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薛寶釵爲什麼將自己的房間布置的雪洞一般?

君箋雅侃紅樓

房間的佈置風格與髮式、穿衣一樣,都與個人的性格,還有經濟狀況相關。寶釵房間除了雪洞一般,案上的數枝菊花、兩部書、茶奩茶杯以及床上的帳幔、衾褥在他們這樣的大戶人家,不是樸素,竟可謂寒酸了,所以遭到賈母的嚴辭批評,其實這與寶釵的性格、薛家的每況愈下的經濟狀況有關。

一、寶釵的性格 :冷

書中對寶釵性格的揭示運用了很多意象。開篇第七回,就不厭其煩地介紹了雖非性命攸關但又“須臾”不離(從金陵攜至京都)的“冷香丸”;除“雪洞般”房屋,寶釵周遭的環境似乎則更冷:“說著已到了花漵的蘿港之下,覺得陰森透骨,兩岸上衰草殘菱,更助秋情。”岸上便是寶釵居所。此時乃季秋,天氣漸涼,但奈何至寶釵處便“陰森透骨”?這大概是欲“以環境揭示性格"即渲染寶釵冰冷的性格。

而寶釵的冰冷性格確也多有體現。對金釧的死,她毫無同情心,為慰王夫人,竟罔顧金釧跳井的事實,謊稱金釧“失足落井”!柳湘蓮遁入空門、尤三姐之死,她的表現是“並不在意”,還勸慰其母不要為柳、尤之事傷感,而且隨即就關注起薛家的生意,而且佈置得井井有條。正是寶釵性格中存有濃厚的商人氣質,把金錢看得比較重,所以就冷卻了對他人乃至對一切生命的情感,從而以冷冰冰的理性支配自己行為。


二、薛家的狀況:每況愈下

寶釵的簡樸並非歷來如此,只是薛家生意消耗以後才變得低調樸素的。請看第45回、57回等的書中描寫。四十五回:

“寶釵因見天氣涼爽,夜復漸長,遂至母親房中商議打點些針線來。日間至賈母處王夫人處省候兩次,不免有承色陪坐閒話半時,園中姊妹處也要度時閒話一回,日間不大得閒,每夜燈下女工必至三更方寢。”

看這一段,寶釵深夜針線活似乎是辛苦而又必為之事。女紅到“三更”,即半夜十二時左右,對這位富商之女確是艱辛事,“每夜”“必至”這樣的艱辛已成了寶釵的生活常態。寶釵也曾說過,因家境窘迫,湘雲嬸孃家差不多針線話都是自己做,薛家恐怕也與史家相類了。到了五十七回,寶釵與岫煙的一席話,更可窺測到薛家的財政狀況真非往日可比:“然七八年之先,我也是這樣來的,如今一時比不得一時了,所以我都自己該省的就省了。……,咱們如今比不得他們了(賈家),總要一色從實守分為主,不比她們才是。”寶釵的話,有些無奈,薛家顯然式微了。請看第四回,可知,薛家從寶釵之父離世就已逐漸衰敗。

“自薛蟠父親死後,各省中所有的買賣承局、總管、夥計人等見薛蟠年輕不諳世事,便趁時拐騙起來,京都中幾處生意,漸亦消耗。”

寶釵口中的”七八年先”,也就是薛家入住賈府時,狀況已然不如以前。寶釵又是很懂事的女孩,所以除了“該省都省了”,還努力做女紅。這樣狀況下的女孩,再加之其冷靜甚至冷酷的高度理性,其房屋佈置自然也以簡樸為主。


玄真子桑

寶釵為何將自己的房間佈置的如同“雪洞”一般?

我覺得,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解讀:

第一,寶釵生來天性如此,恬淡自守。

薛寶釵和林黛玉最大的區別,就是一個太“熱”,一個太“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常年吃“冷香丸”的緣故,導致她冷心冷情,缺乏對於情感的感知能力。所以,她對其他人的生死毫不關心,對於寶黛之間的愛情也缺乏理解,認為他們有所逾越。這也許和她從小接受的儒家教育有關,所謂“后妃之德”,所謂溫良恭儉讓,就是不能過分放縱自己的感情,所以體現在裝飾上面也推崇極簡之美。所以薛姨媽也說,“寶丫頭古怪著呢,從來不喜歡這些花兒粉兒”。過早的成熟讓她失去了女子應有的細膩柔情和敏感,也讓她陷入一種熱衷追求名利的圈套,也即寶玉說稱之“祿蠹”。正是這一點,讓寶釵和寶玉猶如兩條平行線,怎麼也走不到彼此的心裡去。

第二,寶釵幼年時期曾經受過刺激,從此性情大變。

其實每個人都曾經有過童年,只是有些人的童年,因為某種原因過早地結束了。年幼的寶釵未嘗不曾經像林黛玉那樣天真爛漫過,在小的時候,她也曾像黛玉一樣和薛蟠偷偷看過《西廂記》等書。她自己親口和黛玉說:

“你當我是誰,我也是個淘氣的。從小七八歲上也夠個人纏的。我們家也算是個讀書人家,祖父手裡也愛藏書。先時人口多,姊妹弟兄都在一處,都怕看正經書。弟兄們也有愛詩的,也有愛詞的,諸如這些《西廂》《琵琶》以及‘元人百種’,無所不有。他們是偷揹著我們看,我們卻也偷揹著他們看。後來大人知道了,打的打,罵的罵,燒的燒,才丟開了。所以咱們女孩兒家不認得字的倒好。......

由此可見,七八歲時候的寶釵,也曾像黛玉一樣頑皮淘氣過。只是後來被大人知道,打的打,燒的燒,財丟開了。因為寶釵不像黛玉一樣過早進入賈府,沒有父母用意栽培,或者說即使培養,林如海的培養策略也是“放養”而不是“圈養”。

但是,很明顯,薛爸爸的培養思路不同,他見寶釵聰慧非常,務必要讓她成為封建淑女,所以某些“不該看”的書才不讓她看了。而她也安然接受了父親的教誨,從此用意做一個標準的封建淑女,學著打理薛家事務,所以進入賈府之後才會顯得那麼會籠絡人心。

還有一點,父親的過早去世,讓年幼的寶釵知道了家道的艱難,也知道了這些繁華終究是鏡花水月。父親的去世、家事的紛爭讓她知道,什麼都可以沒有,什麼都可以失去,而自己的哥哥又如此不成器,於是到她身上,便承擔了太多的責任,從此以後就只能慢慢堅強,為了復興薛家而付出自己的一切。

第三,寶釵房間的佈置體現了寶釵的審美和做人品格。

寶釵對於取捨分得很清楚,也可以說她是一個奉行“極簡主義”的人。

所以,當她看到邢岫煙裙子上探春給的碧玉珮的時候,對她說:

這些妝飾原出於大官富貴之家的小姐,你看我從頭至腳可有這些富麗閒妝?然七八年之先,我也是這樣來的,如今一時比不得一時了,所以我都自己該省的就省了。將來你這一到了我們家,這些沒有用的東西,只怕還有一箱子。咱們如今比不得他們了,總要一色從實守分為主,不比他們才是。

可見,寶釵本身對於物質其實是很淡泊的。只是由於復興家業的責任,讓她變得處處小心翼翼,猶如一個裝在套子裡的人,無法真正地做自己。

其實何止教育別人如此,她自己也是如此行事的。所以,當寶玉第一次看到病好之後的寶釵的時候,是這樣的情形:

寶玉掀簾一邁步進去,先就看見薛寶釵坐在炕上作針線,頭上挽著漆黑油光的纂兒,蜜合色棉襖,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蔥黃綾棉裙,一色半新不舊,看去不覺奢華。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罕言寡語,人謂藏愚,安分隨時,自雲守拙。

這就有點兒像老子所說的“大巧若拙,大辯若訥”了,一般的人很難欣賞得了。這也正說明了寶釵是個有智慧的人,而林黛玉是個聰明的人。在這一點上,寶釵勝出。

反過來我們再來看寶釵屋子裡的裝飾:

及進了房屋,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無,案上只有一個土定瓶中供著數枝菊花,並兩部書,茶奩茶杯而已。床上只吊著青紗帳幔,衾褥也十分樸素。賈母嘆道:“這孩子太老實了。你沒有陳設,何妨和你姨娘要些。我也不理論,也沒想到,你們的東西自然在家裡沒帶了來。”說著,命鴛鴦去取些古董來,又嗔著鳳姐兒:“不送些玩器來與你妹妹,這樣小器。”王夫人鳳姐兒等都笑回說:“他自己不要的。我們原送了來,他都退回去了。”薛姨媽也笑說:“他在家裡也不大弄這些東西的。”

這就可見,是寶釵自己不想要這些類似於“富麗閒妝”的東西,而不是沒有。她認為最美的東西在於其本質,而非裝飾。就像孔子說的“繪事後素”,她是不屑於“繪事”的。她就是不把“漂亮”“美麗”這些東西當作自己的資本,莊子說,“大美不言”,也即所謂的“美而不自知”,這恰恰是美的最高境界。這就是為什麼寶玉覺得寶釵“任是無情也動人”的理由了。原因即在於寶釵有著很高的美學造詣,她知道怎麼樣做到“恰到好處”,而不同於真正的寒酸樸素。這點兒,不但賈母欣賞不了,黛玉也欣賞不了。

當賈母給惜春佈置下任務,讓她繪製大觀園圖景時,寶釵出了個主意,讓寶玉記錄這些畫器,依樣採購了來。

惜春道:“我何曾有這些畫器?不過隨手寫字的筆畫畫罷了。就是顏色,只有赭石、廣花、藤黃、胭脂這四樣。再有,不過是兩支著色筆就完了。”寶釵道:“你不該早說。這些東西我卻還有,只是你也用不著,給你也白放著。如今我且替你收著,等你用著這個時候我送你些,也只可留著畫扇子,若畫這大幅的也就可惜了的。今兒替你開個單子,照著單子和老太太要去。你們也未必知道的全,我說著,寶兄弟寫。”

她能開出那麼長串的單子來,可見她自己首先就曾經用過這些東西,知道這些東西的用處。可是黛玉竟然取笑她把自己的嫁妝也寫上了。

黛玉又看了一回單子,笑著拉探春悄悄的道:“你瞧瞧,畫個畫兒又要這些水缸箱子來了。想必他糊塗了,把他的嫁妝單子也寫上了。”

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在審美上面,薛寶釵絕對不比林黛玉差。

只是,寶釵的美,需要歷經滄桑的人悟出;寶釵的付出,也需要有人懂得,才算值得。

曲高和寡,寶釵雖然表面行事似與人同,但要真正走進她的心裡去,也需要一個非一般的人。

寶玉的心中,早已有黛玉進駐。而寶釵的尷尬處境,正是因為她身上承擔了太多的責任。所以她的命運的不幸,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

也幸虧她有這種淡泊自守的屬性,才能像李紈一樣“竹籬茅舍自甘心”,才能夠做到“光陰荏苒須當惜,風雨陰晴任變遷。”

寶釵心中的苦啊!就像那苦守寒窯18年的王寶釧,默默任自己的青春流逝。正如《好了歌》註解所說“說什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脂批說的就是寶釵、湘雲一干人。

王寶釧還能等到薛平貴的歸來,獲得夫妻的最終團圓,皆大歡喜。而寶釵卻“欲償白帝憑清潔,不語婷婷日又昏。”

所以《紅樓夢·引子》中才說出了“趁著這奈何天,傷懷日,寂寥時,試遣愚衷。因此上,演出這懷金悼玉的《紅樓夢》”的主題。


半瓣花上閱乾坤

我們來看一下,“雪洞一般”的寶釵房間,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寶釵的房裡,是一色玩器全無,案上只有一個土定瓶中供著數枝菊花,並兩部書,茶奩茶杯而已。床上只吊著青紗帳幔,衾褥也十分樸素。

仔細感受這個房間的風格,一個土定瓶、數枝菊花,注意是數枝,而不是滿滿當當的插花,還有兩部書、茶奩茶杯,床上也沒有太多細軟傢俬,只有青紗帳幔和簡單被褥。

面對如此簡單的陳設,賈母不太欣賞,她後來看過寶釵的房間是搖頭的。

賈母是有品味的大家閨秀,她不喜歡女孩子房間如此素淡,因此她說“使不得。雖然他省事,倘或來一個親戚,看著不象;二則年輕的姑娘們,房裡這樣素淨,也忌諱。我們這老婆子,越發該住馬圈去了……”

後來按賈母的意思,給寶釵充實了房內裝飾。賈母的風格不低,經她的意思裝飾過的房間自有品味,我們這裡單說寶釵原有房間的風格。

我這幾天正讀一本書,叫《極簡主義》,書中提倡現代人即使物質生活極其豐富,也要努力簡化生活裡的瑣屑之物。有時在生活裡做到斷、舍、離,反而能彰顯內心的豐富。

我以為,寶釵的房間佈置,恰恰和這種生活理念相契合。

居家過日子,簡單裝飾,那三兩本線裝書,那拙樸的土定瓶中隨意插上幾枝樸素淡雅的雛菊,這些簡單的生活物品,這何嘗不是渾然天成的裝飾物?

寶釵的房間陳設看似簡單無華,卻處處透露著小心思,簡潔有序的居家之道,和諧簡單的線條,充滿普通生活的恬淡味道,說真的,就是以現代眼光來看,這種裝飾風格也算得上清雅質感,很美,很清新呢!

而以賈母眼光來定位居室風格,她以為年輕女子,屋裡太清靜無華,年老的她看著忌諱,因為古人認為,故去的人才會處於雪洞似的白色居所內,所以年事已高的她不喜歡屋內太素淨或是白色,她認為看起來不舒服或不吉利,是情有可原的。


賈母和寶釵喜歡的房間裝飾風格,沒有高下之分,只是個人喜好不同罷了。

所以我以為,寶釵房間的裝飾,就是生活品味的體現,也是寶釵內心安寧和諧的呈現。(完)



粒粒七七

因為曹雪芹從飲食用藥,到住所陳設,都無一不在表現薛寶釵的壓抑、苛刻。

《紅樓夢》第四十回,寫到劉姥姥二進榮國府,賈寶玉和小姐們都住進了大觀園,賈母於是帶著劉姥姥逛大觀園。

第一站是瀟湘館,有筆有書,像個公子的書房,非常雅緻、隨意,很符合林黛玉的性格。

第三站是蘅蕪苑,當時賈母也是第一次進入這個雪洞一般、幾乎沒有裝飾的房間,床上吊著青紗帳幔,一點圖案都沒有,非常素。

對比一下探春的床帳,一位庶出的小姐,帳子都有非常華美精緻的刺繡,而薛寶釵作為薛姨媽的獨女,哥哥還是皇商,家裡非常富有,雖然是借住在大觀園,但也本不至於這麼儉樸。

其實結合前面出現過的“冷香丸”就不難理解。

薛寶釵一貫如此,她雖然是一個青春少女,但是她壓抑自己的熱情,每天都吞服食“冷香丸”,因此她在房間的佈置上,也是追求這樣一種壓抑的、冷冰冰的風格,力求“超標”地達到封建道德的規定。

從飲食用藥,到住所陳設,都無一不在表現薛寶釵的壓抑、苛刻。

當時,賈母就很不高興,覺得這孩子太老實了,說沒有陳設何妨不跟你姨娘要些……還嗔怪鳳姐為什麼不送些擺設給妹妹,鳳姐立即就解釋了,說送了但寶釵退回來了,她不要。於是賈母當場就命鴛鴦去取一些古玩來。

總之,薛寶釵的“雪屋”當時惹得賈母很不高興,說如果來了親戚“看著不像”,甚至說“年輕的姑娘屋裡這樣素淨也忌諱,我們這老婆子越發該往馬圈去了”!

賈母是一個過精緻生活的人,所以見到薛寶釵住著這樣一個“雪窟窿”,是怎麼也無法喜歡她的,兩人從審美趣味到人生態度上都有著巨大的衝突,所以也更能看出,在曹雪芹的原著中,賈母不可能像高鶚續的那樣,同意鳳姐的掉包計讓寶玉去娶薛寶釵。



藝能八卦局

雪洞似的房間,應該反應了寶釵現實的追求——“淡極”;但卻未必是寶釵內心的所愛,“淡極”只是手段,最終極目標卻是——“更豔”!

首先,這樣的房間,好像並不能成為寶釵心靈的休憩地!因為寶釵是極少在自己屋裡的!

剛來賈府時,寶釵似乎常常待在怡紅院——大觀園裡最富麗堂皇的房間!“有事沒事跑了來坐著,害的我們半夜三更不得睡覺”!寶釵在怡紅院,就如同在自己家裡一般自在,進出似乎都不那麼刻意避嫌和通報,比如坐在寶玉旁邊做針線,再比如幾次寫到寶釵長驅直入……這些可能說明不了寶釵喜歡怡紅院勝過自己的雪洞,但應該能說明,寶釵對怡紅院的奢靡陳設從不排斥!那麼問題來了,喜歡“淡極”的性格,能同時欣賞“奢極”嗎?我覺得,“淡極”是寶釵的追求,卻不是喜歡!

後來,寶玉夢中排斥“金玉良緣”後,寶釵很少再來怡紅院了!但是,卻也極少在自己屋裡待著,“每日賈母王夫人處省候兩次……故日間不大得閒”,“夜間針線必至三更方寢”!蘅蕪苑有些什麼,恐怕寶釵是沒有時間去關注的!她很忙!人在忙,只怕心也不得閒!

再看屋裡擺設:“土定瓶中供著數枝菊花”,在沒有菊花的季節,寶釵屋裡估計也是很少有花的!鶯兒跟何婆爭理時就說了“唯有我們說了,一概不用送……終究沒有要過一次”!我覺得,這還是寶釵“淡極”的追求,嚴苛的按照封建禮教的要求來,處處做到極致,這是一點;另一點,“青雲之志”佔滿了寶釵的心,直到八十回結束,寶釵一直在追求“青雲”的路上,全力跋涉。路邊的風景,她是顧不上也不肯去看的!人命在她心裡都不再起波瀾了,又哪裡有心思去賞一朵花!這“數枝菊花”也不過是多餘的擺設!

桌上幾本書,肯定也是多餘的!我料定寶釵不會去看!這書肯定是《烈女傳》之類的正經書,若是迎春看倒有可能,寶釵早已在書的海洋裡閱盡千帆了,連寶玉都贊她“無書不知”!這類書又怎麼能吸引寶釵的目光!況且寶釵那麼忙,在自己屋裡的時間都少,怎麼肯分出時間去看這類書!

青色幔帳。青色啊!這總讓我想起魯迅先生的硬床!魯迅先生為什麼讓自己這麼苦?為了時刻投身於工作啊——“生活太安逸了,工作就為生活所累了”!寶釵亦是如此吧!這“雪洞”似的屋裡,不容易讓她想起生活中那些花紅柳綠絢麗多姿,能有效的幫她壓制人性中對美好事物的本能的嚮往,能讓她時刻記起封建禮教的嚴苛要求,以及自己的“青雲之志”!

至於看透,如果真的看透了,也就不在意這些身外物了!既然鳳姐兒送來了玩器,那就擺在桌上吧,在我眼裡跟土定瓶沒什麼區別,何必退回去!賈府給安置的水墨白紗幔帳,那就是它吧,在我眼裡跟青色無區別!就像衣服一樣,如果真的不在意,新衣舊衣都不過是遮體的蠢物,何必刻意去營造?真的看透了,也就幸福了!只是現實裡追求的,和內心裡喜愛的,大相徑庭,那就很苦了!就容易生出“熱毒”了!追求“淡極”,是因為喜愛清淡,這是渾然天成!但追求“淡極”,是為了“更豔”,這就很矛盾很痛苦了呀!



悠然廬

從現實的角度講,寶釵的確對身外之物興趣不大,她也沒有閒暇來擺弄這些,只是大觀園畢竟為貴妃歸省之所,園內任何一處地方都會有它相應的規格要求,尤其像蘅蕪苑這處元春明言極喜歡的地方,更是不可輕忽大意得的。即便寶釵對擺設之物毫無興趣,也須當顧及賈家的處境,客隨主便才是。

賈母不贊同如雪洞般的佈置,更多的應是她站在整個大觀園的角度,希望寶釵也能因地制宜,兼顧自身喜好與主家顏面,“不要很離了格兒”才是。

從理念的角度講,寶釵的路子似乎與神秀更接近,務求謹守靈臺清明,表現在外即是為人處世端方自持,罕言寡語,不得罪人,也不輕易牽扯進他人的恩怨情仇裡,讓人覺得她總是若即若離,與世無爭,謙虛和善,幾近完美。只是這種性情說好聽為恬淡通透,說直白為淡漠無情,於己無礙則不置一詞,任他施為,於己有妨則立場分明,絕不退讓。正如寶黛釵三人曾在一起探討的那樁禪宗公案的主角一樣,神秀和尚亦在追求一個“空”,只可惜他認為的空只是不染塵埃的死板清淨,而非發自內心的那種物來則應,過去不留的自如,“心如明鏡臺”,其實明鏡臺與黯塵埃又有何分別呢?

回來看寶釵也是如此,堅辭賈府好意送來的擺設,一味追求過分簡樸的鋪陳,可是身處雪洞裡的人,內心可曾如雪般晶瑩潔淨呢?執著過度就成了業障,就拿湘雲來說,她可以為其出錢出力,卻不可以在抄撿大觀園時與之患難與共。寵辱不驚,譭譽不加,寶釵看得淡寵與譽,卻掙不脫毀與辱,這情形就好似家族的富貴不能叫她心生波瀾,家族的敗落卻能令她方寸大亂一般無二。寶釵的雪洞,就像借住賈府時強調絕不叫賈家破費半點的薛家一樣,都有些不合時宜的顯擺。

五祖弘忍曾告訴六祖惠能,要想修佛有成,只需多讀《金剛經》就是(非原話),《金剛經》旨在談空,何謂空?一塵不染並非空,有的對立面是無,當我們將有與無一併放下了,或者說連所謂“空”都空掉了,才能算是真正的修行略有所成,才能像惠能大和尚說的,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星綴晚秋

《紅樓夢》第四十回劉姥姥進大觀園,賈母領著劉姥姥來到衡蕪苑。原文:

“及進了房屋,雪洞一般,是一色玩器全無,案上只有一個土定瓶,瓶中供著數枝菊花,並兩部書,茶奩茶杯而已。床上只吊著青紗帳幔,衾褥也十分樸素。”
寶釵的房間,用今天的室內裝飾風格來說就是~極簡主義,頗有所謂斷、舍、離的特色。

賈母一番巡問之後,親自吩咐鴛鴦將自己的體己石頭盤景、紗桌屏、墨煙凍石鼎三樣擺在案上,將水墨字畫白綾帳拿來換下床上的青紗帳幔,“包管又大方又素淨”。

經過賈母這一番調度,案上增加了石頭盤景、墨煙凍石鼎、以及沙桌屏三個裝飾品兩重一輕的搭配簡單樸實厚重與輕盈靈動精巧兼備,再加床上換上來的雅緻的水墨字畫白綾帳均屬“無色系列”~所有室內裝飾品基本統一成了黑、白、灰,的確讓寶釵的屋子裡裝飾風格更加統一、精緻、莊重、典雅、大方。

不得不佩服賈母的審美眼光呀!

同樣在第四十回,賈母一早進大觀園來帶著劉姥姥去逛的第一處是瀟湘館,劉姥姥說“這必是那個哥兒的書房了。”。原文:

“賈因見窗上紗的顏色舊了,便和王夫人說道:“這個紗新糊上好看,過了後來就不翠了。這個院子裡頭又沒有桃杏樹,這竹子已是綠的,再拿這綠紗糊上不配。”………”

賈母親自為瀟湘館指定了“軟煙羅”窗紗,在四樣顏色:雨過天晴、秋香色、松綠、銀紅中賈母的選出的顏色是銀紅色~霞影紗。

想想在瀟湘館千竿翠竹掩映中、茜紗窗~霞影紗下,上演著“兩個玉兒”青蔥歲月靜好。


這個林黛玉住在鳳尾森森、龍吟細細的綠色深處,嬌柔矜持穿著淡淡的綠衣、頭髮上淡粉色的一朵小花兒。

這個林黛玉頭髮上一顆大白珍珠,巧得很《紅樓夢》原著裡寶玉梳的大辮子頭上的四顆大珍珠正好丟了一顆。

不知道別人怎麼樣?反正我是被這個林黛玉的房間醜哭了,三十年了……。唉!


阿丹151014015



藏愚守拙


 紅樓夢第八回,寶玉前往探病,先就看見薛寶釵坐在炕上做針線,頭上挽著漆黑油光的纂兒,蜜合色棉襖,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蔥黃綾棉裙,一色半新不舊,看去不覺奢華。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罕言寡語,人謂藏愚;安分隨時,自雲守拙。

"半新不舊"、"不覺奢華"、"唇不點眉不畫"、"安分隨時"等可見她是樸素慣了,客居他鄉藏鋒斂銳,樸實低調才免樹大招風,這也是寶釵的處世之道。

返璞歸真


 延伸到第四十回,賈母帶劉姥姥遊覽大觀園,來到蘅蕪苑,及進了房屋,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無,案上只有一個土定瓶,瓶中供著數枝菊花,並兩部書、茶奩、茶杯而已。床上只吊著青紗帳幔,衾褥也十分樸素。

土定瓶是她的"表",樸實無華。菊花是"裡",傲雪凌霜。兩部書和茶奩茶杯則內含她充裕的精神世界。情才貌俱全的寶釵應了大繁至簡,樸素是最高級的奢華,奢華是"淡極始知花更豔",不為徒有其表喧賓奪主才彰顯本尊風範。

所以佈置至簡是因為她藏愚守拙的處世之道和她返璞歸真的生性情致。


洛洛文化

在第四十回《史太君兩宴大觀園》中,賈母攜眾人來到薛寶釵的蘅蕪苑,但見:

賈母因見岸上的清廈曠朗,便問"這是你薛姑娘的屋子不是?"眾人道:"是。"賈母忙命攏岸,順著雲步石梯上去,一同進了蘅蕪苑,只覺異香撲鼻。那些奇草仙藤愈冷逾蒼翠, 都結了實,似珊瑚豆子一般,累垂可愛。及進了房屋,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無,案上只有一個土定瓶中供著數枝菊花, 並兩部書,茶奩茶杯而已。床上只吊著青紗帳幔, 衾褥也十分樸素。

一個豪門女子的屋子,不是人們想象中那般精緻到華麗而奢靡,比如秦可卿的屋子,我們且看:

說著大家來至秦氏房中。剛至房門,便有一股細細的甜香襲人而來。寶玉覺得眼餳骨軟,連說"好香!"入房向壁上看時,有唐伯虎畫的<>,兩邊有宋學士秦太虛寫的一副對聯,其聯雲:
  嫩寒鎖夢因春冷, 芳氣籠人是酒香。
案上設著武則天當日鏡室中設的寶鏡,一邊擺著飛燕立著舞過的金盤,盤內盛著安祿山擲過傷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設著壽昌公主於含章殿下臥的榻,懸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聯珠帳。寶玉含笑連說:"這裡好!"秦氏笑道: "我這屋子大約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說著親自展開了西子浣過的紗衾,移了紅娘抱過的鴛枕。

這個描寫固然有誇張之嫌,卻也符合年輕美貌,風流多姿的秦可卿的身份,對比之下,寶釵的屋子竟然“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無”,實在是令人納罕。更讓人心驚的是蘅蕪苑的環境:異香撲鼻的奇草仙藤,說是冷逾蒼翠,不如說陰森瘮人,空蕩蕩的屋子,一瓶菊花,樸素的帳幔衾褥,這哪是小姐的閨房,分明就是世外高人清修的居室!薛寶釵可不就是那“山中高士晶瑩雪”?

為什麼薛寶釵要將自己的屋子佈置的雪洞一般?我們先看看書中對她的介紹:

還有一女,比薛蟠小兩歲,乳名寶釵,生得肌骨瑩潤,舉止嫻雅。當日有他父親在日, 酷愛此女,令其讀書識字,較之乃兄竟高過十倍。自父親死後,見哥哥不能依貼母懷,他便不以書字為事,只留心針黹家計等事,好為母親分憂解勞。近因今上崇詩尚禮,徵採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選妃嬪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親名達部,以備選為公主郡主入學陪侍, 充為才人贊善之職。
薛蟠素聞得都中乃第一繁華之地,正思一遊,便趁此機會,一為送妹待選,二為望親,三因親自入部銷算舊帳,再計新支,----其實則為遊覽上國風光之意。

原本寶釵進京就是為了選秀,誰知時運不佳不得入選,只好在親戚賈府住下。她過生日的時候,點的都是熱鬧戲文,甜爛之食,為的不過是討賈母喜歡,她本人卻是既不喜熱鬧,更不喜歡什麼花兒粉兒的,王熙鳳就曾經說她“一問搖頭三不知”,在外人看來,寶釵是穩重厚道,會為人處事,“小丫頭子們無不喜歡和她一塊兒玩的”,人緣極好。但在她內心裡,卻是思慮極多,既要幫著母親籌劃家事,又要幫著不成器的兄長打理生意,她是是薛姨媽的小棉襖,更是她的主心骨。要是擱現代,薛寶釵就是妥妥的一枚女強人。如此精通時務,在現實生活中獨撐大廈的女子,豈會將心思耽擱在玩物器具之上?她的屋子裡空無一物,這種極簡風格才是真正符合薛寶釵的性格的。


花生悅讀

首先說說作者賦予的薛寶釵的內涵。作者從詩句中:“雪滿山中高士臥”,以雪代指滿清,所以,薛寶釵姓薛(雪),滿清原名金,所以,薛寶釵判詞中有“金簪雪中埋”,這句話的就是說在《紅樓夢》中,雪(薛)指的是金(滿清),也就是金隱藏在雪中。明白了這一點,對於薛寶釵的房間為什麼佈置的像雪洞就好理解了。

在大觀園中,只有薛寶釵的住處稱之為苑,苑者,京城之意。在大觀園的詩人中,只有薛寶釵的詩號以君命名,這都暗含著滿清入主中原之意。

在作者寫薛寶釵的房間像雪洞是說滿清是野蠻民族,沒有象徵國家的重器。所以賈母命鴛鴦把鼎等象物拿來擺上,表明滿清開張營業了。

在描寫蘅蕪苑時,大家可以注意說到蘅蕪苑時,描寫是“衰草殘菱”,指的是國破家亡的情形。奇草異藤愈冷愈蒼翠,都結了實,似珊瑚豆子一般,累垂可愛。說的是清朝官員,他們頭上戴著鑲有紅寶石的頂子,如同珊瑚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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