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生借,後半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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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並沒有想要這樣,但是他知道,這是眼前他需要做的。

二十多年前,伴隨著一聲啼哭,他來到了這個普通的家庭裡。疲憊的母親醫護人員和焦急等待的父親,都因為這聲啼哭而如釋重負,隨後滿滿的幸福掛在他們的臉上。

他的到來給這個家庭增添了很多生氣和樂趣。父親為了養家,工作時間更久了,母親為了照顧他,也辭職賦閒在家。雖然這個小魔頭平時挺調皮的,但父親母親也並沒有半句怨言。一如既往的想要把最真誠的愛和世界上最好的東西給他。

慢慢的,他稍微大了一點,開始像一個小猴子一樣,滿屋子的上躥下跳。雖然,平時偶有呵斥責罵,但父親母親對他的愛,卻也未曾減弱過。只是時間久了,小魔頭的本質也還是暴露了。每每他想要一些東西的時候,他都會先央求父親,因為父親比較心軟,總會滿足他;每每想聽故事的時候,都會去找母親,因為父親不善言辭。可能這時候讓父親母親最糟心的就是每每吃飯都需要追著他繞屋子好幾圈,無論怎麼勸說怎麼責罵,他也都只是當時稍微聽一下,隨後忘卻的速度和魚一般。不過還好,有一些東西他也確實記住了,父親母親叮囑看到親人要打招呼、不要在腿腳不好的爺爺身邊鬧騰、不要獨自一個人出去玩……

上學之後確實也省心不少。他的成績在學校裡面一直都比較穩定,也不像小時候那樣鬧騰,每每家裡人在別人面前誇他學習好又聽話的時候,他都暗自開心,慢慢的也把更多的注意力和精力放在學習上。

高中的時候,他和父親母親之間出現了最大的一次矛盾,不是因為學習的下滑,而是家裡人發現他在談戀愛,即便他再三保證自己成績下滑並不是因為談戀愛。那天,他們吵的很厲害,父親第一次打了他,那晚,他離家出走了。父親母親找了幾天,終於在一位他稍遠的同學家找到了。父親母親並沒有追問很多,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和父母道了歉。但似乎,他們之間已經有了一些隔閡。

隨後的大學生活還算平順,他一如既往的是“別人家的孩子”。畢業之後也在家鄉找了一份還算可以的工作。一切看起來都挺好。父親母親也開始把他的婚姻大事提上日程,開始安排一些相親。本來他沒有想要在這個時候去談婚論嫁,但礙於父母的壓力,他還是去接觸了一些。只是不知為什麼,總是沒有成功。父親母親開始責怪他不聽話、不孝順。被逼無奈,他繼續去接觸相親對象。終於,遇見了一個感覺還可以的想要發展發展,但父母突然得到了一些關於對方的負面消息,非常反對他們在一起。孝順的他又選擇聽父母的話。他開始變得敏感、焦躁,工作狀態也受到了影響,不知為什麼,家裡人知道了這些,開始對他有一些埋怨。

“別人家的孩子”終於有些撐不住了,以前他覺得只要父母開心,自己就會開心,但現在再也不是這樣了。他很想辭職,給家人留下一封信,便去遠方獨自生活,可勇氣其實已經離他很遠了。

他想了很多天,想了很多東西,但越想他對未來越恐懼。他開始害怕父母的安排,害怕未來的生活與自己想要的相去甚遠,害怕自己的孩子也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起來,又重複這樣的循環。他,不再想當“別人家的孩子”。

雖然他知道,現在提著行李離家而走,不顧身後母親的眼淚、父親的責罵很不好,但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堅定,因為他知道,這是他需要的。

前半生借,後半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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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當我們呱呱落地的時候,周圍和世界對我們來說都是非常陌生的。

生存下去,是我們當時最根本的需求和目的。這時候我們要依從父母,從父母那裡獲得生存所需,也需要從周遭學到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的技巧和法則。一張白紙,上面逐漸有了色彩,但現在的色彩並不是由我們自己描繪上去的,而是從周圍模仿所得。這些色彩可能包括:

  • l 什麼是好,什麼是壞

  • l 世界是什麼樣的

  • l 我是什麼樣的

  • l 我可以怎麼做能夠從別人那裡獲得我想要的一些東西

  • l 我需要什麼

  • l 什麼是有價值的

  • l 什麼是應該爭取的

  • l 我可以成為什麼樣的人

在我們沒有分辨能力的時候,別人的“話”成為了我們的準則,“我”在這時候並不是我。很快,與世界的不斷互動中我們會反思,這些東西是否是自己,是否是自己想要的,是否是自己需要的,是否真的適合自己。我們也終於開始真正的探尋自我。

但用前半生借來的東西,也必不是輕易就可以擺脫的。甚至可以說像高利貸一樣,後半生什麼時候把該還的還完,什麼時候重回自由之身。

而你和真正的自己,相距多遠呢?


前半生借,後半生還

有人說,如果我們不是從小成長到老,而是從老回還到小,可能就會少走很多彎路。但該經歷和該面對的,也必是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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