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兒防老，防個屁！”
村頭的李老頭說這句話的時候，正坐在他的御用石凳上曬太陽，他的後背依著一座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房頂幾乎都沒了，就剩了幾面牆在那苟延殘喘著。
李老頭今年七十多了，農村老頭因為常年勞動，體格還算不錯，至今都能下地幹活，農忙的時候侍弄地，閒暇就坐在路邊跟一群老頭下個棋吵兩句嘴。
其實，老頭們都也不怎麼精通棋藝，閒著無事倒不如一群人在這熱鬧。
李老頭的老伴前幾年去世了，留下他一個人湊合度日，他有兩個兒子，都在城裡紮了根娶了媳婦，村裡人都說他好福氣，兒子們都有出息。
可李老頭最羨慕的卻是隔壁的老張頭，人家三個閨女這個今天來給送盤餃子，那個來給洗洗衣服，外孫子、外孫女姥爺長，姥爺短的跟在屁股後面。
李老頭的大兒子也曾讓他去住兩天，可是老頭愛抽菸，兒媳婦不讓在家抽，他出了家門，出去轉了一圈找不到個說話的人，還差點迷了路。
晚上，他聽見兒媳婦說，“你爸在這裡，又不會做飯，也不會帶孩子，我們還多口人吃飯，哪有讓我媽過來好啊！”
大兒子說：“老爺子剛來，我不能就讓他回去吧，我媽走了，如今就剩他一個人在家了，我張不開這個嘴。你想讓你媽過來就過來唄。”
兒媳婦故意提高了聲音，“家裡就這麼點地方，你爸我媽在一個屋簷下多尷尬，再說就你這點工資，能養活這麼多嗎！”
第二天，李老頭吃飯時說：“國慶啊，你給我買張票，我去看看你兄弟，好長時間沒看見他了，我挺想的，票錢我給你。”
大兒媳一聽這話：“爸，你說這話就見外了，給您買票難能讓您掏錢呢，我這就給您買。”說著在手機上戳戳戳，“爸，明天早晨的票，我讓老二到時候去接你。”
第二天，天剛亮，李老頭就起來了，他也沒什麼行李，大兒媳婦去上班了，兒子把他送到了車站，大兒子眼圈紅紅的，張嘴說了句“爸”，就沒音了。
李老頭拍拍大兒子的肩頭，“我在城裡住不慣，去你兄弟那住兩天，我就回去了，家裡還有兩畝地要種呢。”
二兒子和二兒媳婦一起去接的他，兒媳婦一路上都在叨叨她有多忙，今晚又得回去加班了，要不就違約了。
李老頭不懂，聽說二兒媳婦叫什麼自由職業者，還什麼So什麼的，反正就是每天呆在家裡，對著電腦和手機一陣忙活。
李老頭閒著無聊，就在家看電視，二兒媳婦嫌有動靜，關了電視，李老頭又不知道幹什麼了。
並且，二兒媳婦不會做飯，就會點外賣，李老頭哪裡吃得慣這些東西，吃不飽還老害肚子，一天跑了好幾趟廁所。
結果，有一次著急，忘了關門，二兒媳婦進來了，尖叫一聲跑出去了，下得二兒子光著腳就從臥室裡跑出來了。
“爸，你怎麼不關門呢？”
“我這不是老吃亂七八糟拉肚子，一著急忘了嘛！”
第二天李老頭終於消停了，既然不能看電視，就出去走走吧，走到小區遊樂場，好多老頭老太太在那帶孩子玩，李老頭湊了過去，人家一看他一看單身老頭，嚇得就把孩子拉到一邊去了，唯恐他是拐賣兒童的。
李老頭自討沒趣，蔫兒吧唧地往家走，走到門口，一掏口袋沒帶鑰匙，剛要敲門，聽見二兒媳婦在裡面打電話，“你那個主意真管用啊，老頭昨天一天跑了十幾趟廁所，估計用不了幾天，他就扛不住回老家了……”
後面的話，李老頭聽不見了，他走出了小區，招手攔了個出租車去了火車站，他託火車站的工作人員幫他買了票，還是買了張軟臥，花了300多。
李老頭一點都不心疼，他就這樣隨著火車的“哐當哐當回家了。
再一次坐在他熟悉的石凳上時，李老頭還是倚著那堵破牆，牆上面赫然有一個紅色的“拆”。
閱讀更多 片說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