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我不會再想你

餘生,我不會再想你

1

我蹣跚行走於荒郊野嶺。

一塊墓碑突兀地豎在一座光禿禿的山崖上。碑石在月光下格外醒目,格外陰森。

鬼使神差地,我爬了上去。就著清冷的月光,我看清楚了上面的字:周蓉蓉之墓。

“周蓉蓉……周蓉蓉……周蓉蓉不就是我嗎?”我大吃一驚。我這是死了?不不不,我不是活生生站在這兒嗎?

“咚!”“啊!”我從疼痛中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臥室的地板上。這麼說,我剛才是做夢了?

2

“蓉蓉,你還好吧?你知道嗎,昨晚我做夢,夢見你死了……”電話的那一頭,媽媽哽咽著,掩飾不住的擔心和憂慮。

我竭力安慰好母親,心裡卻開始嘀咕:“天底下有這樣的巧合?”我決定,明天請假,一探究竟。

夢中的那塊荒郊野嶺,似曾相識。我在腦海裡搜尋了無數次,終於篤定:那是我和新婚丈夫阿海最後一次踏青時無意闖入的。

三年了,我始終無法從悲痛中走出來,我拒絕和任何男人交往,我把自己的心,隨阿海一塊兒埋葬了。

3

用了幾個小時,我成功地進入了那片荒郊野嶺。

我竭力尋找夢中看到的墓碑,但朗朗晴空下,哪裡有半點墓碑的影子!

我舉目四望,那座最高的山崖闖入我的視線。三年了,我不敢念,不敢想,每次只要一回憶,就錐心刺骨的痛,要不是那個蹊蹺的夢,我今生都不會再來這個傷心地。

我爬上了山崖,崖頂光禿禿的,一些枯萎的草盤根錯節地覆蓋著。不遠處,一株大樹,高聳入雲,樹葉濃密如蓋。

我沒有勇氣向崖底探視,我顫抖著雙腿,戰戰兢兢地席地而坐。與阿海的諸般恩愛湧上心頭,我一時間淚如雨下。

那株大樹裡,有什麼聲音傳來,我抬起頭,只見一些果子噼裡啪啦地掉下來,很快,一個農民打扮的中年人順著樹滑溜下來。

顯然,看到我,他很吃驚。

“姑娘,那兒掉下去過一對小青年,男的沒有找到,女的摔成重傷,你怎麼還敢坐那兒?”

“你怎麼知道?”輪到我吃驚了。

“我當然知道,那天我就在這棵樹上摘苦楝子,我親眼看見那個男的想把那個女的推下去,結果可能力道沒掌握好,自己也跟著摔下去了。”

我驚恐地望著他。“你怎麼不去公安局舉報?”

“我想去啊,我婆娘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那個男的自己也當場就死了嘛,人死債了。那個女的,血淋淋的,臉都看不清,還有一口氣,還是我把她從山坳裡背出來的,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我張大嘴,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心臟被什麼東西攥住了,喘不過氣來!

這個男的說的是真的!當時確實有人在我後面推了我,真的是他!

紅日高懸,我卻渾身發冷,冷得直打哆嗦。

我踉踉蹌蹌地奔下山崖。

4

那套婚房裡,那個衣櫃中,是阿海的遺物。阿海死後,我再沒有敢進入,再沒敢翻動。

現在,那張投保人為“周蓉蓉”,保額為100萬的意外身故保險單,靜靜地攤在我的手裡,受益人那一欄,赫然寫著“郭海”。

我從來不知道,阿海買了這份保險!

我把保單覆去翻來的看了好久,看到眼前發花,看到脖子僵硬。奇怪,我居然沒有眼淚。然後,我機械地拿起了手機。

“蓉蓉,你答應去相親了?好好好,媽明天就去安排!”電話那頭,是媽媽喜極而泣的聲音。

我回轉身,把衣櫃裡與阿海相關的一切東西收拾好,塞進一個大口袋,扔進了樓下的垃圾桶。

“阿海,餘生,我不會再想你。橋歸橋,路歸路吧。“

我站在小區門口,天是藍的,草是綠的,三月的陽光,柔柔地,灑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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