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5月1號這一天，林渺渺結婚了。她穿著大紅嫁衣，嫁給三個月前相親認識的男人。他叫做劉燦生，相貌中庸，為人穩重，待人溫和，是合適的丈夫人選。
這一年，林渺渺25歲。
林渺渺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在家乖巧懂事，上學時認真學習，工作正經體面，上學不早戀，畢業就相親。往後的日子林渺渺也可以一眼看到頭，一日三餐，養兒育女，和丈夫相敬如賓。
婚宴席所有人似乎都很開心。老人笑開了花，新郎忙著招呼客人，一杯接一杯地喝。林渺渺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身穿大紅嫁衣的娃娃擺設，臉上必須掛著合適的笑容。
少時好友陳珊特意從廣州趕回來喝喜酒，那天她穿著時髦，談吐得體，氣質大方，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人緣很好。才半個鍾時間就和旁邊的人聊得火熱。
鄰里親戚都把林渺渺當成幸福範本來講，規勸自己單身的女兒：“你看人家林渺渺多妥帖，嫁的風風光光。再過兩年你都是老姑娘了，趕緊找對象吧！”
婚後的生活，一切如常，只是林渺渺的肚子一直沒消息。去看醫生夫妻雙方指標都算正常。
林渺渺在當地的一家小公司上班，週五下班，林渺渺正在收拾東西。同事小粱一把擋住林渺渺。
小梁是豐滿的姑娘，頭髮燙成最時髦的款式，塗著猩紅的嘴唇。偏生得一副娃娃音，嬌滴滴地說：“渺渺，好渺渺，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扯著林渺渺纖細的手臂肉騰騰地搖啊搖。
無非就是約了男朋友看電影，想林渺渺幫她做完她的活。林渺渺招架不住這陣勢，連連點頭答應。那天，林渺渺加班了兩個小時，才把小梁“只剩一點點”的報表做完。
週末林渺渺的婆婆空降家門口，坐下來就滿臉堆笑地問林渺渺：“我聽燦生說你有時還會加班？照我說啊你還是辭職了好好照顧家裡吧，你看看家裡地也沒掃乾淨。
我今天過來啊看到燦生居然在吃泡麵，這像什麼話嘛。再說你也該休養休養，儘快要個孩子吧，你那工作別上了，我們也不差你這個錢。”
林渺渺只好一直點頭，是是是、好好好......
婆婆走後，林渺渺向丈夫抱怨。丈夫端著手機頭都不抬一下，說：“我媽只是說說，你別放在心上。不過你那工作，確實可以不做了。媽說得對，趕緊要個孩子才是正經事。”
林渺渺一肚子委屈無處發洩，氣沖沖地把今天開開心心逛街買來的花扔到桌子上。今天無論如何靜不下心來插花，這本是林渺渺最大的興趣所在。
度過一週每天重複的生活和工作之後，買上一紮新鮮飽滿的花束，回家仔仔細細修剪，養在蓄滿水的透明花瓶中，擺在客廳茶几中央，將開未開的花蕾，總是讓人聯想到希望。
週一開例會，領導大發雷霆，原來是上週小梁讓林渺渺做的那一份出了差錯。
數據都是小梁提供，正常的程序來說報表到小梁手中還會檢查一遍簽名之後才會上交，但是上面卻只有林渺渺的簽名。林渺渺看了一眼小梁，顯然沒有打算承認，無奈卻也沒有吭聲。
2.
亂糟糟的一天結束後，林渺渺回到家中做好了飯。卻不見劉燦生回來，打電話也關機。後來劉燦生的手機終於打通了，只是匆匆說了一句：“公司裡出了點事情，晚些回”就掛斷。
劉燦生和另一個朋友合夥開了一個裝修公司，現在已經小有規模。不知道出了什麼樣的事讓劉燦生在電話裡急成這樣。
直到半夜才聽到他回家，一臉凝重，只簡單說了公司的一個 公共設施的項目出了問題，現在正在處理。
接下來的幾天，劉燦生每天早出晚歸，焦頭爛額。三天之後林渺渺下班，看見劉燦生頹然地癱在沙發上抽菸，菸灰缸里布滿菸頭。
林渺渺小心翼翼地問：“燦生，發生什麼事了嗎？”
劉燦生猛地吸一口煙，把菸屁股狠狠地按在菸灰缸裡。然後呼出一大個菸圈，嗆得林渺渺後退半步，劉燦生很少抽菸抽得那麼猛。
像是在自言自語說：“我的公司完了，郭介偉人找不到了。”郭介偉是劉燦生的合夥人，材料進貨這一塊是他管，工程出了問題，現在人也找不到了，欠下一筆債。
林渺渺問遍所有親戚終於借到了一筆錢，勉強能填上劉燦生公司的財務赤字。可是劉燦生卻一洗先前的焦慮模樣，表示公司危機已經解除。
不過半個月時間，又是合夥人捲款消失，又是工程出問題，劉燦生是怎麼擺平的呢？可是劉燦生卻不願多說，只說這次遇上貴人了，一臉春風得意。林渺渺也不好意思再追問下去，只好作罷。
裝修工程風波過後，劉燦生的生意反而風生水起。劉燦生也意氣風發，有時吃飯的時候也抱著手機痴笑，林渺渺佯裝搶他的手機，他總是很緊張地護住，說正在談生意，加班的時間也更多了。
小鎮的其中一個特點，就是小道消息傳得特別快，不多時日，關於劉燦生的風言風語就傳到了林渺渺耳中。林渺渺充耳不聞，相信劉燦生是個本分的人。
這天夜裡，已經十一點多，劉燦生在洗澡。手機放在茶几上，“叮咚”響了一下，林渺渺隨意向手機瞄了一眼，不看不要緊，這一看把林渺渺驚到了。只見手機彈出來的是“怎麼不回我？你老婆在旁邊啊？”
這個時間點，這樣的消息內容，林渺渺不能不想多。剛拿起劉燦生的手機想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邊劉燦生已經洗完澡出來，一出來就奔向手機。
睡覺的時候，林渺渺和劉燦生躺在同一張床上，可是卻各懷心事。第二天天一亮，兩人頂著黑黑的眼圈各自上班去了。漸漸地，耳邊風言風語似乎平息，一切彷彿如舊，卻暗流湧動。
3.
轉眼到了林渺渺和林燦生的結婚紀念日，早早經定下了當天要去Z市自駕遊。四月的傍晚，微風和暖。
在車上林渺渺和劉燦生談笑風生，林渺渺忽然想起網上說旅遊是“造人”的最好時機，心想也許今次是一個機緣，從兩口之家升級到三口之家，這樣想著，內心就更加愉快了。
Z市以好山好水聞名，有蒼翠的鼎山、清澈的仙女湖，他們玩得不亦樂乎。但是神女有心，但襄王無夢。晚上劉燦生早早睡去，似乎並無“造人”計劃。
到了第二天晚上，劉燦生依然早早洗漱後睡下。林渺渺用手肘頂了頂劉燦生，說：“你媽不是讓我們快點要個小孩嗎？我上一次去檢查，醫生說我的身體現在可以備孕了。”
劉燦生緊閉著雙眼，糊糊塗塗地說：“回去再說吧，今天也玩的累了，早點睡吧。”
林渺渺只好作罷，剛要睡著，聽見劉燦生的手機“滴滴”響了一下，床頭燈一下子亮了，劉燦生搖了搖她，說“我有事情想和你說......”，臉色凝重，林渺渺吃力睜開眼睛。
“是我對不起你！”林渺渺一下子就清醒了，忙問：“發生什麼事了嗎？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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