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美昭陵】我的老師董信義
壯美昭陵◎西部文化藝術微刊
天湛藍湛藍的，微風徐徐。放眼望去，涇河岸邊盛開的十里桃花，映紅了水，映紅的天，映紅了我思緒的潮！30年了，多少次，眼前重現那矯健而又熟悉的身影……
1987年秋，我剛上初一。開學後不久，學校來了個特別年輕的老師，聽說是大學剛畢業，一身筆挺的西服，一臉燦爛的笑容。他走路時抬頭挺胸，健步如飛。舉手投足，恰似春風。腳上的運動鞋或是皮鞋總是乾乾淨淨的，雲端飄來的那種清爽和隨意。當時學校讓他任初二的班主任，我們除了羨慕嫉恨以外，內心平添了幾分失落和無奈。
後來我們上了初二，如願以償的成為他的學生，心中的高興無以言表。他的微笑成了一道風景，不知何時悄悄的掛在我們的嘴角。他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清澈透亮，寫滿真誠。標準的普通話，低沉富有磁性的男高音聽的我們一驚一乍的。特別是朗讀課文時，他的聲音或高或低，或激動或悲憤總是能揪緊我們心底的某一個神經，帶著我們走進一個神秘而又美妙的未知世界……
他就是我的老師董信義，我說的一點也不誇張。北屯是一個比較偏僻的小鄉村，師資力量薄弱，大部分是一些年齡比較大的老師任教，他們的教學相對守舊，加之和學生們年齡差距大，缺少積極的溝通，所以大多的課堂都是填鴨式的，學生不能夠主動學習。而他的到來，猶如平靜的湖面投進一枚石子，湖水盪漾，波光粼粼。他年輕會普通話，喜歡山水，喜歡文學，喜歡校園裡簡單的生活。更喜歡像個大哥哥一樣關心愛護自己的學生。他的課講的津津有味，同學們聽的是聚精會神，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少聽了一句。他在教學的同時，還先後創辦了雜誌《涇河浪》，詩刊《詩風報》。這些在我們學校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是他從城市裡攜來的春風，沐浴著如歌的少年，鮮活了美好的情懷，激勵著渴望飛翔的翅膀！
本以為生活會一路歡歌笑語，可是這笑聲戛然而止！那應該是89年的春季，我們快要畢業的前一個月吧，他突然就走了。事先沒有先兆，也沒有人說起。只在走的那天，他和大家做了簡單的告別，然後就沒有回頭，一直走到我們看不見為止！身後哭聲一片，有幾個女生已經是放聲大哭了，多希望我們的哭聲能夠挽留他匆匆的腳步啊！但他一直朝前走沒有回頭。多年以後，我才明白：他當時是不敢回頭，因為他的眼裡滿是淚水！他雖然只任了我們一年多的老師，但卻成為我終生的老師！這種深厚的師生情在以後的日子裡愈久彌香！
那年我中考落榜，萬念俱灰。當時家裡極為貧窮，姐妹三人，爸是一個殘疾人，媽媽肩負著一家的生活重擔。作為家裡的老大，原本上學就非常艱難，當時想著考上了中師可以獲得國家補助，也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當一名像董老師一樣的老師！可自己如此不爭，還有何顏呢？
就這樣，我留在家裡了。董老師不知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就驅車來到了我村，頗費周折才找到了我家。當他站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哇＂的一聲就哭了。那種感覺就像見到久別的媽媽，委屈而又激動！之後他和我大伯父親談話時，我就躲在一個角落裡哭的跟個淚人似的。他都不教書幾年了，竟然為了這樣一個曾經的學生而上門說服家長，這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我不記得那天是如何和他告別的，只記得他走後的第二天，爸爸就送我上學了。
在高一時我過的很充實，也辦了文學社，有手抄的刊物，當時也是像模像樣的。期間董老師還因別的事來校，專門的找了我的班主任老師談了我的情況，鼓勵我好好學習有望改變自己的命運。而我，是一個多麼可憐又可悲的人啊！面對老師的殷殷期望，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失望，以至於在高二輟學後的好七八年裡，我都不敢登門拜訪。
直至有一次老師出了一點小意外，我約了幾個同學去看望。在他的家鄉，他熱情地招待了我們，叮囑我們要愛惜自己，好好生活之類的話。我知道他不想說起往日關於學習的種種，他怕我們難過。他說自己沒事的，讓我們別擔心並謝謝我們的看望。他說話的時候一直微笑著，還是當年的普通話，悅耳動聽，眼睛裡沒有一點憂傷。倒是我們前去的幾個同學，眼中有淚花閃動。
還有一次他生病了，我和老公一起去探望。當時，他已經出院了，還是一身筆挺的西服，一雙錚亮的皮鞋，朗聲大笑著沒有一絲生病的樣子。我仔細地觀察著他，兩鬢不知何時滋生了些許白髮，額頭上多了兩道淺淺的不易發覺的皺紋，其他的好像沒有什麼變化。他已經五十出頭了，我驚訝於歲月竟然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跡，難道時光也偏愛老師？還是老師樂觀豁達的精神使歲月的刀劍望而卻步？他不但沒有老，而且筆耕不輟，頻頻見報。更有著書立說，在作協裡博得重任。
那次以後，我再也沒見過老師。只在心裡將他珍藏起來，如一首經典老歌，每次聽到或是看到都為之一振！每當聽聞老師出新作的消息，我總是想方設法的得到並先睹為快，他的文字如悠悠涇水般綿長唯美，讓人怦然心動，回味無窮！永遠記得，那十里桃花的涇水岸邊，董老師帶領我們去賞花，去親近大自然，去描繪自己心中的那片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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