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筆志怪·銜蟬記之九條命


碎筆志怪·銜蟬記之九條命​​艾珺才十六歲,奶奶去世後,就只剩了她一個人住在父親留下的老房子裡。

這晚,她正在屋內織布,屋門卻砰砰砰地響起來。艾珺素來膽大,抄起牆邊放著的搗衣槌,就走去了門邊。“這麼晚了,是誰呀?”之後,又不失客氣地向外問道。

“姑娘救命!”一個少年的聲音氣喘吁吁地說道:“我被人追殺,已是勢窮力竭,死生只在姑娘一念之間,萬望姑娘見憐!”

艾珺扒著門縫往外看了看,卻一無所見,於是說道:“深更半夜,我一姑娘家多有不便,還是請你去別家吧。”

門外卻帶著哭聲答道:“事已至此,已無它路可逃,若姑娘不肯收留,我寧願一頭撞死在姑娘門前!”說罷,竟真地撞起門來。

艾珺心想:“我這門可不結實,你再給撞壞了我可沒錢修呀!”一邊退去門閂,將門打開了。可門外明晃晃的月亮地兒裡,卻連個人影都沒有。正納悶,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忽然從她腿邊鑽進屋裡來了。是隻黃色的花狸貓。“快關門,快關門!”那貓蹲在地上,慌慌張張地對艾珺道。

艾珺趕忙把門關上了,又插好了門閂。轉回身,那貓竟朝著她作了個揖,口中稱謝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某此生此世絕不敢忘!”口氣像個江湖俠客似的。

艾珺正想開口問它,貓就緊接著說道:“那道士恐怕馬上就要追過來了,還請姑娘千萬攔住他,否則我定成他刀下之鬼!”

哪又跑出來什麼道士呢?艾珺剛要問個究竟,身後的門就劇烈地響起來,力道大得整間房子都跟著顫起來。貓見勢,撒開腿就躲進裡屋不出來了,等了片刻,艾珺方衝著門外道:“誰呀,再不走我可喊人了!”這次的聲音可一點都不客氣。

“姑娘勿喊,我不是歹人。”那人急忙住了手,透過門縫,艾珺看到那確是一個羽衣佩劍的道士,年紀約莫有四五十歲。“貧道只問姑娘一事,可有一隻貓躲進了房裡?”

艾珺覺得這道士不像壞人,但比起屋裡那隻落魄無助的貓來,該偏袒誰卻也顯而易見。“本姑娘房裡連老鼠都沒有,何況貓呢!你堂堂出家之人半夜來砸我一個弱女子的門,到底是何居心?!”

那道士深蹙著眉,半晌,說道:“姑娘勿怕,若那妖怪果不曾逃進你房裡的話,貧道自然無有叨擾之理。但在離開前,貧道還要提醒姑娘一句,那妖怪如今勢窮,所以才故作可憐花言巧語討好姑娘,等到貧道去後,那妖怪沒了忌憚,肚子餓起來可就難免要吃人了。”

話音剛落,一道白光直衝而上,道士隨之消失不見了。艾珺走去了裡屋。

那貓正端坐在榻上,面前擺著艾珺本來打算當夜宵的點心——而今只剩了一碟點心渣了——此時正一邊舔著前爪一邊洗臉呢。

碎筆志怪·銜蟬記之九條命


“你是妖怪!” 艾珺站在簾邊,叉著腰朝它喊道。

“我是貓!”對方落下爪子,睜大了眼睛說。

“你要麼說實話,要麼我現在就把你扔出去!”艾珺擼起袖子道。

“好好好!”貓歪著頭說:“我是妖怪,我是妖怪行了吧!”

“那你叫什麼?”艾珺問。

“銜蟬。”貓漫不經心地回答。

“我叫艾珺。”

“哦。”銜蟬轉頭看著艾珺的眼睛:“點心太乾了,好渴,快給我倒點水來……”

艾珺一臉冷漠地看著它,不吭聲。

“倒點來嘛,我都快渴死了,你放心,我肯定會報答你的!”銜蟬可憐兮兮地說道。

“哦?” 艾珺眼睛發亮地問道:“你既然是妖怪,是不是就能來無影去無蹤,想去哪就去哪,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銜蟬搖搖頭:“不是。”

“那隔空取物,預測禍福,媚人祟人總可以吧?”

“沒學過。”

艾珺失望地說:“什麼都不會,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妖怪呢。”

銜蟬嘟囔道:“我明明是貓,是你說我是妖怪的。”

“你本來就是妖怪!”艾珺斬釘截鐵地說。

銜蟬也不反駁,只是接著嘟囔道:“哼,你說的那些小伎倆都是野狐狸才用的,我可不屑於去和它們為伍。”

艾珺好奇地問:“那你什麼都不肯做,不會餓肚子嗎?”

銜蟬輕蔑地一笑:“以某的風流神韻,餓了時只要在市集上隨便找地方躺一躺,用不了多一會兒眼前的吃的就多得數不清了。”

艾珺看著它毛茸茸的身體和一雙閃亮深邃的大眼睛,不得不歎服地點點頭。

艾珺忽然想起那道士來。“對了,那道士究竟為什麼抓你?”

銜蟬抖抖耳朵,目光看向地上:“這個……先去給我倒點水來,又說了這麼多,早渴了。”

2

銜蟬低下頭,長長的粉紅色的舌頭一吐一卷,吧嗒吧嗒的,不一會兒,一瓷碗的清水就被飲去了一多半。

“你不是說你不缺吃的嗎,怎麼渴成這個樣子?”艾珺不無同情地問它。

銜蟬舔了一圈嘴唇,抬起頭道:“以前是不缺,我這不是剛被那臭道士追了三天三夜嗎……”

艾珺於是接起之前的話頭問:“所以那道士到底為什麼追著你不放啊?”

銜蟬嘆口氣道:“他看上某了,想把某抓回他道觀裡去。”

艾珺道:“啊,那是不是因為他觀里老鼠太多了?”

銜蟬剛喝的水差點沒噴出來。“什麼老鼠!他是想用某的血去害人!”銜蟬餘怒未消地說。

艾珺道:“我只知道黑狗血、黑豬血可以破法術,沒聽說過貓血也可以呀?”

銜蟬翻了個白眼,之後伸出前爪示意艾珺走近些。早就站累了的艾珺索性坐到了床邊,之後趴在床上,鼻尖碰著鼻尖的問銜蟬:“現在可以說了吧?”

鼻尖被碰到的一剎那,銜蟬冷不防地打了個激靈,之後怪彆扭地往後退了退,說道:“某的血乃是世上至毒的毒藥,下至販夫走卒,上至大羅金仙,只要吃了或者傷口沾上了某的血,片刻之內,必死無疑。”

“哦?”艾珺往前湊了湊,仍舊碰著銜蟬的鼻尖,故意問:“那現在咱倆離這麼近,我會不會也被你給毒死呀?”

銜蟬又向後退了一步。“這倒不會,只有我的血才有毒,只是平常接觸的話不會有事的。”銜蟬一本正經地回答。

艾珺不再往前湊,戳起下巴磕對銜蟬說:“話說,現在道士應該已經走遠了,你是不是也應該走了呀?”

銜蟬卻趴了下來,兩條前腿併攏在一起向前舒著,顯出極放鬆的的樣子。“這深更半夜的,你想讓我上哪去?”銜蟬打了個哈欠,說道。

艾珺道:“那我要睡覺了怎麼辦?”

銜蟬搖搖尾巴。“那你就睡唄,我給你守夜,免得有老鼠等你睡熟了上床來啃你腳趾頭。”

艾珺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房裡有老鼠?”

“我可是貓呀。”銜蟬眨了一下眼睛,黑眼仁又大又圓,像是沒有烏雲遮繄也沒有繁星攪擾的夜空,唯有一片靜謐的純黑。

艾珺不再反駁銜蟬,而是對它說:“那你就去老鼠洞邊守著吧,我要睡了。”說著坐了起來,之後抽掉了頭上的簪子,稍微抖一抖,浪似的長髮就一下子落到了她的肩頭。

銜蟬簡直看得呆了。半晌,艾珺看它沒動靜,乾脆伸出手一把將它推了下去,銜蟬四仰八叉地落了地,回頭白了艾珺一眼,之後就背對著她蹲在了地上,尾巴都不帶動一動的。

等了老半天,銜蟬卻只等來了艾珺的呼嚕聲。於是,第二天,當艾珺醒來時,銜蟬便已經不辭而別了。

3

兩個月後的一天,住在艾珺隔壁的王媼忽然上門來給艾珺提親了。王媼是裡中出了名的媒婆,所以對於她的到來艾珺倒也並不奇怪,只是當聽到她給自己說媒的對象時,才不由吃了一驚。

“什麼,李麻子?他不是有老婆嗎?”

王媼滿臉堆笑地回答:“那位一個月前就早死了,李大官人這才拜託我再替他尋覓一個當家人,條件嘛,無非是要既漂亮又賢惠的。我想,在咱這裡中,除了小珺,還能找出第二個呀?這不,我這就上門來了嘛!”

“那他不是還有兩房小妾嗎?還找呀!”艾珺坐在地上,哐當哐當地織著布,連頭也不抬地說。

王媼忙道:“那倆算什麼東西,哪裡比得上咱們小珺呀,小珺要是過了門,那可是李大官人一大家子人的福氣!”

“謝您誇獎。”艾珺忽地停下手中的活,“可我不嫁。”

之後,無論王媼再怎樣說得天花亂墜,艾珺卻連話都懶得答了,半晌,王媼自知沒趣兒,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可僅僅兩天以後,王媼就又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男人,艾珺認得他,是自己那不爭氣的舅舅。 兩人剛一進屋,艾珺便已猜出了大概,果然,王媼剛和艾珺打了個照面,就開門見山地說:“嫁人乃是大事,小珺一個姑娘家,確實不好下決定,這回好了,我把你舅舅請來了,咱們一起商量著辦!”說完,扭頭給了艾珺舅舅一個眼色,對方楞了一下,之後磕磕絆絆地說:“對,對,我覺得這事挺好的,小珺一個人守著這破房子,既受苦受累,也不安全,還不如早點找個人家嫁出去,下半輩子也好有個依靠不是!”

“那也不能嫁給李麻子呀,他是什麼人你們不知道嗎!”小珺回了趟屋,出來時手裡多了一條搗衣槌。

艾珺舅舅嚇得趕緊奪去了王媼背後,一面卻又抻長了脖子道:“嫁誰不是嫁,再說,李大官人有什麼不好?要錢有錢,要勢有勢,模樣雖然差了點,可俗話說得好,粗粒簸箕細柳鬥,世上誰嫌男人醜!我也就是生錯了,我要是女的我早嫁給李大官人了!”

頂在前面的王媼也幫腔說:“小珺你看,你舅舅都同意了,就別犟了,你現在一無父母,二無兄弟,舅舅是你唯一的親人,難道連你該嫁誰都做不了主嗎?”

小珺被二人的一唱一和氣得說不出話來,憤恨之下,舉槌就要打,從窗外卻驀地傳來一個聲音道:“誰說她沒有父母了?好你個張二,你姐姐才死幾年,就打起她女兒的主意了?!”竟是小珺亡父的聲音。

猛然間,三人都愣住了。片刻過後,張二嚎叫著逃了出去,王媼頂著一腦門的汗,哆嗦嗦地說:“這事咱再商量……我,我先走了啊……”說完,也跑了。

只剩下小珺還呆立著,整個人像傻了一樣,半晌,才強忍著眼淚道:“父親,是你嗎?”

“是我。”從門外閃出一道身影,但卻並非小珺的父親,而是隻貓。是銜蟬。

“是你呀!”小珺的眼淚生生憋了回去。

銜蟬翹著尾巴,悠閒地走到小珺腳下,歪著頭蹭起她的腿來,一邊說著:“好久不見。”

小珺低著頭問它說:“你怎麼又回來了?”

銜蟬邊蹭邊回答說:“某雲遊四方,居無定所,兩天前偶然路過此地,忽然想起某的大恩人就住在這裡,便順道過來看看。結果一來就正好遇見剛才那倆人逼你出嫁,嘖,這也算緣分吧。”

蹭了一會兒,銜蟬便停下了,之後抖了抖身子,端坐在了地上,問小珺說:“怎麼著,這門婚事你要同意嗎?”

小珺抬起頭戳了戳銜蟬的肚子,說道:“想讓我嫁個那個老色鬼,死都不幹!”

銜蟬又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小珺橫下心答道:“他們來娶我那天,我就吊死在房樑上!”

銜蟬吃驚地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盯著小珺看了很久,之後,忽然起身,轉身離開了。

“你要去哪?”小珺軟軟地問道。

銜蟬頭也不回地說:“ 你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那我就早點去置備些香燭紙馬,等你死後我好祭奠你呀。”

等銜蟬走出了門,小珺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4

然而,自那之後,竟再沒人上門來向小珺提過提親的事情了。

過了幾天,大清早上,正在熟睡中的小珺忽然被一陣哭聲給吵醒了,她跑去院子裡,愕然發現那哭聲竟是從隔壁王媼家裡傳出來的。正猶豫要不要去看看究竟是出了什麼事,銜蟬卻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小珺眼前。

它還是和從前一樣一副慵懶的模樣,可左前腿上卻緊緊地纏繞著一塊白布。

“你受傷了?”小珺攏著銜蟬的兩脅把它抱了起來,問它說。

“沒有,我自己弄的。”銜蟬有點疲憊地看著她說:“把我抱屋裡去吧,這麼抱著怪難受的,有沒有吃的,我餓了。”

碎筆志怪·銜蟬記之九條命

小珺一路提著銜蟬走進屋內,之後把它放到了床上。銜蟬側倚著躺倒了,從胸膛裡響起一陣陣的呼嚕聲。

“你腿上究竟怎麼回事,嚴重嗎?”小珺蹲下身,視線便與銜蟬平行了。

銜蟬不可思議地一邊打著呼嚕,一邊回答說:“為你報仇啊。那個要娶你的李麻子,還有隔壁的王媼,都已經被我毒死了。你舅舅我還沒來得及,等我休息兩天再去取他性命。”

“都毒死了?!”小珺目瞪口呆地問它。

銜蟬怪無辜地看著小珺:“對呀,他們不死的話,你就得死了,我不想你死。”

“那也用不著毒死他們啊!”小珺有點內疚地說:“王媼她只不過是想賺點佣金,罪不至死呀……”

“人都死了,說這些也沒用了。” 銜蟬將頭搭在前爪上,閉起眼睛說道。

小珺問它:“你哪來的毒藥?”

銜蟬動動包紮著白布的那條腿。“我跟你說過,我的血就是毒藥,像這樣的凡人,我的血足夠毒死幾萬個。”

“天……”小珺心疼地問:“疼嗎?”

銜蟬睜了下眼,很快就又閉上了。“妖怪沒有痛覺。只是累,還有點餓了。”

“你是吃肉的吧?”

“嗯。”停頓片刻,銜蟬向前伸伸爪子:“對了,還要有酒。”

“你身上有傷,不許喝酒。”

“那……那就只要肉好了。”說著,銜蟬把爪子收了回去。

“給你肉吃可以,可你得答應我一條件。”

銜蟬沉默了片刻,說道:“我知道了,我不會再去殺你舅舅了。”

“不只是我舅舅,其他人也不許再殺了!”

“那不行。”銜蟬聲音越來越倦怠。“世上壞人那麼多,不殺他們,好人就得遭殃。”

“壞人自有官府去懲治,你只要老老實實當只貓就好了!”

銜蟬吃力地睜開眼睛,之後衝著小珺翻了個白眼就又閉上了。

“快給我肉吃,我餓了。”銜蟬煩躁地催促小珺道。

“我家裡哪有肉呀,”小珺站起來,邊攏著額邊的亂髮邊說:“我還得給你現買去,我這從醒了連臉都還沒洗呢,你叫我怎麼出門呀!”

“那你慢慢打扮吧,我……我先睡一會兒。”銜蟬索性將自己蜷成了一團,呼呼大睡起來。

不知睡了多久,銜蟬才被一陣濃烈的肉香給喚醒了過來。

5

銜蟬跟著小珺住了半個多月,它吃的不多,一天只要一頓飯就夠了,除此之外的全部時間都在睡覺,任由小珺又捏又揉地蹂躪它,也絕醒不過來。小珺也逐漸習慣了有隻貓陪著自己的生活,無聊時就對著它大發牢騷,疲憊時就抱著它睡一覺,毛絨絨的一大團摟在懷裡,跟個小火爐似的,日子過得也頗為愜意。

可某天,小珺一覺醒來,銜蟬就已經不辭而別了。桌上多了一個包袱,裡面是幾十兩的散碎銀子,估計是銜蟬特意給小珺留的這些天自己的伙食費吧?

然而,小珺卻把這所有的銀子,又連帶著自己的一部分,全都花出去用來找貓了,或者說,找銜蟬。但一連找了幾個月,最終卻還是一無所獲。

或許,銜蟬有天會像從前那樣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呢!抱著這樣的想法,小珺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三年後,剛入夏,小珺便病倒了。

大夫也曾來看過兩次,但卻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隨意開了兩副溫補的藥就告辭了,小珺服下後,病情不僅沒好轉,反而加重了許多。

一連數日,都是小珺的舅母在一旁照顧她,舅舅兩年前就死了,只剩了舅母和自己的一個小外甥母子倆相依為命,以前都是小珺接濟他們,現在卻反倒要讓他們來照顧自己了。

可小珺的病情卻還是一天比一天的惡化著,終至於到了沉睡不醒的地步。

不知睡了多久,宛若被抹去了群星的夜空般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一點光來,小珺驀地朝著那光望去,黑暗便迅速坍塌成了一片無限廣袤的背景,從那背景裡,走過來一個人。

是個素衣綸巾的少年,身材頎長,白白淨淨,雙手捧著一個玉碗。

小珺呆呆地看著這人一直走到了自己面前,不知該說什麼,對方卻先開口道:“小珺,好久不見了。”

小珺驚訝地問:“誒,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少年只是笑。“自別以後,某一直聽你的話,已經很少殺人了,但遇上大奸大惡之人,卻還是忍不住要出手,三年間,要麼殺人,要麼被人追殺,好累呀。”

小珺卻還是記不起他是誰,只是一臉茫然地看著對方。

少年嘆口氣道:“快點好起來吧,我還等著你給我做肉吃呢。”

小珺卻疑惑地問:“我生病了嗎?”

少年露出一個淺淺的苦笑。他將手中的碗遞給小珺,裡面盛著滿滿的一碗極清澈的液體。

小珺懵懵懂懂地接過來,問少年:“這是什麼?要我喝嗎?”

少年回答:“嗯,喝吧,喝了病就會好了。”

小珺倒也聽話,聽少年這麼說,便仰起頭咕咚咕咚將碗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少年滿意地點了下頭。“這回你對我的恩我可就算還完了,以後咱倆就兩不相欠了。”說完,少年轉過身去,向前一撲,化作了一隻狸貓,落地就跑。

“銜蟬!”小珺這才認出他來,趕忙上前去追,可追出老遠卻怎麼也追不上,小珺心裡著急,就大喊起來,卻一下子把自己給驚醒了。

她坐起來,身上到處都是黏答答的汗水,感覺卻格外的輕鬆,病已經痊癒了。

“銜蟬呢?”小珺自言自語地嘟囔道。“銜蟬去哪了!”小珺剛要掀被子下床,卻感到被角莫名的發沉,扭頭看時發現原來是銜蟬正蜷成一團睡在上面。

它和從前變化不大,只是瘦了點,前腿上扎著一圈白布,呼嚕聲不絕於耳。

“果然是你救了我呀。”小珺沒有吵醒它,而是重新躺回了被窩裡,陪它一起睡下了。

其實,銜蟬始終都對小珺保留著一個秘密:它的血確是天下至毒的毒藥不假,但同時,卻也是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的神藥,而究竟是害人,還是救人,全看銜蟬自己的意願。

這個秘密銜蟬始終都沒對小珺提過,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打算提,畢竟現在,它可只剩了八條命了碎筆志怪·銜蟬記之九條命圖文轉自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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