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剝皮蝕骨的疼痛,叫走罐!

如果你喜歡這個故事,請關注我,方便看更多類似的文章。

有一種剝皮蝕骨的疼痛,叫走罐!​ 遇見顧兒,是在阿顏的美容院,我和寧和娜三個人,受阿顏的邀約,去嘗試走罐兒,刮痧。

那時, 剛做完護理的顧兒,頭髮散亂著坐在一張美容床上,非常漂亮。五十歲的女人還能用漂亮形容,年輕時候的樣子可見一斑。只是她一開口,卻著實讓我震驚了一下,一股子潑婦味兒,爽辣勁道粗獷野蠻,讓人根本無法聯繫上她精細雅緻的外表,我一下子想起東方不敗。

我們和顧兒並不認識,但她卻不介意任何人知道她的過去。

我們三個人的到來,並沒有打斷她的講述。顧兒哽咽一聲,抹去眼角的淚哈哈大笑:“你看我很豪爽很灑脫很快樂吧,誰看見我蒙上被子放聲痛哭的時候了。”

顧兒嫁人的時候,在村小學做代課老師,婆家怕將來顧兒轉了正,會看不上農村的男人,要求顧兒放棄工作回家相夫教子,顧兒答應了。

顧兒說:“我這一生竟為別人放棄了,當年考上縣一中,全校只有我一個人考上了呀。縣一中,縣一中,多難得的機會,可我媽得了類風溼,每天躺在床上疼啊哭啊喊啊,爸爸早沒了,哥姐又都成了家,沒時間照顧,那就我吧,我他孃的不念了。”

那個男人,相親時靦腆的不敢抬頭看顧兒,婚後則越來越膽兒大,在村裡辦了一個小型來料加工廠。

顧兒的媽媽去世了。

顧兒的女兒出生了。

顧兒夫妻的廠子風生水起。
有一種剝皮蝕骨的疼痛,叫走罐! 顧兒的日子一天好過一天。男人又組起了車隊,顧兒成了有錢人。

女兒十歲那年突然的某一天,顧兒的男人明目張膽的帶回一個女人,光明正大的住在廠子裡。顧兒說:“當年那麼老實的一個男人,那個靦腆著不敢看我的男人。”

“日子千萬別過好,這男人啊,一有錢就學壞。”

“別人家男人學壞還偷著點兒,這男人,明著給你往家帶。”

“眼裡也太沒人了吧,你當我是什麼?” 顧兒咽不下這口惡氣,打上門去,男人把她打了回來,那騷貨站在門前看男人把顧兒打出門去,不動聲色。顧兒打不過,說離婚吧,男人不離。再鬧,那就離。“一進民政局的門兒,我的淚啊,女兒怎麼辦,我的日子沒過夠,我的家沒愛夠,我的男人沒愛夠,就這樣沒了嗎?憑什麼,憑什麼就把這一切拱手讓給那個東北野雞,她憑什麼?”“不離了,回家跟他們打,這日子我不好過,誰也別想好過。”

顧兒說這一次絕不放棄,於是開始了漫長而痛苦的八年堅守。男人在廠裡的時候,顧兒一次次打上門去,一次次被打回來。男人總有出門的時候吧,顧兒就帶著三親倆好把那個女人痛打一頓,那女人被打了也不走,堅決不走,心甘情願沒名沒分挨打受罵的跟著男人過。顧兒終於鬧騰的累了,乏了,倦了,認了。

男人很公平,不靠翻牌選誰陪夜,也不厚此薄彼,兩個老婆麼,一人一天。每次男人走的時候,顧兒都會靠在門框上咬牙切齒:“你一定會撞死在半路上,一定會。”

男人沒撞死,隔天又來了。

男人車隊幹大了以後,不能經常回廠子,留下東北女人單獨面對顧兒危險吶,於是在縣城租了房,安置那個東北女人去縣城住。可是某一天,男人沒打招呼突然就回去了,跟電視上演的一樣,突然襲擊總有意外驚喜,打開門的瞬間,一個光腚腚的男人,衣服都沒穿,‘嗖’的一下躥出去,跑了。

這一次,顧兒總算熬到頭兒了吧,男人應該徹底回心轉意了吧。顧兒說,只要活著,總有希望,這日子,要沒有希望還有什麼熬頭兒呢?再生個孩子吧,孩子能拴住男人心。

顧兒再次懷孕的時候,是個兒子。
有一種剝皮蝕骨的疼痛,叫走罐!​ 耳邊是顧兒憤憤的訴說,我趴在美容床上做肩頸,美容師讓我們在走罐、刮痧、拔罐中選擇一項。寧問哪個效果好呢?走罐兒效果好,就是疼。那就走罐兒!

我是第一個被走的,美容師手持玻璃罐扣在我脖頸下,不疼,但是,那個神秘的小罐在大氣壓力下揪著我的皮膚,從上往下慢慢滑過去的時候,沉悶揪心的疼痛一波強過一波的襲擊過來,被剝皮也就這樣吧。

東北女人又回來了,仍舊住在廠子。再回來,男人不再那麼護著她了,只依舊一家一天輪流過夜。

七八年的時光,不管當初曾多麼的愛過,不管女人為男人怎樣心甘情願沒名沒分挨打受罵過,終是厭倦了。“放著好日子不過,你們誰他媽打得過誰就打去吧!”

如果希望從沒出現過,就那麼渾渾噩噩的過下去也沒什麼,而一旦有了希望,尤其是將所有的一切都孤注一擲抵押上去奮力一搏的時候,千萬不能輸。顧兒瘋狂了,這一次顧兒真正歇斯底里了。只要你活著,就是我眼中沙心上釘一輩子的陰影,那麼我就要你的命。一把長長的大片刀,照那女人腦袋狠命的劈了下去。

我雙手狠勁的掐著床單以緩解後背的疼痛,閉眼咬牙鼓脹著耳膜兒一聲不吭,顧兒的聲音變得遙遠飄渺,被砍的女人卻清晰的浮現出來,背景依舊是當年塵土飛揚的廠子,幾年前,那女人曾經不動聲色的站在門前,看男人一次次把顧兒打出去。

我被撕心裂肺的疼痛拋入無邊無岸的曠野,空漠荒涼,沒人能緊握我的手給我忍受的力量,我明白,我隨時可以選擇放棄。但我不想放棄,故意置自己於一個不能逃避的境地,感知我的痛苦、忍受我的痛苦、超越我的痛苦。

寧也開始走罐兒了,那邊傳過來呀~哎呀~~哎喲喲連續不斷的慘叫,不行不行啦。美容師附在我耳邊低聲說:“姐,我真服了你的忍力。”

那一刀砍在了東北女人的臉上,血流如注。男人終於不再拿她當寶兒了,流血的,應該還有女人的心。

八年時間,徹底攆走了這個不顧一切死死糾纏的女人,沒有了當初的不顧一切,除了一條醜陋的傷疤,還有,滿身疲憊。

顧兒身懷六甲,沒被判刑。

蝕皮割肉的疼痛終於停了下來,美容師將搓熱了的雙手遊走在我後背,安撫驚魂未定的皮膚。寧到底沒有堅持下來,解脫一樣的長嘆一聲,趴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顧兒說:“當年離了也就離了,沒離也就沒離,還是一家人,愛情是什麼,日子是什麼,這一輩子過得是什麼,都他媽什麼也不是!”

顧兒或許是聰明的,顧兒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忍受不可忍受的災難,是人類大體的命運,可是隻要咬牙忍受了,我們會發現,世上並無不可忍受。

顧兒忍了下來,家還是她的家,男人還是她的男人,日子還是她的日子。只是顧兒說:“我心裡想起來就恨,都是恨,恨了我就罵,罵完了心裡會舒服一些。”

周國平說:“苦難可以激發生機也可以扼殺生機;可以磨練意志也可以摧垮意志;可以啟迪智慧也可以矇蔽智慧;可以高揚人格也可以貶抑人格。素質好的人可以承受大苦難也可以承受大幸運,素質差的人則可以兼毀於兩者。”

我忍受了走罐兒怎樣,寧沒有忍受又能怎樣?最後都半死不活的趴在美容床上一動不動。看著我和寧走罐兒的娜忽閃著大眼睛說:“我怎麼辦,走還是不走?”

我突然哈哈的笑了起來:“主啊,請賜我力量去改變可以改變的事物,請賜我力量忍受不可改變的事物!”

娜,這個罐兒你一定要走,不走,你怎知箇中滋味,能忍就忍下來,忍不住就放棄,堅韌與放棄,其實什麼都不是,這個世界,真他媽的什麼都不是!

(看都看完了,關注一下唄,每日更新此類文章,方便您的閱讀!)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