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裘女人和棉襖妞兒

導語:我是一個虛榮的灰姑娘,一直渴望遇到一個有錢有情的白馬王子,給我錦衣玉食、揮金如土的生活。

貂裘女人和棉襖妞兒​穿貂兒正流行,貂兒是貂裘的暱稱。

貂裘是我十年前的魂牽夢縈,人生既然有夢想,就有諸多阻攔夢想成真的羈絆。 我從了羈絆。

一年前,去了一趟辛集,試穿了幾件貂裘,對鏡審視,自認失去了與貂兒匹配的姿色。 我在誘惑與理智間徘徊,最終從了理智。

我一向崇敬我的理智、痛恨我的理智,我一直一直以來甩不脫的理智。

二十年前,我喜歡戴長長的耳墜,覺得那樣才能襯托我搖曳多姿的美,圓我小時候的美夢。小時候,我的耳朵和脖子上,掛滿白薯秧做成的鏈飾,枕巾是的我披風,床單是我的長裙,我,是幻想中的古代閨秀。

我訂做了喜歡的項鍊、耳環、戒指。

後來,我看見一個皮膚糙黑,粗脖大腦的女人。所有金飾都戴在相應的器官上,項鍊在脖子上,是項鍊,耳環在耳朵上,是耳環。但可怕的剛好是,金飾是金飾,器官是器官,金飾與她似乎毫不相干。

我彷彿看見了我,我突然就鄙夷了我。

有忠者用錯了失其忠,無義者用對了得其義。

無論什麼,只有適合才最美。一件用錯了地方的寶貝,不如垃圾,我內心所要的美,原不在這裡。自那後,除了必然的衣服,全身無一飾品。
貂裘女人和棉襖妞兒​ 至今二十年,斷無一件飾品。

七八年前,我遇見一件棉襖,看見後莫名心動。試穿了一下,朋友說過於肥大並不太適合我,但我喜歡它的樣式、顏色以及感覺。於我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十全十美的衣服,但我最後決定買下了它。我說服自己的理由恰好是,這世間沒有十全十美。

棉襖一穿至今。

其實,兩年前,我就想棄之不要了,因為它的袖子破了,下襬破了,領子與袖口外露的內膽起了無數疙瘩,穿出去實在寒酸。我沒必要這樣寒酸,也沒理由這樣寒酸。

然而,我至今仍舊將它穿在身上。因為,穿著它,心裡無比的輕鬆、隨意、舒適。各種場合各種地方都不必為它過於擔憂,走累在紅塵滾滾的路上,我可以用它做墊,席地而坐。

棉襖不好看,尤其舊了破了的棉襖更不好看,穿出去也會讓人恥笑。雍容華麗的當然屬貂兒,而以貂兒的嬌貴,卻需小心翼翼的伺候,這不適合我慵懶又隨意的個性。我向來只管自我舒服,又哪裡在乎別人怎麼看?所以,於我來說,棉襖比貂兒更適合。

有時候,一桌子的美味佳餚,我最喜歡吃的,卻是一碗清湯掛麵。

貂裘女人和棉襖妞兒​說我適合棉襖,並不是說我真心安於貧窮,我是一個虛榮的灰姑娘,一直渴望遇到一個有錢有情的白馬王子,給我錦衣玉食、揮金如土的生活。但我知道,白馬王子只能屬於白雪公主,對於灰姑娘來說,終不過一個童話。

我喜歡童話,更喜歡生活;我喜歡華美,更喜歡自由。主要是,我深深知道,我是一個徹頭徹尾貨真價實的灰姑娘。生活中,不是我想要什麼,而是,我能要什麼。那些不該屬於我的東西,不適合我的東西,即便勉強求來,也不會與我添彩兒,卻會落得貽笑大方。像皮膚粗黑女人耳朵上巨大的金耳環。

金飾、貂裘、白馬王子還有錦衣玉食,均為我所愛,也是我一直一直的夢想。但我深深懂得,既然是夢想,就一定有許多許多阻攔夢想成真的羈絆,而今的我,早已經從了這些羈絆,從了生活。

還有我痛恨的、崇敬的、一直一直以來都甩不脫的理智告訴我,穿一件破舊寒酸的棉襖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穿著棉襖卻想著貂兒。

若能安於棉襖,未嘗不是真真切切的幸福。 何況,有時候,不管曾經多麼喜歡,多麼珍貴,買回來,也就成了一件脫脫穿穿的衣服,終至破敗捨棄。

而那些買不來的,卻在心裡靚麗成一道風景。與其這樣,何如穿著棉襖看著貂兒呢?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