侄子開鏡問他,“有人稱您為‘田泥盆’是嗎?”他不以為然地說道:“誰也不能代表研究一代地紀,那是別人的誇大,不足為信。再遇對此誤解,要耐心為之解釋。”寥寥數語,教誨深刻。正如國家地質總局悼詞中對先父的評價所說的:“田奇王雋一生熱愛地質工作,熱愛祖國,熱愛社會主義,擁護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他的逝世,是我國地質界一大損失。”

先母朱梅仙,20年代畢業於北京女子師範大學,畢生支持先父進行科學研究,撫育我們姊妹,備極賢勞。1980年在京因病逝世。

(本文承黎盛斯教援、開鏡、開鏸二兄和湯毅強表兄提供三親資料)

摘編於2012年09月27日《張家界日報》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