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故事——殺豬匠的祖傳寶刀

“坡下殺豬的老疤要取媳婦兒了”一箇中年漢子端著一碗麵條蹲在村口的大樹下邊吃邊說,這一下身邊幾個正在張家長李家短的村婦就靠攏了過來,一個扎著馬尾辮,正在啃著饅頭的中年婦女嗤笑一聲說道:哪個女的能看上老疤,一臉的橫肉,還瞎了個眼。中年漢子把手中已經狼吞虎嚥乾淨的大瓷碗往地上一放,從口袋裡摸出一根菸點上說:你別不信,今天我去坡下地裡放水,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女的坐在老疤家門口,還在摘菜呢,老疤就在那女的跟前磨刀,看見我就喊說過兩天娶媳婦兒,讓我過去幫忙呢。這一下圍著的村民就炸了鍋,尤其幾個平時愛嚼舌頭根子的村婦,你一言,我一嘴的開始有條有理的分析老疤肯定娶不上媳婦兒的根據,最大的依據就是老疤實在是太醜了,皮膚黝黑,個子又矮,像個矮冬瓜,臉上還有一道疤,關鍵是一個殺豬的,誰願意跟他啊,眾人一陣鬨笑。這時村長從坡下走了上來,看著眾人說道:都知道了?老疤這個月底娶媳婦兒,到時候你們幾個勤快的可得去幫點忙,村裡的人都去吃喜酒,你看老疤給我這些錢讓我給幫著去置辦些物件呢。眾人趁著隱約的天光就看見村長手裡拿著一砸厚厚的票子,這下眾人就有些坐不住了:老疤要娶媳婦兒,原來是真的啊。村長臉上很奇怪的笑了一下說道:那可不,人家媳婦兒還好看著咧。

老疤是個外來戶,沒人知道老疤是從哪裡來的,一個人在坡下住了十多年了,坡下幾間老土房子原來是土地廟,離村子隔著一條土路,雖然不遠,但除了在坡下種了地的幾戶人家偶爾會路過,村裡的其他人基本都不會去坡下。據村長說,好多年前老疤揹著一個長布囊,腰裡掛著幾把各種殺豬用的刀,在坡下轉了好幾圈,然後就住了進去,村裡人當然害怕啊,一個長的凶神惡煞的人突然來了村子,還帶著各式各樣好幾把刀,到了村子不走了,村子裡的人能不害怕麼,接著鎮裡派出所來人了,最後通知村民,老疤是個流浪的屠夫,專門幹殺豬宰牛的活計。附近的幾個村子正好沒殺豬的,村裡人就決定把那幾間破舊的土地廟給老疤住吧,反正平時也沒人去那邊,逢年過節,誰家要殺個豬,宰個羊的,也省的再往鎮子上趕。

一轉眼老疤已經住了十多年了,那幾年到處流浪乞討的人著實不少,老疤在村裡土地廟住下之後,就幫著附近的幾個村子殺豬,宰牛,雖然沒有土地,但也餓不著,凍不住,最後戶口就落在了村子裡。

因為臉上有明顯的疤痕,也沒人知道老疤叫什麼名字,不知道誰最開始喊的老疤這個名字,久而久之就真成了老疤的名字。老疤這人其實很老實,每次有活了,就揹著一個灰布袋子,裡面裝著殺豬的幾把刀,幹活的時候,老疤話跟少,手起刀落,然後各種形式的刀齊上陣,手腳麻利,不大一會,各個部位的肉啊,骨頭啊就給你分的好好的,等活做完了,東家會管一頓飯,給些糧食,再給些錢,然後一些東家不要的腸子啊,肺啊,或者別的下水都會讓老疤帶走,老疤就收拾收拾裝進另一個袋子揹回家自己收拾吃了。

平時誰家農忙的時候忙不過來,誰家要建房子都會去叫上老疤幫忙,老疤幹活可真是一把好手,手腳勤快,幹活實在,附近幾個村子的人對老疤的感覺還是不錯的,村子裡也有好事的娘們兒給老疤介紹過媳婦兒,基本都是離過婚的,或者身體有毛病的,可每次人家一看老巴坡下的破房子,再看老疤那矮胖矮胖的身體,臉上的疤痕,關鍵是一隻眼睛還是瞎的殺豬匠,就沒有一個人願意了。

鄉野故事——殺豬匠的祖傳寶刀

老疤要娶媳婦兒了,這個消息在風平浪靜的幾個村子可算是一個爆炸性新聞了,第二天一大早,老疤的土房子前就聚集了不少村民,而且還有不少從附近幾個村的村民正在趕往老疤家的路上。一群人 圍著老疤的家門口,探頭探腦的往裡望,老疤那黝黑的臉上難得顯得一絲紅潤,幾個碎嘴的娘們更是跟著起鬨,旁敲側擊的對著老疤喊:昨晚過的咋樣啊,昨晚是不是累著了,你看你那胖腰都直不起來了,然後眾人就跟著鬨堂大笑,老疤被鬧的都不敢抬頭了。

三間土坯屋子,外面用樹枝編成的籬笆圍成了一個院子,幾隻土雞正在小院裡啄蟲子。十來個村民或站或蹲在老疤院子裡和老疤開著玩笑,這時一間土坯房子的門打開了,一個甩著長長馬尾,穿著藍布衣服,一臉紅潤的姑娘出現在了大家面前,姑娘還扶著一個穿著黑布衣服,頭上帶著一頂小氈帽的老頭,老頭一手拄著一根枯樹棍,一隻手搭在姑娘的手上,緩緩邁出土坯房子,眾人一看,這姑娘長的水靈啊,濃眉大眼的,又白有好看,這姑娘是眼瞎了麼,怎麼看上老疤這個矮冬瓜了。眾人中已經有幾個村裡的漢子看的直眼了,被自己身邊的媳婦兒對著大腿就是狠狠的一擰,頓時幾聲哎呦的叫喊響了起來,眾人鬨堂大笑。

村長走了過來,進了院子,老疤趕緊給村長搬來一張椅子,村長坐下後看了看眾人點了點頭說道:基本都來了,那我就給大家分分工,月底了都來幫幫忙,老疤也是咱村的人嘛。說著村長就開始指派工作,哪幾個這兩天趕緊幫著老疤把房子修修,該補的地方補補,該填平的地方填填,哪幾個漢子到了月底那天負責挑水,哪幾個村婦負責摘菜洗菜……鄉下地方,不管誰家有個紅白喜事,整個村子的人都會去幫忙,這就是從祖上傳下來的習俗。

給村民分配完任務,村長就趕著大家趕緊散了,圍著老疤家讓人家姑娘都不好意思了。老疤昨晚已經找了村長,村長大概知道,這個姑娘跟著自己的爺爺流浪到村子,老疤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老頭就看上老疤了,非要自己的孫女嫁給老疤,老疤這三十好幾的人了,這輩子都沒再打算能娶上媳婦兒,結果上天非要給自己送個這麼好看的姑娘,老疤心裡那個激動啊,姑娘看著老疤的樣子,眼神裡明顯是不同意的,但老頭把姑娘拉到一邊嘀咕了半天,姑娘也就點了頭。

村長年紀比老疤還要大個十來歲,老疤一直都是一個人,村長就充當了老疤的長輩,湊近老頭準備詢問一下姑娘家長輩還有沒有別的禮節上的要求,村長這湊近老頭一看,心裡就猛然一驚:媽呀,這老頭的眼珠子呢。村長這才看清,老頭的雙眼根本沒有眼珠子啊,一雙空洞洞的眼睛,望著就像看不到底一般,把村長看的心神搖曳。老頭大多時候眼睛都是閉著的,怪不得走路的時候都是姑娘扶著的,原來老頭是個瞎子啊。村長猛的被嚇了一跳,等情緒稍稍緩和下來清了清嗓子問道:老哥,你看你對老疤家還有啥別的要求沒。老頭雙手摩挲了一陣手中的枯木柺杖,嗓子嘶啞的說道:沒啥了,這家挺好的,只要對我孫女好就成啦,我也一大把年紀了,走不動了,以後就準備埋在這了。說完老頭還笑了笑,臉上的褶子一層一層,空洞的眼窩看著更加滲人了。村長趕忙起身招呼老疤跟自己去鎮上置辦些物件,老疤起身對姑娘交代了幾句就跟著村長出了門,走在路上村長心裡還有些蹦蹦直跳,扭頭問老疤道:那姑娘咋看上你的。老疤撓了撓頭說道:不知道,蘭子爺爺說我能讓蘭子長命百歲,就死活要讓蘭子給我做媳婦兒。蘭子就是那個準備嫁給老疤做媳婦兒的姑娘,村長心裡琢磨道:這老頭看著有些奇怪啊,可能就是一對苦命的爺孫倆,老頭走不動了,就想著給自己孫女找個人家嫁了,別看老疤住著土坯房,幹著殺豬宰牛的活計,實際上老疤家條件可不差,平時殺豬宰牛不愁吃喝,沒活的時候還給附近幾個村子的村民幫工,老疤又不怎麼花錢,一年難得買一身衣服,手裡著實存著不少票子呢,從昨晚老疤給自己厚厚一沓票子讓自己幫忙置辦物件,村長就知道,老疤這小子,比村子裡不少村民都富。

到了鎮上,村長帶著老疤買些家居用品,新床,新桌子,新椅子,老疤還給蘭子置辦了幾件新衣服,給自己也買了比較時新的一套,還給老頭買了兩套。最後村長帶著老疤去了派出所,結婚肯定要關乎戶口的事,得讓派出所的同志去村裡一趟。

派出所的幾個民警對老疤可是有深刻記憶的。去年一個附近一個村子的一頭水牛不知道怎麼就瘋了,見人就撞啊,派出所幾位民警都不敢靠近,那時候派出所民警都沒配槍,瘋了的水牛,那可是力大無窮,誰靠近就很可能被撞死。正當民警不知所措的時候,老疤殺豬回來路過看見了這一幕,從圍觀村民那知道怎麼回事後,老疤抽出腰間的一把刀緩步走向瘋牛,離的還有十來米,就見老疤手臂大力一揮,那刀就跟離弦的箭一般,一刀插進了瘋牛脖子的動脈裡,瘋牛四肢撲騰幾下就倒地死了。這下可把圍觀的村民和民警給驚著了,差點沒把老疤給帶到市局接受詢問了,最後在村民的解釋下,才知道老疤是村子殺豬的,天天玩刀,力氣又大,民警才悻悻然的回去。

派出所民警一聽老疤要結婚,就樂了,一個殺豬的長的這麼醜,還真有人願意嫁,知道村長帶著老疤來協調戶口問題後,當下就有兩個民警跟著村長回了村子,民警也想看看這是誰家的姑娘,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啊。

民警一路上都忍著笑,等到了老疤家,一下子被蘭子姑娘的模樣給鎮住了半天,心裡不斷嘀咕:哎呀,可惜了,可惜了,這不是鮮花插在牛糞上了麼。一陣詢問調查,在村長和圍觀村民的起鬨聲中,派出所給蘭子姑娘和爺爺安了戶口在村裡,等過些時日手續辦好了,就讓老疤和蘭子去辦結婚證。

鄉野故事——殺豬匠的祖傳寶刀

這下結婚的事是板上釘釘了,老疤臉上也是天天喜笑顏開,以前出去不管殺豬還是幫工,間晚了,都會被留在東家吃一頓飯,現在恨不得幹完活就往家裡跑,東家怎麼留都留不住。三間土坯房在幾個村民的幫助下也修繕了一番,擺進了新床新傢俱,蘭子和老頭也穿上了老疤特意買的新衣服,本來形單影隻的老疤這一下子有了一家人的感覺,每天日子過的別提有多舒心了。

月底很快就到了,不但老疤自己村的村民都來了,附近幾個村子的村民也來了不少看熱鬧的。大家都想看看老疤這個矮胖矮胖的醜漢子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啊。婚禮舉辦的很火熱,到了準備拜堂的時候,老疤和蘭子都跪下了,突然憑空出現了一陣陣旋風在老疤院子外面不斷盤旋,村民們都很驚奇,小孩更是撿起地上的石頭泥塊往旋風裡砸去,村長臉上有些驚慌的表情,不單單是村長,很多村民也感覺有些不對勁,在農村,這種旋風通常被認為是一些死後不能投胎的冤魂所化,倒是年輕一些村民依然笑的很開心,這不就是一陣風麼,從小就見,上學的時候老師也講過,沒什麼特別。這時坐在堂屋桌子邊的老頭站了起來,猛的睜開了一雙沒有眼珠的眼睛,眼窩深陷,猶如兩口黑洞一般,直直的望著院子外的旋風,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眾人都在看院子外面的旋風,老疤也是扭著頭跟著眾人準備起身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此時沒有人發現蘭子穿著一襲紅衣,身體跪在地上卻是在瑟瑟發抖。村長走到院子裡,有些不知所措,心裡有些懊惱:昨天不刮,前天不刮,偏偏正準備拜堂了,颳了這麼一陣怪風,這叫什麼事啊。

老頭站起身來,拄著枯木柺杖一步一步慢慢朝院門挪動,空洞的雙眼眨都不眨的望著院子外面的旋風,好像能看見一般。陽光正濃,地上的灰塵都被捲起兩三米高,眾人見老頭站起來朝外面走,都有些奇怪,再仔細一看老頭那空洞的雙眼,一個個嚇的都開始後退兩步,不知道情況的村民看到一張滿是褶子的臉,臉上掛著兩個黑洞洞的眼窩,心裡一驚,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會婚禮現場安靜極了,沒有人說話,都看著老頭一步一步往院子外面走去,已經跪在地上的蘭子頭也不敢回,埋著頭低聲抽噎著,這樣的旋風她已經見過很多次,每一次都讓自己和爺爺幾乎送命,這麼多年,爺爺帶著自己東躲西藏了那麼多年,終究還是擺脫不了麼?想到這,蘭子渾身開始顫抖,此時老頭已經走出了院子,靜靜的站在旋風前面,嘴裡低聲說著什麼,沒過一會,旋風越來越小,捲起的塵土也開始一點一點落地,最後消失不見。老人重新閉上雙眼,雙手拄著枯木柺杖微微顫抖,老疤連忙起身快步走了過來扶著老頭重新回到椅子上,剛才旋風升起的那一刻,老疤感覺到自己從祖輩那裡繼承下來的一把刀在輕輕顫動,那把刀自己只知道是祖爺爺傳給了爺爺,爺爺傳給了父親,父親傳給了自己,但爺爺在死前交代,此刀永遠都不要示人,永遠都要深埋在地下,否則就會招來災禍。

眾人見旋風已經消失,老頭也回到了主位,村長趕緊又招呼大家繼續儀式,院子裡又開始熱鬧起來,只是在婚禮結束後吃飯的時候,不時從很多桌子上傳來低聲細語,議論紛紛,大多都是說老人的眼睛,有人甚至開始說老人就是那旋風的主人,旋風是鬼怪,老人是妖人。

婚宴很快結束,很多人都不願意再多停留,吃完飯就匆匆以各種理由回了家,只有幾個本村膽子大些的,又找過老疤幫過大忙的村民在收拾院子,但也都加緊手腳,想趕快離開老疤的家。

到了晚上,老疤家又重新恢復了寧靜,老疤將院子的籬笆門,房門都關好,就和老頭,蘭子坐在堂屋內,老疤在白天也聽到了不少風言風語,本就是個老實人,現在心裡也是沒著沒落的,村民說的太邪乎了,自己又感受到祖傳的那把刀的顫動,老頭那有些詭異的行為,加上蘭子的沉默不語,老疤竟是有些後悔結婚了。

老頭坐在椅子上似乎感受到了老疤的心思,猶豫了一下語氣盡量平靜的問道:這屋裡地下埋的是什麼?老疤耳邊猶如驚雷炸響,腦袋一下子警惕起來,騰的一聲站起身來,後退了兩步指著老頭有些驚慌的說道:你,你,你到底是誰?這一下把蘭子嚇了一大跳,趕忙起身站到了自己爺爺身邊說道:老疤,你幹什麼?這是我爺爺。說著蘭子緊緊抓住爺爺的手,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老頭擺了擺手扭頭對蘭子說道:沒事,沒事,他不是壞人,我還是相信我的眼睛的。老疤越聽越迷糊,老頭的眼睛不是已經沒了眼珠麼,蘭子不是說老人出了意外,眼珠被土匪給挖了麼。老頭對著老疤擺擺手說道:你不是壞人,我這個老頭子和蘭子更不是壞人,你且坐下聽我把話說完。

老疤心中稍微定神了一下,本來緊張到有些扭曲的臉也漸漸鬆弛了下來,剛才老疤之所以有那麼大的反應,就是因為自己祖傳的那把刀就是埋在堂屋下面,這是爺爺死前告訴自己的,必須要埋起來,否則會招惹禍事。自己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從小自己就知道這把刀無論多久,從來都不會生鏽,刀口鋒利,甚至還有陣陣寒風掠過。老疤不知道這把刀的來歷,但見過父親用這把刀殺過人,一刀下去,直接將一個攔路搶劫的土匪頭顱砍去,過來半天,才從脖子處彪出血,而刀身上竟是沒有一絲血跡,這把刀太邪乎了。

鄉野故事——殺豬匠的祖傳寶刀

等老疤重新坐回桌子,老頭嘆了口氣開口了:蘭子是個命苦的孩子啊,是蒼天弄人。蘭子出生在陰年陰月陰日陰時,是一個純陰之命,本應該早早就夭折的。但蘭子的父母散盡家財,各處求仙問道,想要救蘭子一命。我也只是個遊方的道士,遇到蘭子那天,蘭子已經奄奄一息,蘭子的父母跪在我的面前,以性命之託求我救蘭子一命,可是天命哪有那麼容易改變,師父臨死前告訴我我命中該有換命一劫,走過了這一劫,我也就可以得道了,看見蘭子第一眼,我便知道蘭子就是我命中的那一劫,如果我不能救下蘭子,我也就會失去我的道,沒有辦法,我只能拿自己的命來換蘭子的命,先是自挖一雙眼睛,替蘭子續命十年,可天算不如人算,蘭子不但是純陰之命,更是被一些冤魂厲鬼當做替死之身。蘭子身邊經常會有一些不得超生的冤魂厲鬼圍繞,那些身前的大惡之人死後無法再入輪迴,就要找一個命格奇異之人當做替死鬼,換取自己的輪迴之路,本來蘭子是會早早夭折的,這樣就算冤魂厲鬼也找不到蘭子,可我替蘭子續命,卻讓蘭子成了眾多冤魂厲鬼的目標,多少年的顛破流離,蘭子的父母在長時間的厲鬼的陰氣侵蝕下,雙雙得病,撒手離去,而我帶著蘭子訪遍名山大川,也沒有找到一個能個替蘭子改命的高人,很多道友都勸我放棄吧,得不得道不重要,丟了命就什麼都沒有了。可這麼多年我爺孫倆相互扶持,一路走來,我已經把蘭子當做我的親生孫女來看,我又怎麼能撒手不管,看著那些冤魂厲鬼奪取蘭子的生命。

十年,十年之期馬上就要到了,如果不是遇見這個村子,看到了這幾間土屋子,我想我就要用我這條老命來博一個縹緲的機會了,你的這三間屋子充滿了血腥煞氣,就是厲鬼也不敢靠近半步,當我走進院子的時候,就看見這間屋子的地下一片血海,煞氣沖天,我想這下面肯定埋了什麼,我想你肯定能救蘭子一命,所以我想讓你娶蘭子為妻。今天大婚,蘭子的純陰之氣出現了一次大的波動,吸引來了不少的冤魂厲鬼在院子外面徘徊,但就是因為有這股血腥煞氣,那些冤魂厲鬼不敢踏進半步。老道我大限將至,能在這時遇到你,也許就是天數啊。

蘭子聽老頭平平靜靜的說完這些,眼淚就開始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她又何嘗不知道這些年自己和爺爺是怎麼過來的,每到深夜子時這段時間,天地陰氣最重,自己的爺爺就用精血畫符,護住自己周全,爺爺卻因為常年損耗精血,加上很多次和那些惡鬼搏鬥,身體早就已經支撐不住,爺爺護住自己一時,可自己還有一世,蘭子想過,等爺爺走了,自己也就任憑那些冤魂厲鬼來將自己作為替死之身,跟著爺爺一起去找自己的父母,這一生,只能怨天命不公了。

老疤聽完老頭的話,心裡戈登了一下說道:原來是這樣啊,可能是因為我是個殺豬的吧,所以那些不乾淨的東西不敢進來。說完老疤自己也撇了撇嘴。老頭聽完嘴巴張著苦笑了兩聲說道:那些厲鬼怎麼會怕一個殺豬的人身上的煞氣,他們生前哪個不是無惡不作的暴徒,死後很多年又積攢下衝天的怨氣。蘭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起身倒了兩杯水,一杯給了爺爺,一杯遞給了老疤說道:喏,喝口水吧。老疤先是一愣,然後好像是一下子明白過來,眼前這個美麗動人的姑娘可是今天和自己拜堂成親的人,現在是自己的妻子了,是一家人。老疤心裡有點彆扭:老疤的命運也是坎坷不平的,自己的爺爺是個殺豬的,傳到自己父親也是個殺豬的。自己從記事起就知道自己以後肯定也會是一個殺豬的,似乎殺豬的技藝都是祖傳的一般,別的孩子還在地上撿沙包的時候,自己卻在豬圈裡摸著豬脖子找豬的大動脈。後來母親因病早去,不久爺爺也撒手人寰,又遇到災年,就跟著父親走山串鄉的開始流浪殺豬討生活,再後來父親也去世了,留下自己,自己根本記不起來自己的家在什麼地方,全部的家當也就是那把祖傳的大刀和身上掛著的幾把各式各樣的殺豬刀。本以為自己肯定要孤獨終老,絕了後了,沒想到自己能遇到眼前的姑娘,而且按照眼前的老頭的話來講,只有跟著自己,在這屋子裡,蘭子才能活命。反正自己都做好孤獨終老的準備了,現在有一個能過一輩的人,何不賭上一把,讓眼前的老頭看看自己家祖傳下來的那把大刀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什麼自己能夠感覺到刀的震動,為什麼那麼多年過去了,刀身依舊寒光四射。

想到這,老疤大口喝了一口水,噹的一聲將搪瓷缸子放在了桌子上,站起身來操起門後面的一把鐵鍬就開始挖。這把刀在當年自己路過村子的時候,感受到刀的顫動,在刀的某種指引下找到破舊的土地廟,奇怪的是這把刀到了土地廟後,就不停的顫動,然後直接穿破了自己揹著的背囊,咔嚓一聲就插入了地面。老疤索性就在廟裡住下了,把刀往地下一埋,過起了日子。

老疤揮動著強有力的胳膊,汗水順著粗壯胳膊和黝黑的臉龐滴落在地上,不一會,老疤便在地上挖出了差不多兩米細長的長方形深坑,老疤從坑中取出一件兩米左右的布包,布包包的緊緊實實,外面還用幾根粗布條來來回回繫了好幾圈。這時,堂屋外面突然一陣大風掠過的聲音,就聽見院子裡架起的晾衣服的竹竿哐噹一聲落到了地上。老疤心裡有些發慌,爺爺走之前可是交代過的,這把刀不能示人,否則會招惹來災禍,老疤又沉思片刻:現在既然可以有一個機會救下眼前的姑娘,又是自己拜過堂的妻子,老疤心裡一橫,把包裹放在桌子上,快速解開包裹上的布條,一層一層掀開包著大刀的布,當最後一片厚布掀開的時候,一抹寒光激射而出,一股陰冷,裂人的寒氣迎面撲來,此時堂屋外面的院子裡忽然狂風四起,老疤人雖然老實,但畢竟是幹了很多年的屠夫,膽氣也壯,提起刀柄大步走向堂屋門口,一把拉開木門,橫刀立馬的站在了堂屋門外,怒目看著院子裡,就見院子裡邪風更似乎遇到了什麼刺激,呼嘯迴轉,灰塵漫天,根本不知道從哪裡吹來,又要吹向哪裡,院子裡還沒有收回家的衣服,放著的幾張小板凳,角落雞籠裡的幾隻土雞全部都卷在了狂風中,突然風中似乎傳出雜亂的哀嚎怒吼聲,聲音尖銳刺耳,充滿戾氣。此時老疤手中的刀也開始顫動起來,幅度越來越大,老疤都有點握不住了,緊接著一聲龍吟般的長嘯,大刀從老疤手中脫手飛出,一飛沖天,然後咔嚓一聲插進了院子的最中央,頓時風停灰落,捲到半空中的物件噼裡啪啦的落回地面,那幾只雞顯然是已經沒命可活,撲騰著爪子,嘴裡吐著血沫子。

此時老疤又有些心虛了,自己知道這把刀會動,但還從來沒見過這刀還能自己一飛沖天,這把刀怎麼如此邪性。

老疤站在那裡有些呆了,屋裡的老頭聽到了那把刀剛才發出的龍吟之聲,心裡一個激靈,就扶著桌子顫顫巍巍的走到了門口,蘭子已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捂著嘴半天沒有反應過來,老頭似乎能看見一般,直徑走到了院子中間立在地上的大刀,跪在地上輕輕的撫摸著刀柄,嘴巴張的老大,好半天后才哈哈大笑起來,用一種因為極度興奮而產生的沙啞聲喊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哈哈,鬼頭刀,原來是鬼頭刀啊。老疤聽到鬼頭刀三個字,身體一震,這才想起,自己家的那把大刀的刀柄末端確實鑲嵌著一個拳頭大小骷髏頭,不知道什麼材質,通體黝黑,冰冷沁人。老疤趕緊去院子裡扶起老頭,一隻手臂將老頭扶起,另一隻手抓住刀柄用力一拔,咔嚓一聲,已經沒入地面半截的刀就這樣被老疤拔了出來。

鄉野故事——殺豬匠的祖傳寶刀

蘭子反應了過來,慌忙去攙扶著老頭回到屋裡坐下,老頭呼吸急促,狠狠的咳了幾聲,想必是太激動導致的。老疤將刀重新放在桌子上的布上,轉身關了門然後問道:什麼是鬼頭刀。蘭子一聽,就去仔細看那把刀,只見那把刀有一米多長,通體閃著寒光,刀刃上似乎還流動著光華,刀背上密密麻麻刻著什麼,當蘭子的視線落在刀柄末端的時候,突然啊的一聲就捂住了眼睛。老頭先是一愣,就要伸手去摸蘭子,然後突然止住,臉上浮現了一種如釋重負的笑容,老頭用手輕輕的撫摸了一會刀身,然後看著老疤,老疤心裡有點發毛,這一張滿是褶子的老臉,還有兩黑洞洞的空眼窩子,看的老疤有點心虛了。就見老頭哈哈一笑問道:你這把刀是祖上傳下來的?老疤點了點頭,然後突然意識到老頭看不見,就說了一句:嗯 是我太爺爺傳給我爺爺,我爺爺又傳給我父親,我父親給了我,這應該算祖傳吧。老頭沉默了一下又說道:你可知你祖上是幹什麼的?老疤有些納悶,這個自己還真不知道,既然自己爺爺是殺豬的,父親也是殺豬的,那麼祖上應該也是殺豬的吧。想到這。老疤脫口而出:可能是殺豬的吧。老頭聽完哈哈大笑起來,一雙空洞的眼窩子平視前方有些激動的說道:我來告訴你,你的祖上是殺人的,而且每一代家主至少砍下過九十九顆頭顱。說完老頭深吸了一口氣,老疤騰的一下從桌子邊站了起來,一臉的不可思議:怎麼可能,我爺爺,我父親都是老實本分的殺豬匠,這個老頭怎麼說我家祖上是殺人的。蘭子也是一驚,當聽明白老頭嘴裡說九十九顆頭顱的時候,小臉刷的一下就白的。老頭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接著說道:應該沒錯,這把鬼頭刀已經有些靈性了,想必是經歷了漫長的歲月,喝過不知道多少人的血才能產生靈性啊。老疤已經完全呆住了。老人似乎感受到了老疤和蘭子的驚慌失措,又慢慢的說道:聽我把話說完,這把刀叫做鬼頭刀,可不單單是因為刀柄上的骷髏頭,更因為這把刀是劊子手用的。老疤一聽劊子手,眼神中清明瞭幾分,此時老疤才發現自己已經是出了一身的汗,嘴裡自言自語:我家祖上是劊子手?老頭點了點頭說:應該沒錯了,這把刀既然已然有了靈性,那必定是年歲久遠,怪不得我能感受到如此重的血腥煞氣,重到讓門外那些冤魂厲鬼都不敢靠近,蘭子有救了,有救了啊,這就是天意啊。說完老人嘴裡竟然是發出了嗚咽之聲。

老疤還在自己祖上很有可能是劊子手的震撼中沒有緩過來,蘭子雖然震驚,但內心深處已然是想明白了,自己跟隨老頭多年,這些東西她多少也能理解一些,當下就扶住老頭的肩膀抽泣起來,嘴裡不斷的安慰著老頭。待老頭情緒穩定一些後接著說道:在古代,劊子手可不是簡簡單單找個人就能做了,其實劊子手這個行當也是家傳的,一口鬼頭刀,父傳子,子傳孫,凡是劊子手,必定長相不能太好,畢竟有一副好皮囊了,就沒有後人願意再做這個,畢竟劊子手,說出去是不怎麼好聽的。

老疤摸了摸臉上的疤痕和那一隻已經瞎了的眼睛,眼神中有了一絲相信。老頭又說道:劊子手這一行當,我也瞭解的不多,但鬼頭刀在道家裡面可是鼎鼎大名啊,驅邪斬鬼,除魔衛道,一刀的煞氣,相傳殺人無數的鬼頭刀上可誅仙,下可除魔,是一件非常厲害的法寶。但對於劊子手這一行也有這一行的規矩,每一位劊子手最多隻能砍九十九顆頭顱,這個規矩我也不懂為什麼,而且如果劊子手家族中有後人不願再做下去,最後一代劊子手應該和鬼頭刀一起埋入一個無人之地,讓無窮遠的歲月來消化刀上的煞氣,現在你家的鬼頭刀依然在你手裡,可能你的爺爺或者太爺爺覺得這是你們家的傳家之寶吧,就特意流傳了下來。

老疤緩過勁來,劊子手,自己祖上雖然殺人無數,但那都是禍國殃民,大奸大惡之人,自己現在只是一個殺豬匠,又有什麼不安的呢。想到這,老疤就準備重新收起那把鬼頭刀,埋入地下,嘴裡說道:爺爺說這刀最好不要示人,否則會迎來災禍。老頭嘿嘿笑了幾聲說道:在過去,確實是這個樣子,那時候你要是拿出這鬼頭刀,那些大奸大惡之人就知道你是幹什麼的了,與其讓你有一天砍了自己的頭,還不如提前把你殺了,確實是一把會招惹災禍的刀啊,剛才這把鬼頭刀沖天飛起,定在院中,我想再也沒有冤魂厲鬼敢來找蘭子做替死之身了,那些冤魂厲鬼,生前可能就是被鬼頭刀砍下的頭顱,死後的魂魄更是對鬼頭刀的煞氣避之不及,這下我就放心了啊。說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閉上了空洞的眼窩。

鄉野故事——殺豬匠的祖傳寶刀

等老疤重新將刀埋在了地下坐回桌子,蘭子很貼心的遞過來一杯水,老疤對著蘭子嘿嘿一笑。老頭閉著眼睛,牽著蘭子的手放在了老疤的手上說道:蘭子啊,爺爺我自知大限將至,護不了你了,現在有你丈夫護著你,放心,只要這把鬼頭刀在這,什麼妖魔鬼怪也不敢再靠近這裡,好好的相夫教子,你丈夫是個好人,我摸過他的骨,以後你們定是多子多福,不說大富大貴,也會是安康之家的。說完一雙空洞的眼眸瞬間睜開,雖然沒有眼珠,但老疤還是感覺到了一股穿透心扉的鋒利目光,就見老頭平視前方,望著堂屋門的方向怔怔出神,然後扭頭看著老疤緩慢的說道:好好的待蘭子。說完又扭頭看著蘭子輕聲說道:我要走了。說完老頭輕輕的閉上眼,把頭扭到堂屋門的方向輕輕的說了一句:我師傅來接我了。說完屋裡颳起一陣和煦的微風拂過老疤和蘭子臉龐,老疤趕緊去摸老頭脖子上的動脈,已然沒有了脈搏。蘭子望著老疤,眼中滿是希望,老疤輕輕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蘭子雙眼含淚,哇的一聲撲在了老頭的身上放聲大哭起來……

第二天,老疤早早的起床,收拾了院子裡的凌亂物件,便匆匆忙忙趕到村長家,當村長知道昨晚老疤媳婦兒的爺爺過世後,也是一驚,然後就開始招呼村民都去老疤家幫忙,因為才辦完喜事,在村長的建議下,老疤決定等一週以後再舉行葬禮,老疤給村裡的木匠一大筆錢,做了一副上好的棺材。七天之後,在村民的幫助下將老頭葬在了自己屋子不遠處。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著,老疤家再也沒有出現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那晚鬼頭刀一飛沖天,虎嘯龍吟以後,估計再也沒有什麼冤魂厲鬼敢靠近蘭子了。

一年以後,老疤抱上了兒子,三間破舊的土坯房也換成了三間紅磚瓦房,村裡還給老疤分了兩塊地,除了殺豬宰牛的活計,老疤平時也多去周圍村子幫工幹活,自己也種著兩塊地,日子一天比一天富裕。蘭子除了不能離開家太遠,其他的都比從前自己跟著爺爺亡命天涯好的不知道有多少。雖然老疤人長的醜,但是老疤的兒子卻是白白淨淨,煞是好看,一家人每天開開心心,平平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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