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苦修,就沒有頓悟

所以我常說,有時候真正的利己其實也是利眾,當每個人都改變了自己的時候,他其實也是在改變世界。因此,我們每個人都不用去考慮自己有沒有改變世界的能力,這個世界能不能被改變,什麼樣的世界才是真正美好的世界。你需要去考慮的,僅僅是你願不願意改變自己,你願意付出多少努力去改變自己,你是否知道應該怎樣改變自己?你真正需要關注的僅僅是這些問題。此外的好多東西,困難也罷,黑暗也罷,得失也罷,都不是最重要的。因為,一切都會過去,一切都會變成記憶,當你進入下一個人生階段,再來回顧今天的一切時,就會發現所有的樂與苦,本質上都一樣,都不過是一些曾經發生在你生命中的事情,它們會給你未來的生命歷程帶來一些影響,但它們本身卻是必然會過去的,留不下什麼東西。明白這一點的時候,你就不要再去在乎現在有沒有人懂你,有沒有人認可你,你的付出是不是得到了相應的回報,你不要去糾結於自己的這些小情緒,不要讓情緒影響了你的成長。

你要牢牢記住自己追求什麼,自己的夢想是什麼,並且時刻保持一種警覺,觀照自己心靈的狀態,不要有一點點的自欺欺人,不要給自己任何藉口。這樣,你才能保持清醒,時刻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自己的行為將會導致什麼樣的結果,自己的選擇將會給下一刻的人生帶來什麼,在這個過程中,你是在成長,還是在倒退?你應該明白,只有不斷成長,一切才有實現的可能,如果你總是停留在想的層面,總是不肯踏出第一步,那麼夢想就永遠都會是一個實現不了的“夢”。這個成長的過程或許會很苦,但不經歷這種苦,不超越這種苦,就不會有後來的甜,更不會有最後的寧靜。

剛開始寫《大漠祭》的時候,我沒想到這個過程竟然會如此漫長,如此艱苦。我只是在寫的時候,才忽然發現自己想做的事情,原來是一個十分艱鉅的工程,要寫出這樣的一部作品,作家本身必須經歷一番靈魂的洗禮。因為,沒有那樣的一個過程,你就很難進入老百姓的靈魂,如果你無法洗去心靈上的汙垢,就貼近不了老百姓的心,你永遠都會和老百姓隔著一層。我明白,這是一種脫胎換骨般的歷煉,但是我始終沒有放棄。好多作家或許也想寫出這樣一種原汁原味的生活,可是他們放棄了,這就是我與他們唯一不同的地方。

在寫《大漠祭》的十二年裡,我一邊禪修,一邊練筆,屢敗屢寫,隻手稿就有千萬字。要知道,我自小就跟農民摸爬滾打在一起,經常參與他們的活動。我的父親是個馬車伕,他告訴了我好多故事,但就是在這樣的生活基礎上,我仍然跑遍了涼州,交了許多農民朋友。我到他們那兒去的時候,跟到自己的家裡一樣,他們沒錢的時候會問我要錢,他們的孩子讀不上書的時候,我也會幫助他們。我那時候經濟條件不好,但很節儉,對自己甚至算得上小氣,這樣才能省下一些錢,幫助身邊的人。這是從父母那裡繼承下來的一種家庭傳統,但我也確實把這些農民們當成自己的朋友。正是因為這一點,他們都能把心掏給我,有的人甚至把一些秘不傳人的東西都告訴了我。比如,《大漠祭》、《獵原》裡的那些打獵秘訣,好多獵人都不知道,但是我的老獵人朋友卻把那秘訣毫無保留地告訴了我;有些人把一生收集的資料都無償地、毫無保留地給了我。就是這樣,我才從一個才踏上文壇的文學青年,漸漸在藝術上走向成熟。

換句話說,那寂寞的十二年,是我苦苦修煉的過程。只有經過苦修,一隻尋常的猴子才可能成為孫悟空。沒有苦修,就沒有頓悟;沒有耕耘,就沒有收穫。真正明白這一點、接受這一點的時候,好多人才會明白,一切所謂的客觀困難,實際上只是自己給自己找到的一些退縮的理由。如果你自己不願意退縮,勇往直前,不斷昇華自己的話,就沒有任何困難能擋住你前進的腳步——當然,這種義無反顧的前進仍然不能盲目,要具備一種清醒的眼光。這種清醒的眼光,也是一種直觀的智慧,你只要不斷修煉靈魂,昇華心靈,揭去一層又一層慾望與執著的矇眼布,你本有的智性就會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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