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該找對象了!

夜,略寒,靜謐。想起那句歌詞,“時間是讓人猝不及防的東西,晴時有風陰時有雨,爭不過朝夕,又念著往昔……”已經是進入法院工作的第三個年頭,真覺得是彈指一揮間。

“你好,永法!”

小的時候,一直有個夢想,成為一名法官。多年後,如願以償地考上預備法官崗位。第一次踏入浙江省永嘉縣人民法院的大門時,我心裡像兌現多年前的約定似的默唸:“你好,永法,我來了。”

定崗後,我被分到行政庭工作,成為行政庭唯一的書記員兼內勤。一開始,我對一切都充滿好奇和欣喜,但“好景”卻被學生時代較為單一的生活剁成許多切膚感知的細節,而每個細節都跟“不適應”有關。打字速度慢,記錄遺漏重點,整理案本拖拉,不會處理瑣碎的事務……學生時代的我,只會處理自身事務,未參加過其他事項的管理。但是作為內勤,必須對庭室的大小事項進行管理。當時正值《行政訴訟法》修改,立案登記制實施,幾乎是被浪潮裹挾著,行政案件成倍增加。我不得不進行“白加黑,五加二”的加班模式,很多個夜晚睡著睡著,就夢到自己好像有什麼事情遺漏了,然後驚醒。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月,像是被推倒在一口古井裡,被失重和不安緊緊纏繞。有一次,我在辦公室加班,走廊裡空蕩蕩的,我呆呆地望著電腦屏幕,時間滴答滴答,腦裡浮現出了剛來行政庭的場景,“這是今年縣公考狀元,我們把她安排到你們庭了。”當時政治處的俊哥這樣對我們林庭說。而我現在的狀態,遠遠低於他人的期待,“不行!我要改進,把一地雞毛變成吉光片羽!”

那天晚上回家我進行了深刻的反思,通過一週的時間,把書記員和內勤的工作事項認真地進行了整理。同時給自己下了工作準則:第一,做一件事情,在未出現不可歸責於本人原因的情況下,必須做完,再去完成下一件事情,防止重複低效率勞動。第二,每日、每週、每月事項都必須及時跟進。第三,對每日工作事項進行輕重緩急四宮格管理記錄。從此以後,我的桌面漸漸迴歸整齊,也告別了沒日沒夜加班的日子。

“嗨,法官小妹!”

“嗨,法官小妹!”當來自奧地利的當事人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熱情地跟我打招呼,當聽到這個稱呼時心裡美滋滋的,不過我還只是法官助理呢。這是系列涉外行政糾紛案件的第三人,原告和第三人均為奧地利華裔,原告因房屋登記糾紛提起多起行政案件。

然後就有了那開頭一幕。案件最後的處理方式是:原告解除委託的說明,因提交任何材料,對外不發生效力,依然按照地址確認書的地址送達傳票等材料,第三人直接送達傳票等材料,原告經傳票合法傳喚未參加開庭,按撤訴處理。本來可能導致訴訟程序空轉、浪費司法資源的系列案件順利結案。“法官小妹,辛苦你啦!”當事人笑著對我說,“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微笑著回應。那天天氣很好,陽光照著的綠葉都是閃亮的。

“芳芳,該找對象了!”

整理辦公桌的時候,我把一疊材料從櫃子裡拿出來,我的案例發表在《人民法院報》的樣報,我參加市女法官協會調研,獲得的優秀調研課題的榮譽證書,我被省高院錄用的信息……一切都歷歷在目,寫案例的時候,連夜修改了5遍,為整理調研報告的數據,翻看了近300篇的裁判文書並做好多項數據的記錄。

“芳芳,你來法院多久了?”

“現在是第三年。”

“時間真快,男朋友有了麼?”

“哈哈,沒有。”

“芳芳,該找對象了!”

年紀?虛歲27,週歲26。從去年開始,父母和親戚朋友就開始給我張羅各種相親。

“芳芳,你就這麼忙麼?怎麼約你出來這麼難?”

“芳芳,相親對象覺得你話太少!”……

“我和你爸因為你睡不著,你奶奶因為你睡不著……”

“春雨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里不如你。”這是在2017年省法官助理培訓結束後,一個同批培訓的法官助理寫給我的信,彼此足夠理性,承認高強度工作和遠距離戀愛的艱難,也終於決定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掏出小鏡子,也覺察自己的初老,曾經飽滿的蘋果肌開始顯現法令紋,我可是90後的陽光美少女呢!可是已經很久沒有認真給自己化妝了……

想起光腳走在空無一人的柏油馬路上,想起騎著單車、任風灌進校服,想起沿著路邊一串一串吃著燒烤…….又想起來到搖搖晃晃的工棚裡送達,想起一起工傷案件當事人乾裂、褶皺、被泥灰填滿的手指縫,想起在工地上佝僂著背的年邁老人塞給我的安全帽……

電影《無問西東》裡提到過一個詞“真實”,什麼是“真實”?梅貽琦用“真實”點撥清華新生吳嶺瀾: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做什麼、和誰在一起,如果有一種從心靈深處滿溢出來的,不懊悔也不羞恥的,平和與喜悅,那就是真實。

不能放棄對生命的思索,和對自己的真實。所以,既然選擇了,就大膽用自己喜愛的方式、用一種謙卑而有力的姿態,即使風雨兼程,也堅實篤定,馬不停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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