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都人的致青春:當年我們啃著冰棒打著赤膊擠進洪都電影院……

圖片拍攝:洪都老電影

洪都人的致青春:當年我們啃著冰棒打著赤膊擠進洪都電影院……

本文發表於8月3日《南昌晚報》B20《悅讀週刊》之“舊影”版

雖然電影早在1896年就已傳入中國,但在我父母年輕的時候,看電影還是件稀罕事。媽媽下放農村的時候,一聽說電影放映隊將要來到村裡,常常提前半天就端著小板凳去曬穀場佔座位。村民們奔走相告,對待電影放映員猶如上賓。電影放映時偌大的曬穀場座無虛席,甚至連銀幕的背面也擠滿了觀眾。推推搡搡、嘻嘻哈哈,大家像過節一樣興奮和熱鬧。議論劇情的竊竊私語,加上小販叫賣瓜子的朗聲吆喝,構成了電影極具現場感的臨時配樂。

幸運的是,我的童年時代已經有了電影院。它坐落在洪都家屬區的最中央,雖然只有一層,但在我看來卻無比巍峨壯麗。那時的電影票雖然公開出售,但卻常常一票難求。售票窗口前支著的一塊小黑板上,總是用彩色粉筆寫著“客滿”二字。工廠裡由職工輪流給同事們發放電影票。有一次我爸下班回家後,掩上門從工作服貼胸的內袋中摸出一整本電影票,頗有些得意地在我面前揚了揚。我歡呼一聲搶了過來,不過兩指寬、食指長的粉紅色小紙條薄如蟬翼,被一枚生鏽的訂書釘釘在一起。電影票上沒有片名,只用藍色的橡皮日期章敲在寫有“年月日”的地方。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整本的電影票,那時我覺得誰要是擁有了這麼一本電影票,那無疑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鄰居叔叔在電影院當檢票員,有一次他見我和幾個小夥伴擠在電影院門口探頭探腦地“聽”電影,忽然一笑,將頭向右偏一偏,示意我們可以進去看。我簡直被這巨大的幸福驚呆了,躡手躡腳地鑽進去看了一場半截子電影。演的什麼全然沒往心裡去,但那種狂喜的心情我至今記憶猶新。

那時的電影院全是聯排的木頭靠背椅,椅座在無人時會自動翻轉和椅背平行。電影開場前,電影院門口總會聚集很多賣小吃的小販。糖餅子、瓜子、話梅是最受歡迎的零食。電影開始的字幕總會出現字體扭曲和白色雜亂線條的情況,這時我們吃著香噴噴的零食,心中滿是對劇情的期待,誰也不會吵鬧。但有時電影放到一半時突然黑屏了,觀眾們可集體不答應。鼓掌的、跺腳的、吹口哨的,一定得引起放映員的注意,把電影流利地放完才罷休。頑皮的孩子往往趁家長不注意時離開自己的座位,有的跑到最後排用手捕捉電影放映時變幻的光束。有的跑到最前排努力地踮起腳尖在銀幕前揮手。孩子們稚嫩的身影投射到銀幕上,正在進行的故事情節彷彿有了更生動的詮釋。

記得每年的三月五日,小學時老師會組織我們觀看《雷鋒》,升上中學後,改為觀看《離開雷鋒的日子》。其他的電影諸如《地道戰》、《三大戰役》等也和同學們一起看過,皮克斯公司出品的動畫片《玩具總動員》學校也曾包場觀看,這讓我們喜出望外。看電影總讓我們歡欣雀躍,但老師一句“看完電影后寫一篇觀後感明天交”,瞬間讓我們的心情變得灰暗。媽媽帶我看的無數電影中,最感人的是《媽媽再愛我一次》,當時整個電影院裡一片嗚咽聲,人人悲不自勝。最恐怖的是《黑太陽731》,天知道我媽為什麼要帶我去看這部電影,電影院裡淒厲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當我看到日本人把嬰兒做成人體標本一幕時,終於也忍不住捂著眼晴逃出了電影院,且在其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心有餘悸。

洪都電影院在前年完全拆除,原址打算興建一個房地產項目。當時有一位北京的電影導演江小魚無限唏噓,因為他的電影夢最初成長於南昌的這處國企電影院。現在南昌擁有最新設備的電影院不勝枚舉,逼真的畫面、震撼的音響、舒適的座椅讓看電影重新成為了百姓娛樂活動的首選。電光幻影中,我們為劇中人肝腸寸斷,也為自己的記憶留下一個又一個的註腳。

洪都人的致青春:當年我們啃著冰棒打著赤膊擠進洪都電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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