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初小軌
一個禮品店裡,突然進來三個帥帥的小男生,另外兩個簇擁著其中一個,嬉笑著討論要買什麼。
那個男生舉起一個粉色帶著小波點的錢包,羞澀地徵求另外兩個男生的意見:“你們覺得這個好看嗎?”
其中一個壞笑著說:“表白不用這麼好的錢包啊,萬一失敗了可血本無歸哈。”
男生愣住了,一本正經地說:“你說什麼呢!這是個好女孩,我想娶她。”
然後,他雄赳赳氣昂昂地跑去結賬了。
那一刻,我這張老臉不自覺泛起一陣笑,莫名被這種剛烈決絕的態度“甜到哀傷”。
剛好一個朋友前幾天終於遇到了心頭好,卻把她愁得不行。
她主動約了一次,男人聽上去也是欣喜又客氣。
她瑞士留學歸來,家境優越,面容清秀,也是個教養頗好的姑娘。
她跟我說,頭一次遇到一個讓自己感覺方方面面都很舒服的男人,她挺怕錯過,也怕是自己多情擾無情,所以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妥當對待這件事兒。
於是,她跑來問了我一個問題:“你說現在的男人是怎麼回事?就不能坦白點兒嗎,敵進我退地來回刺探到底有什麼意思?”
我說:“你這不是也挺顧忌臉面的嗎?不然你早去找他挑明瞭。”
“其實我主要是擔心,家離得這麼近,萬一談崩了,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太尷尬。”
我樂了,崩了又怎樣,崩了就搬到另一個城市,有人問起,你就說喪偶。
她差點笑瘋。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們越是長大,越是學會了在感情面前瞻前顧後、權衡利弊,想找你卻沒有話題,於是晚安來晚安去,最後變成了愛答不理。
我的鋼琴老師也是一個帥炸天的“正太”藝術男。
有段時間看到他每天一個人吃麵,一個人鎖門,一個人坐在鋼琴面前發呆好半天。
我打趣問:“好好的一個鋼琴王子怎麼了?相思苦啊?”
他長嘆:“哎,感覺自己談戀愛的時候缺根筋啊。”
他大學的時候談了一個女朋友,畢業時他為了方便照顧家人,想留下來做鋼琴老師,女朋友的家長卻一心想讓她去國外。
本來從來不臉紅的兩個人,開始因為異國戀危機而吵得不可開交。
最終吵到一拍兩散,一個換了個城市做鋼琴老師,一個悻悻回家準備出國考試。
但悲劇的是,女朋友最終沒考上。出國沒出成,戀愛倒是先分手了,這找誰說理去?
他跟我說,身邊好多哥們兒,就是因為思慮太多才讓一段好好的感情不得善終。
怕父母反對,怕八字不合,怕星座相剋,怕來日苦多,怕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於是整天心驚膽戰如履薄冰,對眼前的人眼前的一切越來越不確定。
因為不確定,所以越愛越不敢付出,越愛越冷冷清清,不懂什麼三千痴纏。
但不疼不痴,不迷不纏,你敢厚著臉皮說你愛過?
前段時間讀廖一梅的《悲觀主義的花朵》,裡邊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觀點:
(((2)))
你看,那個讓你又哭又笑的人,一直都是你愛的那個人呀。
至於那些口口聲聲害怕失去、動心然後說拒絕的人,你最好離他們遠點,因為這些人,往往會因為害怕失去你而率先離去。
現在好多狗血的電視劇都把我們這代人教壞了。
女主角為了讓男主角不跟家裡鬧翻,主動接受了男主角媽媽提出的美好建議:“離開我兒子,你給不了他一個更好的未來,而某某可以……”
女主角嚶嚶嚶地哭完,大義凜然,山河拱手,微微一笑不復還。
就這樣無腦的劇情,生生打翻了愛情本身的純粹。
大學時候,一個學長家境貧寒,準備考研,女朋友跟他異地多年。一次爭吵後,他悶在寢室抽菸,然後澀澀地對電話那頭說:“要不分手吧。”
幾個哥們兒一聽都瘋了,你們從高中就開始談了,五年多的感情,說扔就扔啊,你女朋友說啥了?
他悶悶地說:“我不想耽誤她,她沒說啥。”
從南京到昆明,三十八個小時的火車,那個電話裡一句話沒說的女朋友小心翼翼地推開他寢室的門,剛好趕上中午午休,她小聲問他在不在。
這高尚的哥們兒一聽馬上翻床而下。
“你來幹嗎?”他繼續裝。
姑娘嘴唇哆嗦了一下,衝過來一把抱住他:“不分開行嗎?我還是太喜歡你。”
這麼一句話,惹得一屋老爺們兒哇哇地哭。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人與人之間愛的表達越來越扭曲,你悶頭委屈自己要為對方做的那些犧牲,你問沒問過她需不需要啊?
愛的表達沒有那麼複雜,動心就篤定了去娶她,不愛就斷了那三千痴纏,下一個路口轉轉沒什麼尷尬。
見過好多活得特擰巴的人,總是不停地給喜歡的人發一句“在幹嘛”。
喜歡你的人,會告訴你在欺負一隻哈士奇啊,在看一部電視劇看到淚崩啊;不喜歡你的人,會告訴你,沒幹嘛。
所以,你還用下次再問一次“在幹嘛”嗎?
愛一個人是令人感到溫暖的事兒,不是為了讓你變成一朵苦大仇深的“白蓮花”。
就像是《這個殺手不太冷》裡的小姑娘Mathilda 對殺手Léon說的那樣:
“里昂,我想我已經愛上你了,這是我的初戀,你知道嗎?”
“你未戀愛過,怎知道那叫愛情?”
“因為我能感覺得到。”
“哪兒?”
“在我的胃裡,感覺很溫暖,我以前總覺得那裡打結,現在不會了。”
這世間,“相見亦無事,別後常憶君”的痴傻人太多。
人群中,“七年相思三碗酒,一句愛過才能說出口”的遺憾太長。
那些動心瞭然後拒絕的表演,那些欲說還休的孤單,我不能瞭解,亦不想步此後塵。
我們總是用自以為是的成熟,錯把自己卑微到塵埃裡。
下一次遇到你,希望自己還是那個只知道“她是個好女孩,我想娶她”的少年。
而不是隔著屏幕與江山,早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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