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路茫茫,十年練就「死豬不怕水燙」

筆者上大學時,互聯網剛剛興起,那個時候,只要會做網頁,都能月薪過萬,有個師兄,做了個網站,便拿了李嘉誠的投資,成整個系乃至學校的勵志故事。因此也蠢蠢欲試,到互聯網海中撈金。對本專業是得過且過,但是卻基本旁聽了大部分計算機的專業課程,希望畢業後能在互聯網大潮中撈到一桶金。

互聯網是1995年興起,1998,1999年達到巔峰,2000年泡沫破滅。

而我,恰好是在泡沫捅破時畢業,不要說月薪過萬,過千都是問題。由於不是科班出身,招聘單位可以任挑任揀計算機專業的,憑什麼要我一個礦工出身的呢?

不要說一線城市,二線三線城市城市都無我容身之地,當然,如果願意當礦工的話,全國各大油田都很歡迎。但是已認定非IT不幹,無論前路如何,都要前行。好不容易被順德的一家小軟件公司收留,月薪1200元,好處是公司有宿舍,一頓飯也只需3-5元。

由於不是科班出身,沒少受白眼,雖然旁聽過不少課程,但是說到寫代碼,還真是手生。連一個三流學校的專科生都可以說我很矬,心中那種滋味,如同吞下一口針。表面上,你還得畢恭畢敬向人請教,不能表現有絲毫不敬。為了那個IT英雄夢,一切都不算什麼。

白天上班,儘量多向人請教,晚上,堅持看書到12點,週末,去廣州的書城看書以及買書,只要有人推薦是好書,都買。工資,除了吃飯外,基本就是來回廣州的路費以及買書的花費。

就這樣,在順德做到2000底,基本上對寫代碼不再手生。遇到問題時,自己也有能力去查資料解決,不需要低聲下氣找人幫忙了。隨著翅膀的變硬,已經不滿足順德這種小城鎮了,於是2001年春節後,跳槽到了佛山,工資也翻了一倍,達到3k。

在佛山幹了半年多,翅膀又變硬了不少,3k已經難滿足欲壑,因此想試水一線城市,直接辭工來到深圳。薪資也過半萬了,又幹了半年多,已經算是熟練碼農,但是對於天天無休止的重複coding工作,心生厭煩,對於需求的隨意更改,更是惱火,不經意頂撞起領導。作為回報,第一次嚐到炒魷魚的滋味。

不管如何,被炒的滋味總是不好受,痛定思痛,要想把握自己命運,唯有自己幹,但是自己幹,談何容易。一時半刻也沒有好的思路,於是決定閉關--再返回學校繼續思考人生,剛好華工軟件學院成立,開始招生,於是報名考試,題目不算太難,順利考入華工軟件學院。

有兩年的碼農經歷,學習上不存在困難,還能替老師上些課,掙些生活費,看書的習慣沒有丟棄,但是隻是看書效果一般,於是嘗試邊看邊翻譯。在華工期間最值得自豪的是基本翻譯了三本計算機專業書籍。

然而,時間一長,又是無休止的重複coding,心生不爽,這時已經有比較成熟的創業念頭。感覺再不創業,以後就是一輩子打工的命,不管如何,要做自己能做主的事,只能放手一博,於是放棄還算體面的工作,當時管理20多人的開發團隊。

創業路茫茫,十年練就“死豬不怕水燙”

一個人創業,基本是不可能的,死也要拉個兄弟一起。於是走上一條沒有回頭的路。

紅軍長征9萬人出發,到達終點有3萬人,但是互聯網創業,1000個當中能夠成功的大概就1個,雖然也知道創業艱辛,但為實現自由人生,一切苦難都是浮雲。有個兄弟,本來已經做的不錯,很受領導器重,但經不起忽悠,跟我一起走上不歸路。

第一個創業項目,網上訂餐。都市上班族離不開訂餐,連大學生也寧可宅在宿舍電話叫餐,現在看來,這個項目沒什麼問題,確實有巨大需求,只是我們在錯誤的時機切入這個項目。

那時,沒有云服務,所有東西都要自己搭建,服務器要自己買,放機房託管要錢,帶寬也很昂貴,我們所有的身家就是十萬元,租房要錢,吃飯要錢,但是收入來源已經切斷,為了省錢,我們購買了二手服務器,3000元,也沒有放機房託管,每天用風扇當散熱器,即使如此,每個月的開銷也在5000元以上。

我現在仍然驚詫,當時我們的效率那麼高,兩個人花了一個月就將訂餐平臺從零開始搭建上線,我寫代碼,楊總由程序員變成美工,平臺除了沒支付功能之外,具備訂餐網站的大部分功能,本以為,這個平臺必將受到用戶和餐館老闆的歡迎,因為不管對那一方,省去電話訂餐無疑意味著效率的極大提高。

當時沒有智能手機,外賣店電腦也不普及,即使有電腦,能上網的也不多,能上網的主要用於QQ聊天,懂得用來做訂單的鳳毛麟角,我們的初衷是讓外賣店自己上傳菜單,自己處理訂單,實在是高估了外賣店當時的行業電腦水平。

當我們去找外賣店談合作,響應者寥寥無幾,主要是那些生意不好的願意跟我們合作,生意不好主要都是因為口味不好,因此我們網上的訂單回頭客不多,這是個致命問題,形成不了口碑,很難自傳播,只能靠自己發傳單宣傳。

為了拓寬外賣店,我們只好在外賣店不知情的情況下錄入他們菜單,有顧客下單時代顧客打電話下單,希望以此培養客戶,但是很多投訴也會打到我們這,天天疲於打電話接電話,這不符合我們的發展模式,於是我們想到自己開快餐店建立示範效應。

為了節約成本,我們沒有租用店面,直接在我們租用的房間賣了功力大的煤氣灶,直接就運營起來,找了一個廚師,讓我弟弟做送餐員。然而我弟弟是比較怕吃苦的,遇到雨天,本來就是生意好的時候,他怕雨,雨天不送,而且剛好遇到廣州禁摩,買了兩臺摩托車都被交警收繳,自行車不僅辛苦,效率也低,因此快餐店也很難經營下去。

快餐店不好做,非常繁瑣,於是我們想到網上賣水果。水果不像快餐,時效性非常強,只要兩個鍾內送到都沒問題,當時的想法是先在華工作試點,成功後在各大高校開分店,然後覆蓋到寫字樓,再到居民區。現在想來,這是一條比較容易實現盈利的路,如果堅持下去,有可能是水果大王。

當我們決定賣水果時,正值盛夏,天氣出奇的熱,學生基本都賴在宿舍嗷嗷的,這是冰凍西瓜超級的好賣,每個西瓜可以掙10多元,一天下來掙幾百元是很正常的,有個女生超級愛吃西瓜,吃西瓜是一筆不菲的開銷,我說你可以跟我一起送西瓜,西瓜可以天天免費吃,說也神奇,她同意了,於是天天開著摩托車帶她一起送西瓜。

炎熱的夏天過得真快,一場秋雨宣告西瓜旺季已經過去,但我們再沒找到適合秋冬季節的爆款水果,看著一堆堆楊桃,香蕉,獼猴桃............慢慢散發出發酵的味道,我們的水果計劃遇到嚴冬,在沒來得及等到春天時,我們資金斷了,宣告我們第一次創業終止。

創業路茫茫,十年練就“死豬不怕水燙”

回過頭看,網上賣水果完全可以經營到盈利,主要是沒有解決好貨源問題,當時思路也有限,沒有考慮預售和團購問題,如果膽子大一些,直接去產地採購蘋果,應該也可以做成秋冬季節的爆款。批發市場的蘋果要麼太貴,要麼難吃,沒有做成爆款,其它水果都是小眾水果,很難走量。

初次結婚無經驗,手忙腳亂是難免的,雖然以失利告終,但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楊總和我都在這場創業中告別單身,也許是攜手共同度過餘生的伴侶,至少在我們一把血一把淚時沒有棄我們而去。

互聯網不行,轉戰農業,網上看到好多養荷蘭豬的,據說肉質鮮美,繁殖能力超強,買上10幾隻,很快就能繁殖到幾百只,而且只吃草,有種很高產的草畝產幾十噸,人窮志短,兩個人坐上去廣西的火車,看到荷蘭豬確實不錯,長得快,個頭也不小,有2-3斤,一年可以繁殖幾窩,每窩有10只左右。一算,很快就能成千上萬只的規模,投資也小,於是買了十來只和一些草種。回到廣東老家,養荷蘭豬去。

半年後,證明荷蘭豬隻是個鬧劇,根本長不到2-3斤,平均就是1斤半左右,生殖能力也不是那麼強,平均3-4只,到了冬天,草已乾枯,荷蘭豬隻吃新鮮的草,根本過不了冬。不過這也是好事,以後有關去廣西搞投資(傳銷),打死也不信,包括有朋友去也極力阻止。

農場將近100畝,做什麼好呢,當時皇帝柑炒的很火,能賣10多元1斤,畝產能達4000斤左右,算起來比互聯網都暴利,於是不惜到處舉債,一下子種下8000多顆皇帝柑,3年後證明這是慘痛的,一場黃龍病讓你傾家蕩產,好在農場沒建高的建築物,跳下去頂多骨折,還得花錢治,否則聰明的雄哥恐怕早已灰飛煙滅。

風水先生一般說話只說一半,也許60年前對爺爺說你家50年後能出大學生,下半句可能就是你們家運在50年後達到高峰,之後會走下坡路。既然在大中華氣運不佳,去看看美國夢,美國確實好地方,怪不得歐洲人一踏上這片土地,便不願離開,青山綠水,一馬平川,土地肥沃,歐洲人為了侵佔這片土地,不惜用百年時間,屠殺上億的印第安人。

本來,程序員是一種香噴噴的職業,供不應求,然而去的時機不對,本國程序員都在遭遇裁員,何況我一個異國人,語言不通,環境不熟,文化差異,發出去的求職簡歷基本都是石沉大海,偶爾有回應的也無法溝通,沒辦法,還得先過語言關。於是去參加教會活動,可以免費學英語,當然免不了學聖經,平時也去大學旁聽計算機課程,老師基本都很好,一年多隻被趕出教室一次。

危機,危機,危險到了,就是機會來了,金融危機來臨時,智能手機也出現,已經有蘋果2代,而安卓G1也緊接出現,只能手機的出現,是一次行業的顛覆,手機不僅能打電話發短信,還能處理很多之前只能靠電腦才能完成的工作。一經推出,就受到消費者熱捧,智能手機的一個劃時代意義是個人可以為智能手機開發應用,這位程序員提供了一個大展拳腳的平臺。

當時,去聽一個華人教授的網絡安全課,他非常nice,說讓我考試讀他博士,當時年齡已不小,讀完都40出頭了,只想尋找機會繼續創業,他建議我關注smartphone,說這是一個很大的機會。於是我去旁聽另一門課程,安卓應用開發,由於之前有過多年的編碼經驗,經過一個學期的學習,掌握了安卓應用的開發技術。當時國內還沒有興起手機app的開發,於是想回國喝個頭湯。

回來還是繼續找楊總,楊總對創業也已上癮,不過這次他提議多找些合夥人,人多力量大,經過慎重考慮,我接受了。人多有利有弊,人多力量大,但是人多也會嘴雜,經常會喋喋不休。我們當時看準安卓開發會成為趨勢,於是註冊一個培訓機構,跟一箇中專學校合作招生。

創業路茫茫,十年練就“死豬不怕水燙”

於是我提議,提供免費培訓,培訓好的人才向企業推薦,收取獵頭費,同時培訓過程中,可以接一些項目給學生做,掙外包費,楊總表示可以嘗試,但是兩個合夥人死活不同意,堅持要收費,人多嘴雜的弊端顯現,沒辦法,只好繼續硬著頭皮招生,耗了幾個月,終於開成一個班。然而,招到學生水平參差不齊,培訓時間過長,我們以包學會找到工作為條件招生,這種方式很難形成口碑。

堅持來一年多,安卓開發已經火爆起開,大型培訓機構蜂擁而入,招生更加困難,靠培訓已經難以為繼,於是我們考慮轉型做外包。我們第一個項目是接了芬蘭外包,但是已經轉了好幾手的,400多萬的單,到我們手就剩100多萬,做了兩年多,也沒掙到錢,還虧了幾十萬,於是決定退出。

自己主導創業6年,都以虎頭蛇尾收場,總結經驗,主要是自己是技術型選手,對運營市場不熟,而自己並沒有掌握核心技術,很容易被人超越,痛定思痛,決定不再當出頭鳥,當配角試試。

當配角的好處是不必事事躬親,只要負責好自己那塊即可,對技術在行,便負責系統的開發維護。辦公室水果電商,即公司會採購一些水果,在一些會議或是慶祝員工生日等場合使用,當時還沒有哪個平臺涉足這方面的業務,而這塊業務市場也不小,稍微有點規模的單位都會有這種需求。於是一拍即合,做跟投的一方,負責技術方面的事務。

當時選擇的模式是直接去果園採購,通過航空物流到白雲機場,然後用專車去機場接貨,再到自己倉庫打包,自建物流配送。整個業務流程完全自己閉環操作,不做不知道,一做掉深坑,主投手廣告出身,對廣告宣傳非常在行,但是對於線下物流也是門外漢,辦公室採購最主要的是時效性,一般都是中午,你得在11點前送到,一輛配送車一天的成本是600元,一天撐死配送20單,每單配送成本超過30元。試運行一段時間後,發現利潤基本耗在物流上。

水果電商搞了將近1年,資金鍊斷裂,幾百萬打了水漂,不過這次我只是出力,只是白忙一年。然後經朋友介紹,做互聯網教育,這次主投方是律師出身,理論非常豐富,分析非常到位,跟他應該能做點東西出來。這次選擇做教育平臺,我們做了一個軟件系統,集成到安卓平板,然後蒐羅教育資源,放到平臺上,平板電腦跟教育機構合作,讓他們主推。然而理論畢竟不同實際,平板做出來了,怎麼陸地是個問題,主投方並沒有市場經驗,推了一年多,無實際進展,項目在無聲無息中變黃。

上天是仁慈的,當一扇門關閉時,另一扇門會打開。當年跟我的西瓜妹已經幾年前留美歸來,在一個高校,有自己的實驗室,在實驗室已經做出一款產品,用野生桃金娘果實發酵做成果酒,我們也默默的將一個飯店改造成中試基地,經過5年的研發中試,產品一經比較穩定,可以推向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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