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警途,一首歌一座城市之吉林延邊

人在警途,一首歌一座城市之吉林延邊

吉林延邊:《2002年的第一場雪》

對於南方人來說,很多人沒有見過真正意義上的大雪,而我還算幸運,不是因為刀郎的這首歌,而是因為一次遠赴東北的抓捕。

2001年底,那會我在刑警隊,一天到晚想著出差,正好有個派出所去東北抓捕嫌犯少了人手,領導打發我過去支援,所以才有了畢生唯一一次去東北的經歷,這也是我出差去過的最遠的地方。

一同出差的林界平所長,是我從警時的第一任所長。

要抓的對象是個詐騙案件的嫌疑人。在當時,我所經歷的侵財案件也就是些偷雞摸狗的盜竊案件,不值什麼錢,十多萬的詐騙金額是個天文數字。

我那會年輕,24歲,屬於愛收拾自己的年紀,第一次出這麼遠的差,對東北沒什麼概念,我還像家裡一樣,穿西裝打領帶,外邊裹一件風衣,腳上踩個單皮鞋,所以越往北走,越有風度。

當時出差沒什麼經費,所以一路上能省則省。我們在瀋陽下火車後找了個旅館,四人間,農村裡那種大紅大綠的被褥,四床被褥四個花色。

這也是我這輩子住過的最寒磣的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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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那次,我才初略的瞭解東北。

東北的冰淇淋不用進冰櫃,用盤子裝著擺街邊賣;

東北的糖葫蘆串著各式各樣的水果,裹上糖後真的像冰一樣剔透晶瑩;

東北的飯菜份量感人,餛飩裡的肉餡完全不像老家摳耳屎一樣的節約;

東北人說話讓人懵圈,嘴裡像含了東西讓你永遠都聽不清楚……

我們的目的地是吉林省延邊朝鮮族自治州的延吉市,那裡和朝鮮交界。

要抓捕的對象有涉黑背景,正好當地也準備對涉黑勢力收網,所以在當地警方交案後,人生地不熟的我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在賓館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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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記錯的話,當時延吉市公安局長姓金,是剛剛上任不久的打黑英雄,我們曾去他的辦公室拜訪過他。

據說他是臨危受命從異地外調過來的,來的時候只帶著一個刑偵大隊長。當地有個傳聞,當地某些勢力盤根錯節,金局長帶隊出去抓人,因為對象特殊,其他人出手有顧慮,他親手給人上銬,頗有孤膽英雄的味道。

傳聞不知是真是假,但我見到金局長時,滿心滿眼的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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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半夜,我在睡夢中被同事叫醒來,他們告訴我:下雪了。

我總算知道什麼叫做東北的雪。

老家湖南也有雪,但和東北的雪相比,你懂什麼叫羊屎與牛屎的區別嗎?

我像個孩子一樣久久的趴在窗前,津津有味的看著漫天飛舞的大雪,全然不覺這場大雪對於我們的工作意味著什麼。

第二天,一覺醒來,原本寬闊平整的大馬路上,已經是半人高的積雪。

電視裡滾動著政府的通知,工廠停工,學校停課。

我們原本就有很棘手的工作,也幾乎停擺。

當地人已經習慣了,賓館的人說他們屯集了很多菜,要我們安心住著。

但我們可是來抓人的,心急如焚,你就算屯一年的菜,我們又如何住得安心。

我們每天都步行去公安局問情況,接待的兄弟反正一句話,等。

這個我們也理解,人家也要收網,先收了我們這個,會壞了他們的整體安排。

不過有點要命的是,我們的出差經費不足,有點捉襟見肘了。

延吉市局的兄弟也熱情,時不時會請我們去下館子,也不講究什麼排場,就在朝鮮族人家開的小餐館吃東西。口味確實不錯,尤其是那道狗醬,我在老家從不吃狗肉,但朝鮮族的狗醬讓我至今回味。

天下刑警一家,那時也沒什麼喝酒的禁令,所以每頓飯時湖南和吉林兩邊的兄弟都會喝點酒。喝的多的是榆樹大麴,也不貴,9塊錢一瓶,我拿起酒瓶一看,我擦,72度,特麼這是喝酒還是用酒精消毒。

有個插曲,我在出發東北之前一晚還在本地抓對象,結果進村抓人時被一條野狗把大腿巴子咬了一口,當晚就去防疫站打了狂犬疫苗。醫生說打了疫苗絕不能喝酒。

其實我根本就滴酒不沾,但酒桌上的人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的,你不喝人家都會勸著你喝。所以到了東北,打疫苗的事成了我酒桌上的護身符,沒人勸我的酒,但是我依然看著72度的榆樹大麴心驚肉跳。

手摔傷了,醫生說傷的不重,開點藥外敷內服,然後脖子上掛根繃帶吊幾天就好了。

賓館一樓有個網吧,我沒事的時候就泡在裡邊上網。那時還沒寬帶,56K的網速,玩的勁只飆。

去的多了,網吧老闆都說南方來了個做生意的,一隻手上網,彈指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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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天,當時已經過了2002年的元旦,電視裡又滾動發通知了,全民上街掃雪,每個企事業單位、學校、店鋪都要負責把自己門前馬路上的雪掃乾淨,據說這是當地的一個傳統。

我又見識了“萬人自掃門前雪”的盛況,我一直認為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場雪》就是唱的這場雪。

在我們出差的第15天,延吉的兄弟通知我們去公安局。去了後我們才知道,對象已經被他們逮了,而且是逮了好幾天了,這幾天他們一直在審訊,把他們要的信息審幹淨了,再通知我們過去接人。

雖然如此,我們還是非常感謝延吉的兄弟。畢竟警察出差抓捕,沒人會在乎你的過程,只關注你的結果,沒抓到人放空回去,你過程再努力也白搭。

這趟延吉之行,我們體力上確實沒吃什麼虧,只是心累,有勁沒地方使,在毫無信心的等待中煎熬了半個月,幸虧還算有個圓滿的結果。

後來別人問我去過東北沒,我說去過,別人問玩過什麼地方,我卻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們途經瀋陽,沒有停留,更談不上去故宮。

我們到了哈爾濱,雖然第二天就是霧淞節,也匆匆趕路不敢停留。

我們在延吉呆了十多天,卻不曾去中朝邊界鴨綠江畔轉轉。

除了看了一場雪、摔了一跤,貌似沒有其它的東北記憶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當年協助我們辦案的延吉局的兄弟,叫王國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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