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秋白囚汀州獄中祕聞

康模生

瞿秋白囚汀州獄中秘聞

1935年2月24日,瞿秋白同志在長汀縣水口鄉梅逕村不幸被捕。第二天,被押往上杭監禁。5月9日,又從上杭押送到汀州(今長汀縣城)國民黨第三十六師師部。6月18日晨,瞿秋白在羅漢嶺從容就義,年僅三十六歲。

瞿秋白在汀州獄中度過了不尋常的40個晝夜。當時,師部有個軍醫陳炎冰,他奉命給瞿秋白治病而接觸頻繁,不僅瞭解瞿秋白的獄中情況,而且他還幫助過瞿秋白,因而引起了三十六師師長宋希濂的注意。宋希濂在回憶瞿秋白囚於汀州獄中情況時說過這樣一段話:“其實當時有個軍醫叫陳炎冰,我很懷疑他是地下黨,他常幫助瞿秋白向外地發信,楊之華與他也通過信。”

1982年暮冬,筆者與長汀縣博物館二位同志一起專程前往廣州訪問陳炎冰先生,他向筆者三人追憶瞿秋白同志在汀州獄中的一些真實情況,其中還有不少不為人知、聞所未聞的故事。

瞿秋白囚汀州獄中秘聞

“汀州獄中”是“特殊監獄”

當時,國民黨蔣軍嫡系部隊第三十六師師部設在長汀縣城北山麓下“汀州試院”。瞿秋白就被關押在這裡的一間“特殊監獄”裡。所謂“特殊監獄”,顧名思義就是與眾不同的監獄。原來這裡不是監獄,而是師參謀長向賢矩的一個房間,因要關押瞿秋白,臨時騰了出來。雖說不是監獄,與一般監獄的確不太一樣,既沒有門戶緊鎖,也沒專人把守,行動較為自由。但是它確實是一所監獄,只要看瞿秋白寫的《多餘的話》,還有寫給郭沫若的信,與贈給陳炎冰半身照片下方題詩的落款,瞿秋白都稱自己被關在“汀州獄中”。例如,瞿秋白把獄中拍的一張半身照送給了陳炎冰,並在照片下方寫了一首詩。上方題寫“炎冰先生惠存”。下面一首詩這樣寫道:“如果人有靈魂的話,何必要這個軀殼!但是,如果沒有的話,這個軀殼又有什麼用處?———這並不是格言,也不是哲理,而是另外有些意思的話。”落款署:瞿秋白1935年5月攝於汀州獄中。

瞿秋白囚汀州獄中秘聞

“汀州獄中”有一扇杉木門和窗,室內一隅有一張用兩條長木板凳架起的硬板床,窗前有一張學生用的課桌,還有兩條板凳,桌上放著筆墨硯和汀州出的十行紙。

當年,宋希濂在黃埔軍校第一期學習時,聆聽過瞿秋白授課,所以他一見到瞿秋白時就尊稱他為瞿先生,並交代部下一律稱瞿秋白為瞿先生,並給予特殊照料,每天飲食比一般士官還要好,還專門派剛從日本醫學院留學回國的師部軍醫陳炎冰每天給瞿秋白看病。囚室的一門一窗可以自由開閉,囚室外有一塊院子,也可以出去散步。但是,囚室的隔壁就住著三十六師參謀長向賢矩,還有兩名荷槍實彈的衛兵不分晝夜地站在“特殊監獄”的斜對門,名為看守師部後門,實則在嚴密監視瞿秋白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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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刻圖章的緣起

起初,大家不知道瞿秋白善於篆刻。一天,一個看守軍官發現瞿秋白將夜間點剩的半截蠟燭倒置過來,用鐵釘在蠟燭底部刻了一枚非常雅緻的圖章。這個看守軍官動了心,立刻跑到街上買來一把雕刻刀和一枚石章,請求瞿秋白幫他刻一枚私章。起初他以為刻章需先描字,誰知瞿秋白不用描字,操起刻刀橫一刀,豎一刀,幾下功夫就刻出一枚精巧的圖章來。這個消息傳開後,師部裡的軍官、士兵,不管識字的不識字的,都附庸風雅,向瞿秋白求刻圖章。如此日甚一日,瞿秋白在長汀關押了整整40天,共刻圖章七八十枚,平均每天兩枚。陳炎冰也求刻兩枚,可惜都已丟失。

讚揚毛澤東同志的正確路線

瞿秋白患有肺病,陳炎冰常到囚中給他看病。這期間,國民黨中央派了中統和軍統特務對瞿秋白進行勸降和誘降,但每次都遭到瞿秋白的嚴詞拒絕。

此前,宋希濂第一個到獄中勸降瞿秋白,卻被瞿秋白駁斥得理屈詞窮,他自知不是瞿的對手,只談此一次,就知沒有再勸的必要。

瞿秋白自度生命將遭不幸,但很樂觀,心情開朗。他要求陳炎冰給他找些書看。陳炎冰找來一本唐詩、兩本小說和幾本醫學雜誌給他看,他很高興,天天看書、寫東西,刻圖章。他熱情地向陳炎冰和看守們宣傳馬列主義,宣傳革命真理。有一次,他對陳炎冰說:“現階段中國革命是土地革命,毛澤東同志以農村為革命根據地包圍城市,最後奪取城市,進而解放全中國,這是正確的革命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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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寫信

1935年5月末的一天,陳炎冰聽到郭沫若去日本的消息後,便到囚室中問瞿秋白:“你認識郭沫若嗎?”瞿答:“認得!”陳說:“他到日本去了,你如有信給他,我可設法給你寄。”秋白欣然答道:“好!”馬上從桌上取筆鋪紙,略微沉思一下便寫起來。信的內容已記不得,但其中有一段話給陳炎冰留下很深刻印象:“歷史上的功罪,日後自有定論,我不願多說,不過我想自己既有自知之明,不如儘量披露出來,使得歷史檔案的書架上材料更豐富些,也可以免得許多猜測和推想的考證工夫。”信的末尾祝願郭沫若“勇猛精進”。這封信經陳炎冰之手寄出,沒有遺失,郭沫若收到了。現此信收藏在北京中央檔案館。

有寫過《多餘的話》

關於《多餘的話》,黨史界有過很多爭論,因這篇手稿至今還沒找到,無法證實瞿秋白有沒寫過,所以有的人說有,有的人說沒,甚至有人說可能是杜撰的,總而言知,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但是,軍醫陳炎冰是近距離接近瞿秋白的醫患者,他以人格保證,有一天,他親眼目睹瞿秋白在寫《多餘的話》。那是用毛筆書寫在長汀紙行出產的十行紙上的,瞿秋白寫詩則用宣紙。這些十行紙和宣紙是向賢矩給的。瞿秋白寫《多餘的話》,一連寫了幾天,寫得很快。《多餘的話》的手稿至今未找到,據宋希濂說是送上去了。後來是否被人篡改,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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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稿和照片發表的經過

瞿秋白在囚中寫詩多首,他把《卜算子》《浣溪沙》《夢迴》和一張半身照送給陳炎冰,照片上還題詩一首:“如果人有靈魂的話,何必要這個軀殼!但是,如果沒有的話,這個軀殼又有什麼用處?”這首詩眉首寫有“炎冰先生惠存”,詩末一簡短跋語“這並不是格言,也不是哲理,而是另外有些意思的話。瞿秋白1935年5月攝於汀州獄中。”陳炎冰非常珍惜這些詩、照片和給郭沫若的信,總覺得放在身邊不妥,非轉移出去不可。經過再三考慮,最後託要好同事軍醫王廷俊轉寄給他在美國留學的女同學———柳亞子的女兒柳無垢。於是,瞿秋白給郭沫若的信於1936年在美國紐約中文週刊《先鋒》上發表了。《卜算子》《浣溪沙》《夢迴》三首詩,大概是柳無垢轉寄給他的父親柳亞子,後來也在上海《人間世》雜誌上發表了。(據悉瞿秋白以上三首獄中詩的手稿,還於1939年在上海阿英主編的《文獻》第六期上發表———筆者)。

瞿秋白囚汀州獄中秘聞

陳炎冰早年畢業於廣州中山醫學院,192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並參加北伐。大革命失敗後,到日本醫學院留學。回國後,1934年經國民黨三十六師軍醫處長邱炳邦介紹到該處當軍醫。瞿秋白被捕後,陳炎冰曾寫信給當時在香港的老同學柯麟(共產黨員、解放後任中山大學校長),柯接信後馬上向黨中央作了彙報,但來不及營救,瞿秋白便英勇就義了。陳炎冰在瞿秋白犧牲後,於1935年8月就離開三十六師,又投身革命。建國後,陳炎冰重新加入中國共產黨,1959年創建我國第一個醫療礦泉研究室———廣東醫學科學院礦泉研究室並任主任,成為我國現代醫療礦泉研究奠基人,並作出了重要貢獻。編著有《中國溫泉考》《礦泉的醫療作用》等專著9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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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害瞿秋白同志的劊子手落網記

趙惠

2011年元宵節,廣東梅州老鄉聚會,見到老戰友李逢蕊同志,四目相視、白髮蒼蒼。感時光之消逝,嘆革命之艱辛,話題轉到解放初期的剿匪、反霸鬥爭,1949年,李君任武平團縣委書記,1950年擔任城關七坊村土改工作隊長。當時武平縣境留下不少國民黨的散兵遊勇,他們配合蔣介石反攻大陸的叫囂,到處打家劫舍,殺害我基層幹部,群眾恨之入骨。

散佈在武東北的鐘勇股匪十分猖獗。1950年春的一個晚上,他們勾結隱藏在縣政權機關的假起義人員林績軒,攻打縣人民政府。他們約定匪徒從圍牆跳入,林績軒為內應,直擊政府大樓。正當匪徒翻上圍牆時,即被我警衛人員擊倒,林績軒的反動行為亦暴露。匪徒見計劃破滅遂撤退,林績軒也逃匿於七坊村老家。

隨著剿匪反霸工作的開展,鎮反的方針政策深入民心,群眾密報了林績軒的行蹤。李逢蕊同志帶部隊包圍林績軒的家,親自搜捕到林匪。在抓林績軒時,發現他身上彆著一枝精緻的鋼筆,李逢蕊摘過一看,見筆上刻著“瞿秋白”三個字,怒火中燒,立即詢問他如何得到這支鋼筆的。林績軒渾身直抖地說,1935年他擔任鍾紹葵部軍需處長(鍾紹葵,武平人,偽省保安團團長)。當時抓到共產黨領導人瞿秋白,上峰命令在長汀槍決,他(林績軒)奉命行刑,這鋼筆是從瞿秋白屍體上摘下來的,一直使用至今。至此,殺害瞿秋白的劊子手的真相大白。以後林績軒被鎮壓,瞿秋白同志的鋼筆已上交到中國人民軍事博物館,作為對群眾進行革命傳統教育的文物。(摘自《紅色文化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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