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我想爲自己而活!」

“痛!好痛!”

裂痛鑽心!

繁星緊緊攥住陸景川的手,下腹如有無數錐刺錘砸,疼痛橫衝直撞的往四肢百骸衝去!

俊容精秀的男人冷麵眸寒,他站在客廳裡,嘴角清淺撩起一抹冷意,“關我什麼事?”

繁星心沉如墜!

她本是清淡隱忍的性子,從不低聲下氣向人求救,可這種痛攜帶著讓人不安的驚恐。

“我懷的是你的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求你,送我……我疼得受不了……”

“我的?”男人笑容裡的嘲弄如同寒刀,他看著繁星,這個在他收下做了四年助手的女人,曾經並肩征戰,如今她在他面前如此卑微!

對她的恨意,真是想壓都壓不住!

死胎!

兩個字絕情如魔,讓人汗毛倒豎!

繁星大汗如洗,她看著陸景川憎惡痛恨的眼神,已經分不清自己承受的是身體快被撕開的痛,還是心痛……

她支撐不住,只能滑下去跪在地上,伸手揪著陸景川的褲腳,聲色顫抖,卻異常冷靜道:“你不想要我懷的孩子,我也並不想要你的孩子!

永不相見!

陸景川低頭,星眸輕輕眯起,睨著跪在他面前已經疼得抵在他膝蓋上的女人,她全身篩抖。

他身側的骨節分明的手指原本似閒散的姿態緩搓著指腹,可在氣息吐納間收緊了手指,關節堅硬青白!

她哪兒來的底氣和資本敢這樣對他說話?

陸景川微微低身,手指攫緊女人的下頜,逼著她那雙人畜無害的眼睛看著他,“葉繁星,你在做什麼夢!你休想生下這個孩子!我今天就要讓他死在你的肚子裡!讓你們葉家人的陰謀和野心通通都見鬼去!”

繁星大口大口的呼著氣,疼痛敲進骨頭縫,痛不欲生,她發白的臉色,滴著汗水的下巴,每一樣都彰顯著她的虛弱。

“陸景川……虎毒都……不食子。”

“那你有沒有聽過另外一句?”他的笑容冷冽而殘忍,緋薄的唇輕飄飄的說出幾個字,“無毒……不丈夫!”

他的手指從她的下頜移開。

繁星痛到發抖的身軀緊緊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孩子已經到了預產期,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人!他有手有腳,有鼻子有眼睛!陸景川!雖然我只是代孕,這孩子身上沒有我的 DNA,可這是你的兒子!”

“那又如何?你生的孩子,我要來噁心自己嗎?”

繁星臉色更加蒼白,突然!腿間一陣熱流湧出,下身在瞬間便溼透,身體裡有個東西,不斷的下墜,從未經歷過的所有感受讓繁星心慌驚怕!

她的瞳仁好像在驚恐中放大,望著陸景川,看著那男人的無動於衷,悽愴一笑,“看來今天,你不僅想看我生個死胎,還想看著我死在你面前!”

“餘生,我想為自己而活!”

“產婦危險!”

“快快快!備血!”

足月的孕婦被推進滿是消毒水味道的走廊,陸景川看著長廊裡冷冷的光,拉住醫生,“把她肚子裡的孩子拿掉!”

四個字,冷涼入骨。

繁星躺在推床上正要進產房,她盯著牆頂燈光幽冷,心跟著一分一毫的冷下去。

整個孕期,她都沒敢和孩子建立一點感情,沒有跟孩子有過一次胎教的互動。

她時刻提醒自己,這不是她的孩子。

可孩子用她提供的血液和營養已經在她的肚子裡存活了九個多月,她實在不忍心,讓一個新生的生命就此終結。

雖然沒有母子的緣分,可也不要做幼小生命的劊子手……

繁星閉上眼睛,眼角潮溼的水汽厚重,凝結成珠,墜落。

“不行啊!這樣太危險了!”醫生憂心忡忡!

“孩子不要!”陸景川再次確認!“想辦法弄掉!”

醫生呼出一口氣,“可孩子已經足月,硬要胎死腹中的話,很有可能產婦會有生命危險。”

繁星聽著醫生和陸景川的對話。

死嗎?

正好遂了陸景川的心願吧?

產房的門關閉,像是鬼門關的界限。

“景川?”是葉蘭珊的聲音。

陸景川沒有回頭,葉蘭珊站在他的身側,眉眼含笑的看著產房外的燈,“景川,雖然繁星只是給我們代孕孩子,但我們可以進去陪產,你要不要去?你站在這裡,是在擔心繁星嗎?”

陸景川側身睨著葉蘭珊,眸中的冷意似乎與生俱來,透著一股高傲的貴氣。

呵!

擔心葉繁星?

她算什麼?

一個跟在他身邊四年的助理而已!

他淡睞葉蘭珊一眼,“你來了,我就回去了,另外……孩子還是母乳的好,依我看,就讓她將孩子帶到斷奶。”

葉蘭珊登時一慌!“景川,當初不是說好了繁星生下孩子就給我們,讓她走嗎?”

陸景川不急不緩道,“她有母乳,而且孩子在她肚子里長大,聞著她的氣息會好養些。”

葉蘭珊望著陸景川轉身離開的背影,全身一個激靈!

——

產房!

繁星在助產師的指示中調整呼吸,從未有過的經歷本就讓她在一聲聲“放鬆”中無法放鬆。

可耳邊的還響起了葉蘭珊的聲音,“妹妹。”

繁星想把葉蘭珊的聲音屏蔽。

葉蘭珊以陪產的身份進入產房。

“妹妹,加油。”她坐在產床邊上,溫柔的握著繁星的手,聲色中的擔心和鼓勵,每個助產師都能感受到。

繁星想要抽回手,卻被葉陪產的蘭珊握得更緊,她微笑著貼著嘴唇在繁星的耳邊,“妹妹,你雖然討厭我,恨我,可有什麼辦法?你還是要替我生孩子,你想想啊,你那麼恨我,我的孩子卻在你的肚子裡喝了九個多月的血,你用你的鮮血,餵養著你仇人的孩子,知道嗎?”

葉蘭珊在繁星的耳邊低低笑著,旁人看來都是姐妹情深的說笑。

繁星的身體卻開始發抖!

“我知道你喜歡景川,可是我怎麼可能讓你有任何機會?景川公開表示過,希望自己和妻子都是身心乾淨的彼此,一切的美好都要留在新婚之夜,你一定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他有嚴重的婚姻潔癖。

所以一年前,我給你設了局,讓你睡到了雲家二公子云慎的床上,我睡到了景川的床上。

當你知道自己髒得再也不可能被景川看上的時候,你是不是特別心痛?現在是不是特別恨我?一定是恨吧,我雖然車禍子宮破裂,可你還不是得替我代孕生孩子?呵呵,誰讓父親偏心我,愛我,而你,只是一個妓女生的女兒呢……”

葉蘭珊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雲淡風輕帶著笑意,可全都變成千斤重錘狠狠的打在了繁星的心上!

“葉蘭珊!你……你出去!”繁星斷斷續續吐出幾個字,力氣已經用光……

助產師大叫!“不好了!產婦大出血!大出血!”

葉蘭珊心頭一喜,卻緊緊抓住繁星的手,哭得梨花帶雨的像醫生求救,“你們快想辦法救我妹妹!救我妹妹!我就這麼一個妹妹!你們不能讓她出事!”

繁星終於知道葉蘭珊的目的!後者是要她死在產床上!

葉蘭珊瞧見繁星漸漸昏迷,心中憤然暗忖!“孩子和葉繁星!只能活其中一個!要麼都死!”

“餘生,我想為自己而活!”

原本已經虛弱到極致的產婦,最後竟突然醒來,將胎心趨弱的孩子生了下來, 本以為活不成的孩子,卻哭聲嘹亮!

那哭聲,震得參與搶救的醫生都差點落淚。

繁星徹底昏迷……

葉蘭珊抱著孩子回了陸家,走進書房,笑盈盈的朝著陸景川走過去,“景川,你看看,咱們的孩子和咱們還真像。”

陸景川坐在書桌前看著電腦裡的郵件,對這個孩子,他沒有半分期待。

葉蘭珊道:“繁星產後昏迷,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男人抬眸凝著葉蘭珊,眸海里的浪湧不知是何種情緒,太過深邃難測。

明明他什麼也沒說,只是一股氣場,葉蘭珊已經莫名心驚,嚥下唾沫馬上道,“醫生說已經脫離了危險。”

心虛的女人接著道,“這母乳怕是吃不上了,其實喝牛奶也一樣,看看咱們兒子睡得可真好。”葉蘭珊抱著嬰兒,活像一個慈母,她抬頭看著陸景川的反應,卻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結果。

陸景川心頭躁亂漸起,聲色如他的唇瓣一般涼薄,“孩子你們葉家也有了,以後我會立好遺囑,指定一份遺產留給他,抱回葉家去,別讓我看見!”

葉蘭珊突然雙眼大瞠:“景川!你說什麼!我們兩家當初不是說好的等孩子生下來就可以把結婚證補上,把婚禮補上嗎?”

“我現在只想你們葉家的人滾遠一點!”陸景川騰地站起來,收拾好電腦便從書房走了出去,他在繁星懷孕後就日漸焦慮。

葉家利用他婚姻潔癖的弱點,步步的緊逼!以至於葉蘭珊子宮破裂不能生育,竟讓另外一個女兒來代孕!

葉繁星,他曾經最最得力的女助手,每天將咖啡送進他辦公室,只有她知道他喝咖啡的奶糖比例,只有她知道他每次做重大決定的前一夜一定會去望湖夜跑,她會提前給他備好水和毛巾……

就是這樣一個女人,他從來不知道她是葉家的女兒!為了五百萬,代孕!

葉蘭珊不一陣便聽見樓下車子發動引擎的聲音,心頭登時慌亂。

一年前的緋聞上報,陸景川便說女人的第一次給了他,他會負起一個男人該負的責任。

因為車禍,她的子宮破裂,如果陸景川不要孩子,並強硬確定不娶她了,她也許再也沒有機會嫁入陸家了!

葉蘭珊眼中恨意噴發,看著懷中熟睡的嬰兒,狠狠揪了一把!

——

陸景川像是真和葉家人徹底斷絕了關係,至於孩子,他諮詢律師,一次性付了贍養費。

孩子,只要他一眼都不看,不會有感情!

連葉繁星這個懷了九個多月的代孕媽媽都能做到,他憑什麼做不到?

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半個月後,本來還該在坐月子的葉繁星竟然跑到了他的公司找他。

繁星才一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砰!”一聲跪在了地上!

心尖上有什麼異樣的東西滑過,他走過去,冷漠如舊的關上門,繁星像個機器人般趴在地上磕頭!一言不發!

陸景川有些許恍神,這個女人以前無數次出入他的辦公室,她雖是冷清隱忍的性子,可每每說起工作,談項目訂規劃,她總是專注且幹練。

那麼完美的一個女人,他以為她心裡怕是隻有工作,可轉眼間,她卻睡到雲慎的床上!

念及此,心一沉!

“你在幹什麼!”他沒有伸手拉她,只有重聲的喝叱!

繁星這才抬臉望著陸景川,已是淚洗俏臉,悲痛難掩!“景川!求求你,幫我找找孩子!”

陸景川這幾個月來看到葉家人就會心生不適, 按理他不會有任何感覺,可看見繁星滿臉水光時,他竟是心頭股藏匿著的疼痛破冰而出!

“餘生,我想為自己而活!”

“看著那也是你的孩子的份上!幫忙找找!好不好?”繁星跪在地上沒有起來,她聲色中的焦急似乎穿了心肺,裹著痛楚。

陸景川至今還記得當時問過這個跪在他面前的女人,“為了五百萬當代孕媽媽,孩子的身體裡的血都是你供給的,你若分開,就真沒感覺?”

她說那孩子跟她沒有關係。

那樣勢利絕情的女人,可此時,她跪在地上讓他幫忙找孩子的樣子,竟會讓人誤以為她是孩子的親媽媽……

又抑或這只是葉家人的另外一個手段?

“孩子怎麼了?”陸景川不鹹不淡的問。

“不見了!”

陸景川眉心收緊,“不見了?不是葉家人領去了?”

繁星抽著鼻子,淚如放閘,“葉蘭珊半個月前把孩子抱過來讓我喂,昨天晚上我喂好孩子放在旁邊的小床睡覺,可是醒來的時候孩子就不見了!”

繁星不知道自己什麼感覺,只知道孩子不見了,心慌,心痛,心焦,重重情緒裹在一起,她快要發狂了。

她總是有種錯覺,自己的血養出來的孩子,只一眼,怕也要牽絆一生,而那個孩子,不是她該牽絆的。

可葉蘭珊把孩子放在嬰兒床裡,淡然的說,“這孩子不肯喝牛奶,哭鬧得實在煩人,我只能給他喂點安定,陸景川不要孩子了,說看著你生的孩子就會噁心,我跟這娃娃確實沒有感情,所以,你有奶,就給他吃幾口,你願意吊著他的命,就吊著,不願意,就餓死他吧。”

她不敢相信,那是孩子母親該說出口的話,給那麼小的孩子喂安定?

毛骨悚然!

葉蘭珊走了。

嬰兒一直哭,撕心裂肺的,像個全世界都不要他的棄嬰……

護士聽到哭聲,進病房來幫忙,託抱著孩子教她餵奶,那孩子小嘴吸上奶頭,竟是神奇的不再哭了。

寶寶很乖,他好像知道自己是個不被所有人喜歡的存在,所以從不鬧她,晚上睡覺很安靜,餓了的時候也只是哼哼。

繁星從最初的排斥,到後來的習慣,她心想著,喂到加輔食,她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她不是大善人,這不是擁有她的 DNA 的孩子!她不會一直養下去。

可突然間一覺醒來,孩子不見了,她才心慌如焚。

那是陸景川的孩子,是有著陸景川骨血的孩子!她早已把那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珍視。

她跟在他身邊四年,愛慕他四年,如果這孩子沒有人要了,她就要著,也是她這段無花無果的愛情最後彌留的一點念相。

她抬手抹掉眼中不斷湧出的淚水,一抹,更多的淚水跟著湧出來!

“聽說這孩子你也不要了,葉蘭珊也不管了,你幫我找到吧,我跟你籤協議,孩子從今往後和你沒有父子關係!他以後出了任何事,我賣血割腎也不會來找你!好不好?”

陸景川想要看見繁星眼中的虛偽,卻只能看見她眼中波紋陣陣的湖底蘊著的心疼。

繁星剛剛收住的淚水再次湧出,“我知道你討厭我,我帶著孩子以後不在這個城市生活!我不出現在你們面前!我走得遠遠的!求你了,行行好!”

(圖片來源網絡,想看續文請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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