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血腥暴力的餘華,到溫情,充滿愛意的餘華,這期間發生了什麼?是生活柔軟了他,還是他學會低頭和妥協?在這本書裡,一切都有了答案。
像餘華這樣的作家,
批評界對他的解讀大概比他自己的著作都厚,
就像我們從小到大都會在語文考試裡,
一遍遍分析魯迅先生為什麼會寫“兩棵棗樹”之類的問題,
讀書的人總是會比寫書的人想得更多。
餘華的寫作與評論文章互相成就了彼此,
小說也得以在離開本體後,
進入閱讀者的腦海中肆意生長。
對於自己的寫作風格,
餘華這樣解讀:
“我覺得一個人成長的經歷會決定其一生的方向。
世界最基本的圖像就是這時候來到一個人的內心深處,
如同複印機似的,
一幅又一幅地複印在一個人的成長裡。
在其長大成人以後,
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
不管是偉大,還是平庸;
其所作所為都只是對這個最基本圖像的局部修改,
圖像的整體是不會被更改的。”
整個青少年時期都在混亂時代中度過的他,
意識深處銘刻最深的就是血色和死亡,
他以近乎癲狂的方式記錄下那些夢境。
這倒是頗符合弗洛伊德關於童年創傷的理論,
飽受夢境折磨的餘華書寫了那些震撼人心的故事,
卻沒能讓自己得到解脫,
直到有一天他真的被夢境“殺死”,
才走出心靈困擾。
“有時候,人生和寫作其實很簡單,
一個夢,讓一個記憶回來了,
然後一切都改變了。”
餘華在講故事的同時用文字療愈自己,
思考和找尋都是在彌補心底蔓延的傷口。
於是一個全新的餘華誕生了,
不再揹負著厚重的精神枷鎖,
變得平和而柔軟,
更像是圍繞在我們身邊的“朝九晚五”。
“日常生活貌似平淡和瑣碎,
其實豐富寬廣和激動人心,
而且包羅萬象。
政治、歷史、經濟、社會、體育、
文化、情感、慾望、隱私等等,
都存在於日常生活之中。”
想親歷一場重大時刻其實很簡單,
難的是巔峰過後的低谷時期,
那些重複又重複的平淡日子,
有時候會朝著我們張開黑洞般的“血盆大口”,
吞噬掉所有的激情和夢想。
變得日常化的餘華,
並沒有失去自己的深刻,
他反而更加關注這個社會中的個體,
試圖給他們答疑解惑,提供幫助。
他發現當今社會,
從個人生活不平衡到心理的不平衡,
最後連夢想都不平衡了。
夢想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財富,
也是每個人最後的希望。
即便什麼都沒有了,
只要還有夢想,
就能夠捲土重來。
可是我們今天的夢想已經失去平衡了。
全體國人的精神訴求從革命至上變成物質至上,
個人的價值更多體現在社會生活裡,
而在某些家庭關係中,
社會地位決定著成員之間的支配和被支配地位。
親情摻雜在利益中,
而利益又依靠一紙婚姻關係來保證。
家庭單位不再寶貴神聖,
成為可以用來交換任意好處的籌碼。
當人們無法在現實中平衡的時候,
走進文學的世界算不得是一種逃避,
更像是與生俱來的生物本能,
啟動了精神上自我保護的機制。
如果文學裡真的存在某些神秘的力量,
那就是讓我們在屬於不同時代、不同民族、
不同文化和不同環境的作品裡讀到屬於自己的感受。
某一個段落、某一個意象、
某一個比喻和某一段對話等,
都會激活閱讀者被記憶封鎖的某一段往事,
然後將它永久保存在記憶的“文檔”裡。
餘華在文學的世界裡找到救贖,
他又用自己的筆把這救贖傳遞下去,
這是他極力想教會我們的,
也是我們在這個失衡的世界裡能尋到的溫暖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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