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與「我」

喜歡花木盆景的人都是有情調的人


“物”與“我”

周漢傑,號僧衣,浙江嵊州人氏,中學語文教師,粗通繪畫,業餘蒔蘭植蒲以自娛。蘭花品賞文章《論神韻》與《素品》約4萬字發表於《國蘭》雜誌及各大蘭花論壇,曾引廣為關注與探討,現為中國花卉協會蘭花分會會員。

生活,除了吃飯、睡覺、工作,常常需要花開花謝來裝點,以充實生命的過程;住在城市中的人,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中,也會懷念山林清泉的叮咚、懷念風吹泥土的氣息;踩踏現代節奏的腳步,終究也會希望慢下來,徜徉在夕陽中,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物”與“我”

“物”與“我”

一個盆栽,或是在辦公桌上、或是在客廳茶几和高樓陽臺上,似乎能撫慰許多無奈的心靈,小小的裝點之“物”之於“我”,瞬間變得無限廣闊。

“物”與“我”

“物”與“我”

菖蒲,據清朝陳淏之《花鏡》中記載:“一名菖斀zhú,一名堯韭。生於池澤者泥菖也,生於溪澗者水菖也,生水石之間者石菖也。葉青長如蒲蘭,有高至二三尺者。葉中有脊,其狀如劍,又名水劍。”《本草·菖蒲》中記載了“堯韭”之名的來歷:典術雲,堯時天降精於庭為韭,感百陰之氣為菖蒲,故曰:堯韭。一棵小草,便一下貫通了上下五千年。

“物”與“我”

“物”與“我”

古代文人愛蒲,常伴案頭青燈,多見諸詩畫,當與傳說、習俗有關。道家典籍《抱朴子》中雲:韓終服菖蒲十三年,身生毛,日視書萬言,皆誦之,冬袒不寒。又菖蒲鬚生石上,一寸九節以上,紫花者尤善焉。菖蒲這“百陰之氣”的靈物,在道家仙師葛洪筆下,更添神奇。

“物”與“我”

“物”與“我”

傳說中的功效無人嘗試已不可考,但菖蒲的藥用價值倒是在《本草綱目》有記載,莖香味濃郁,具有開竅、祛痰、散風、祛溼解毒的功效。江南人家每逢端午時節,懸菖蒲、艾葉於門、窗,以祛避邪疫;夏、秋之夜,燃菖蒲、艾葉,驅蚊滅蟲的習俗保持至今。另有不少關於飲菖蒲酒的記載,如《後漢書》:“孟陀,字伯良,以菖蒲酒一斛遺張讓,即拜涼州刺史”; 《明宮史》中:“初五年時,飲硃砂、雄黃、菖蒲酒”;到了清代,每年“端陽節”(即端午節),則“君臣痛飲菖蒲酒”等。一棵小草平添了許多的傳奇與故事。

“物”與“我”

“物”與“我”

文人愛“物”,常常是借物明志。蘇軾詩書畫俱精,是古代文人典範,他愛菖蒲的“忍苦寒,安淡泊,伍清泉,侶白石”,含蓄地傳達自己的心性表明自己的志向。菖蒲“有山林氣無富貴氣,有潔淨形無骯髒形,清氣出風塵以外,靈機在水石之間……”這小小的玩物,不正是古代文人清高內蘊的寫照嗎?它曾激勵多少學子寒窗苦讀、砥礪前行啊!一棵小草,便完成了到“無菖蒲不文人”的嬗變。

“物”與“我”

“物”與“我”

現代人植蒲玩蒲,原來也是小眾的。傳統的金錢、虎鬚菖蒲從一些書香人家、大戶庭院,慢慢走到民間一些喜愛盆景花草的人手中,經歷解放初期及文革的文化斷層,曾經鮮為人知不被重視。直至3、4年前,隨著菖蒲交易價格的飆升、菖蒲展的舉辦與媒體的宣傳,日本舶來的黃金姬、極姬、有棲川等大量湧入,品種空前繁盛、影響力空前巨大。但是隨著數量驟增、價格回落,又開始少有人問津。起落之快,折射出現代人的浮躁與功利。玩的“物”純粹用金錢為衡量標準時,就是偏離“我”偏離初心時。

“物”與“我”

“物”與“我”

菖蒲的美,在於清氣、雅氣、在於林泉氣、在於文人氣,還在於它的文化內涵。或陶盆紫砂、或青瓷白瓷;或土養水養、或護苔附石,菖蒲總是靜守一隅卻卓爾不群。只有在撇開功利之心、輕輕靜靜地剔除一片一片的黃葉時,你才能真正走進菖蒲的世界,感受到它從歷史、文化、山水中一路行來,曾經寄寓了多少人的情思。也正是那一刻,你能聽見自己久違的心跳聲在輕緩地“撲通、撲通”-----

“物”與“我”

“物”與“我”

人們“玩物”,總是找那些有文化內涵的東西,有人文有歷史有時間的承載,讓我們的“玩”可以走向縱深走向立體。

“物”與“我”

“物”與“我”

人們“玩物”,是一個從玩“物”到愛“物”到“物”“我”兩忘的過程;是一個從表面到實質到內化的過程;是一個從認知到觀照到融合的過程;是一個從開始到經歷到圓滿的過程。

“物”與“我”

“物”與“我”

之後,我們也許有時會迷惑:物是我?抑或,我是物?這莊周夢蝶般的叩問,不正是我們的追求嗎?

2018年6月

僧衣於剡溪烏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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