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縣老故事丨二十四個望娘灘

王大可(四川成都)

灌縣老故事丨二十四個望娘灘

傳說,古代有一年夏天,地處川西平原西北部的都江堰境內久旱不雨,旱得河溝、堰塘見了底,水田龜裂,禾苗焦黃,樹木枯死,但每天依然是紅火大太陽。

灌縣老故事丨二十四個望娘灘

靠近河邊的村裡住著一戶郭姓人家。這個家庭有個四十來歲的母親,鄉親們稱她為郭母;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鄉親們稱他郭郎。母子倆靠租一點田土種糧為生,但日子過得很艱難,郭郎就每天去割草打柴換錢來貼補家用。他不僅吃苦耐勞,也聽母親的話,還常常幫助別人,村子裡的小孩都很喜歡他,大人也都誇他是個好孩子。

一天,公雞才叫第一遍,郭郎就起床了,他隨便吃了點東西后就出門去割草。他割草的地方是青龍嶺。路上,他突然想起昨天遇見土生時,土生告訴他有人送給張員外一匹雪花馬,這馬能日行千里,張員外十分喜歡它。因這馬的食量很大,張員外要村裡的人割青草餵它,由他付錢。他想著這事,不知不覺就到了青龍嶺。青龍嶺山腳叫青龍溝,在不天旱的時候,溝裡魚蝦很多,溝邊也長滿青草。但現在青龍溝卻成了無水的亂石溝,溝邊哪有草啊。郭郎嘆了一口氣,正要到別的地方去,忽然看見土地廟背後閃過一團白影,便驚詫地叫出了聲:“白兔!”他想,白兔是吃青草的,就背起已經放下的背篼去追。追了很遠,追到臥龍谷白兔就不見了,可那裡卻有一叢叢青青的草。郭郎高興極了,取出鐮刀,很快割了一背篼草。

接下來的兩天,郭郎都到那兒去割草。說來非常奇怪,那草頭天割了,第二天又長出來了。郭郎就想:不如干脆把草挖走,栽在屋後,免得天天走這麼遠的路。於是,他就把那一叢叢草的根部撬松,連根拔起後裝進了背篼。這個過程中,他突然發現草根底下有一汪水,水裡有一顆明亮的珠子,他把珠子拾起後小心地夾在背篼裡的草中,然後背起背篼就往回走。

太陽落山的時候,郭母正在煮苞谷稀飯,郭郎也回來了。郭母埋怨他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郭郎就把今天經歷的事告訴了她,並掏出那顆珠子給她看。珠子發出的光芒照得滿屋通亮,母子倆的眼睛被炫得睜不開。郭母就叫郭郎把珠子藏進米壇裡。晚飯後,郭郎摸黑把青草栽在了屋後的竹林邊。

第二天天不亮,郭郎就到竹林邊去看那些草,他很驚愕:那些草都枯死了。他又趕緊回到屋裡看米壇裡面的珠子。他揭開米壇蓋,發現原本不多的米現在變成滿壇了,而那珠子仍在米的上面,於是他就大聲喊母親來看。母子倆這才明白這是一顆寶珠。而後來,他們又發現珠子放在錢上,錢也會增多。從此以後,母子倆再也不愁吃不愁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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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鄰近的鄉親沒吃的了,郭母就叫郭郎給他們送糧去。郭郎的家過去過著窮苦日子,所以他很同情窮人,窮人來找他家借糧,他也總是答應下來。這樣,消息很快就傳開了。鄉里有個叫杜前的大地主聽說這事後,就對管家說:“這顆寶珠就是個銀庫,我們要想法弄到手。”管家說:“郭家容易對付,多拿點錢把寶珠買過來就行了。”別看郭郎年紀輕輕的,卻很聰明,他當然不會上杜前的當。於是,杜前就和管家想了一個歹毒的計策,他們要四處散佈郭郎偷了杜家寶珠的謠言。

不想,這個計策無意中被一個傭人聽見了,他很快去告訴了郭郎,還建議母子倆趕快逃離到別處去。郭郎得知這個消息後,正要和母親離開家時,管家就帶著幾個家丁出現在了他們面前。管家惡狠狠地對郭郎說:“趕快把我主人家的傳家寶珠交出來,不然你今天就別想活命!”郭郎聽了這番狂言十分氣憤,他指著管家說道:“你們仗勢欺人,胡作非為,你有什麼證據說我偷了寶珠?”管家惱羞成怒,就叫幾個家丁進屋去搜。搜了一陣,見沒搜到什麼寶珠,管家把眼睛一瞪,又叫家丁搜郭郎的身上。郭郎趕緊把珠子放進嘴裡,家丁們見狀著急地吼著:“哎呀!郭郎把珠子吞到肚子裡了!”管家也急紅了眼,叫家丁暴打郭郎。見郭郎被打得死去活來,有幾十個鄰居就上前干涉,管家怕犯眾怒,就招呼家丁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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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們把郭郎抬進他家給他療傷,郭母就坐在床邊守著昏迷的兒子流淚。在下半夜時,郭郎突然醒來喊道:“我好口渴啊,我要喝水!”郭母見兒子終於醒來,沉重的心情輕鬆了許多,她急忙扶他坐起,把一碗水送到他嘴邊。郭郎咕嘟咕嘟地很快就喝乾了一碗水,接著又向母親要水。但連喝幾碗後,仍不解渴,郭郎就讓郭母攙扶他往水缸走去。見郭郎把頭埋進水缸裡喝水,很快水缸裡的水就喝乾了,母親嚇得渾身發抖:“兒啊,你這樣喝水怎麼得了,會喝死的!”郭郎抬起頭來對母親說:“我渴得難受啊,心裡就像點燃了烈火,我還要喝水!”母親說家裡已沒有水了,郭郎就說他要下河裡喝。母親說:“河都見底了,哪有水呀!”

這時天空劃過一個電閃,把屋裡照得雪亮,接著雷聲大作。“好啊,終於要下雨啦!”郭郎大喊著,打開房門,衝了出去。母親見狀趕忙去追。傾盆大雨下起來了,並伴著閃電雷聲大風。一前一後,母子倆跑了好一會兒,前面就出現了一條河,迷迷濛濛的。郭郎像瘋了一般,撲到河裡就咕嘟咕嘟地喝起來。郭母追上去拉住郭郎的一隻腳。沒多久,見河裡的水已被郭郎喝了一半,郭母就說:“兒子啊,你這樣喝下去,這怎麼得了啊!”在郭郎轉過頭來看母親時,他的模樣就改變了,頭上長出了雙角,下巴和腮幫長滿了長長的藍須,頸項上佈滿發光的紅色鱗片。他說:“母親放手吧,我已經變成龍了,要去報家裡的血海深仇!”母親不知道該說什麼,就“嗯嗯”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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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仍然傾盆而下,電閃雷鳴依然不停。很快河水暴漲,浪濤洶湧,大地再也不平靜了。這時,遠處的河邊燃起了火把,是杜前親自帶人趕來了,他們要對郭郎開膛取寶珠。郭郎被迫吞下珠子,已變成一條龍了,他正要找他們報仇雪恨呢,他們卻來了。郭母還是抓住郭郎的腳不放。郭郎聽見人聲鼎沸,知道是杜家的人追來了,就大聲喊道:“母親快放手,他們已經來了,我要叫他們有來無回!”郭母鬆手了,郭郎身子滾向河中,頓時掀起狂濤巨浪。

杜前和一群家丁趕到了,沒見到郭郎,就惡狠狠地問郭母:“老太婆,怎不見你兒子?他去哪裡了?”郭母此刻已不再懦弱,她撲向杜前,去抓扯他:“杜前,你這個狗賊!你把我兒子逼到河裡去了,還不死心!郎兒哪,仇人來了,你快報仇啊!”杜前把郭母推倒在地,叫家丁搜尋河中。突然,隨著一道紅色閃電、一聲地動山搖的霹雷,一排巨浪湧向岸邊,將杜前和所有家丁全捲進了河中,波浪把他們吞沒了。

天矇矇亮的時候,風雨和雷聲都停了。郭郎在河中昂起頭對郭母說:“母親,我這就去大海了。”“郎兒啊,你什麼時候才回來呀?”郭母十分傷心地問道。洶湧的浪濤拍打著河岸,郭母隱隱約約聽見了郭郎的回答:“母親,回家已由不得兒了!除非海枯石爛!”郭母聽懂了,她的兒子此去就不再復返了。她十分傷感地站在一處高地,朝向河中疾呼道:“郎兒!我的兒啊!”郭郎在河中聽見母親呼喚一聲,就昂起頭來望母親一次,於是那望母親的地方就變成了一個灘。郭母呼喚了二十四聲,郭郎昂頭望母親就有二十四次,所以那片地方就有了二十四個灘。後來,人們就給那片地方取名為“望娘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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