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俗小说第二章:闲人生余事

周家庄闹鬼了,周家庄一些骄情的女人感到很恐慌。女人们闲聊,窃窃私语的都是鬼长鬼短,渐渐,有的女人咋咋呼呼张扬开了,这让周家庄一些有担当的男人也坐不住了。这些男人郑重其事,聚在一起商讨,交头接耳,莫衷一是。  

周田生代理周氏家族的族长。什么样的家族配有族长?大致三种情况,a. 大家族 b.历史显赫的家族 c.逞霸一方的家族

有六个忧心忡忡的户主儿聚在周家祠堂里议论,不知如何杜绝闹鬼,周田生对他们讲:“很正经的女人都声称,夜鬼把她怎么怎么了…,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你们信不信呢?信则,不能让夜鬼横行,不相信呢,也不能放任谣言惑众。坐视不理的人,还算什么德高望重呢。咱们去找景林贵,看看这个土财主咋说。”  

周田生一号招,大家就临时散开了,分头到处去打招呼,招集各家各户,一户去一个当家的,都到景员外的府中聚会、议事。  

景林贵员外是周家庄的主事之人,担任保甲长一职。(那时的一村之长,或称为保甲长,是当地衙门册封的职位)(员外,是古时候对候补官吏的称谓)

景林贵对于闹鬼之事也有耳闻,本以为无稽之谈,没当一回事儿,既使与赵府有关,他也嗤之以鼻不往心里去。世间关于闹鬼的传闻多了去了,时不时就有,哪一次不是捕风捉影、疑心生暗鬼,发生在周家庄的这一次又有什么不同。  

不过,赵老夫人的身份非同一般。赵老夫人刚刚受到了不明原因的惊吓,周田生老婆就带头儿去看望了她,招摇过市,村里不少女人就跟风儿学样儿,行动起来,一个个接二连三的去赵府表示慰问,不一定都能够受到赵老夫人的接见,仆人会把表示关切问候的人和礼物登记造册。

景张氏当时也想探望一下赵老夫人,景林贵不让她去,景林贵生气地说:“这成了啥事儿了?煞有介事的…”  

现在,乡亲们忽啦啦聚集在了景府前院里,闹闹嚷嚷的要求打鬼,景张氏急忙吩咐下人,摆放桌凳,摆上茶水、点心、花生、瓜籽,请大家伙稳坐下来,再慢慢儿计议。  

景张氏一边打发女仆去把景林贵找来。景林贵在园子里散步,花木掩映,女仆去叫他半天找不到他,找见他了,女仆喘气儿说:“村里很多人都来府上了,说是夜鬼闹的很凶,没有办法了,请你管一管。”  

景林贵听了一愣,不慌不忙,笑说:“请大家先吃茶,再整几个菜喝一喝酒,急什么急呢?” 又问:“来了多少人呢?”  

女仆说:“不清楚,总有三、四十个吧。”   

景林贵心里有数了,一村几百户人家呢,总有一些好事之人,这些人或者急公好义,或者爱凑热闹,反正勤勤恳恳的人不会掺和什么鬼事儿,景林贵这样认为。

景林贵来到前院儿一看,心里暗吃一惊,讨扰的村民何止几十个,十几桌上百号人呢,急忙笑着向大家伙打拱作揖。

众人已经围坐在一张张桌子旁边,这时就都站起来向主人打拱回礼,景林贵笑道:“坐吧,坐下吧,都别客气了,难得相聚,整些酒菜,不成敬意,大家陪我,我陪大家,消停着说事儿。”  

来时,周田生已经做了按排,让刘老秀才到了景府代表大家先发言,只怕众人七嘴八舌不一致。  

刘老秀才匆匆拟了一个简稿,此刻,大家都说让刘老秀才介绍一下情况。  

刘老秀才又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说:“神鬼之事,难以捉摸,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果相信者众多,宁可信其信,不可不信其信,咱就说白了吧,女人们相信世间有鬼,一惊一乍的不成体统,她们还把鬼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犹抱琵琶半遮面,让大老爷们干着急没对策,老朽认为呢,就让女人们虔诚相信世间也有神灵,请神灵来保佑女人,夜鬼晚上就不敢骚扰她们啦。”  

什么乱七八槽的,这不都是废话吗?刘老秀才又拿出了一张纸,说:“我念一下被夜鬼打扰过的女人,赵张丹霞、周刘巧爱、周王朵尔、周宋梅尔、周何二变、马王小果、景张菊尔……” (第一个姓氏是夫姓,第二个姓氏是本姓,后面是名字,这种称呼已婚妇女的方式符合明代人的习惯吗?) 

景林贵回头看了一下,没有看见景张氏,心里想:这个死女人,她什么时候也见着鬼了?还没跟我说。景张菊尔就是景张氏,景林贵小妾,比景林贵小二十岁。  

景家摆上了酒菜。大家吃喝尽兴了,该下结论了,刘老秀才就说:“对付夜鬼,这也好办,赵家堡有个顶神的女半仙,叫什么吴刘氏,吴刘氏能够通神显灵。咱们去问吴刘氏,吴刘氏再去问神仙,神仙就有锦囊妙计。”

几个老男人在赵家堡,观看了吴刘氏跳大神的舞蹈,又奇特、又惊艳。  

吴刘氏跳罢,试了一下鬓角冒出的细汗,坐下来缓缓喘息,过了一会儿,她就睁开了双眼,恢复了凡人的气色,告诉周家庄的几个老汉,说,“村外的破庙早该修一修了,神像倒掉了,神仙也就离开了,留下来的童子失去了管束,夜里就兴妖作怪祸害女人哩。”   

原来,周家庄围在土城之内,城外土岗之上有一座庙,庙宇破败荒芜了许多年,阴森而荒凉,一直无人光顾。吴刘氏代表神仙提示了,周家庄就有几个胆大的男人去看究竟,上到那所破庙里边视察。  

在大殿之上,果然看见泥塑的神像已经垮塌,而侍立两旁的童子塑像完好无损,所谓童子,十六、七岁的模样,衣着光鲜,相貌俊朗,神情姿态栩栩如生,一视之下,不禁令人有毛骨耸然之感。  

看来吴刘氏那个女半仙名不虚传,周家庄村里又聒噪起来了,周田生呼吁修庙,村民纷纷响应,异口同声要求修复古庙。  

修庙?景林贵一听,心中有些不悦了,修庙要花不少钱的,不是明摆着让他这个财主破费吗?一来,他比大半个村子加起来都有钱,二来,他又是村里的主事人,公益之事理应当仁不让。

再说了,周家庄大多数人都姓周,周姓是个超级大族,周氏家族里也有几个婆娘声称被夜鬼摸啦,如果不修整破庙,那不是就把周氏家族得罪了吗?   

咳,本来家事纷繁,让景林贵焦头烂额,早想辞去保甲长的职务,…现在抱怨自己有什么用呢,哪有什么夜鬼,谁是始作俑者?出的这个妖蛾子,存心让景老爷难堪呢,这可教人如何化解,而又不伤了和气呢。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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