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腳黃昏戀(民間故事)

我原來有個幸福的家庭,丈夫是個工程師,工作上春風得意,生活中也很顧家,兒子讀高三,成績在年級中數一數二,老師同學們都公認他是北大、清華的好苗子,我在廠辦公室做統計,工作很清閒,待遇也還不錯。

我也是四十幾的人了,看著溫馨的一家人,我很滿足於現實的生活。只等兒子大學畢業,我就準備內退在家專心照顧丈夫了。

9月,兒子搬到學校去住讀了。丈夫去外地搞工程建設,一個星期才回來一次,平時我一個人在家,呆久了就悶得發慌。

不過是很隨意的跳了幾曲舞,沒想到這竟是噩夢的開始,也沒想到,他會改變我的後半生。

一天下班後,剛走出廠門,正好遇到一個陌生女人在向保安打聽我。我走了過去。對方馬上盯著我問:“你就是劉愛玲?”我點了點頭,心裡有了一絲不安,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來者不善。她足足盯了我兩分鐘,我一頭霧水。“大姐有事嗎?沒事我還有事要忙。”我看她不說話,準備推車就走。她突然將身體往前一橫,擋住了我的去路。

胖女人咣地將我的電動自行車推倒在地,破口大罵:“老孃以為你美若天仙,原來也是落地桃花。你跟老孃說清楚,你急著走幹嘛?是不是急著去舞廳會老相好,去勾引我老公?”她的聲音很大,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一陣叫罵引來了很多人的圍觀。我愣住了,“你老公是誰,我怎麼勾引你老公?你拿出證據來,你怎麼能血口噴人呢?”

“有。”胖女人振振有詞,“你們廠有人親眼看見你和我老公在舞廳摟著跳舞,跳完了拉著不放,天天舞廳約會,這還不是證據?”見她說得有鼻子有眼,人群中也開始有人起鬨,一時間我不知道如何辯白,失聲痛哭起來。胖女人以為擊中了我的要害,更加得意。她堵在廠門口,看著湧出的下班人流,叫罵聲變得更難聽。悲憤之下,我不顧一切衝到胖女人面前,伸手重重打了她一耳光。胖女人愣了,片刻回過神來,朝我大打出手。我氣得渾身發抖,“我是跳過舞,你今天不大吵大鬧,我還不知道跳舞的男人是你的老公,我敢對天發誓,如果我跟你老公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遭天打雷劈!”

我並不想與她在眾人面前理論,我知道這種場合解釋再多也是徒勞,說完我扶起車衝出了人群。那天晚上,我哭了整夜,我又何嘗受過這樣的辱罵。更讓我擔心的是,那個女人會善罷甘休麼?第二天是週末,兒子、丈夫都回家了,我雖然強打起精神,但他們從我紅腫的眼睛裡看出了端倪。丈夫關切地問我怎麼了,我只好撒謊說:“感冒了,要休息。”此後幾天,我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幾乎崩潰了,排山倒海的冤屈讓我有嘴難辯,同事之間流傳著自己與某個男人有鼻子有眼的風流韻事。

我知道,這個廠我是呆不下去了。我交了提前內退申請,辦完內退手續這天,我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工作了20年的廠,我就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了。

胖女人仍像影子一樣跟著我,她千方百計地打聽到了我的住處,三天兩頭跑來對著我的窗口叫罵上一陣。她要讓我變成一塊破抹布遭世人唾棄。這期間,不斷有風言風語傳到我丈夫的耳中。到了週末,他也不願意回家。有一次,丈夫喝得醉醺醺的回來了,吐了一地,我連忙幫他收拾。但丈夫一把將我推開,朝我吼了一句:“我不要你管。”

臉盆從我手中滑落在了地上,我久久地站在原地,空氣中有了股寒意在蔓延,凍結了我,也凍結了他。丈夫對我並沒有半句的責怪,只是不斷的折磨自己,經常將自己灌得爛醉。我知道他心中的苦,於是,我們很平靜的離婚了。兒子、房子、存款一切都留給了我,他走時什麼話也沒有說,看著丈夫轉身離開的背影,我用兩行清淚為丈夫祝福。

沒有了他,我成了一片孤零的落葉,隨風飄零起又落下。那個時候,我萬念俱灰。深愛的丈夫走了,冷冷清清的家讓我似乎一眼望到了生命的盡頭。我想到過死,但我捨不得兒子,懂事的兒子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每次回家都幫我做家務,在學校也經常往家裡打電話。

我漸漸知道那個胖女人姓萬,丈夫老張是個技術員,收入可觀。她自己早早病退,在家裡發號施令說一不二,儼然太后,平日裡打麻將打一整天,老張誠實厚道,家裡柴米油鹽、洗衣做飯全是一個大男人包攬,他從無半句怨言,整個心思撲在了女兒婷婷的學習上。

不久,萬的家庭也因為她的胡攪蠻纏解散了,老張現在帶著女兒也生活得不盡如人意。

我突然覺得造物弄人,不過是跳了兩次舞,老張和自己一樣也經受了莫大的打擊與痛楚。我心存著隱隱的不安,都是那幾場舞,老天將兩個家庭都拆散了。有一天,兒子告訴我,原來婷婷是他的同班同學,我驚歎世界如此之小。兒子話鋒一轉,說婷婷和他爸爸對我有一份很深的愧疚,想來看看我。想也沒想,我拒絕了。見我不同意,兒子也沒有再說什麼。

週末那天,兒子非要拉我出去散心,我們母子倆剛出門,天下起了小雨。走著走著,兒子突然欣喜萬分地往前指:“看,那不是婷婷和他爸爸嗎?”我抬頭順著兒子指的方向,看見前面不遠處站著一對父女,走過後我發現,老張明顯的消瘦了許多,兩眼已經深深地陷進去了。我和老張相對而立,都有一點尷尬,兩個小鬼心照不宣,一聲不響地溜了。良久,我們異口同聲地說了句“對不起”。

老張走上前將傘撐開,嚴嚴實實地替我擋住了風雨。我們沒有講話,只是沿著街道靜靜地走,風有些大,老張脫下上衣很自然地披在我的身上,我渾身感覺到一股暖流。我們就這樣撐著傘往前走了很遠。雨停了,也渾然不覺。

很奇怪,我和老張見面後沒有半點的陌生感,我總覺得他一個大男人帶著個孩子過生活不簡單,他覺得我一個女人更難。

後來我才知道,一個偶然的機會,兒子得知婷婷竟是老張的女兒,彼此同學3年,如今才知道對方的家庭背景。兩個孩子都清楚各自家庭散體的經過,心自然而然地相互接近。不知從哪一天起,兩顆小腦袋不約而同地冒出了一個想法,他們希望我們能重新組建一個家庭,於是安排了那次的見面。在兩個小傢伙的撮合下,我和老張重新組建了家庭。我們彼此都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幸福,我和他甚至兩個孩子都有了一種劫後逢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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