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朱婷
從飽受詬病到逐漸被認可，從0到實現4000萬的票房分賬，作為至今市場規模發展最為快速的網絡電影，在2018年迎來分水嶺。
這一切還得從四年前說起。2014年，愛奇藝率先提出網路大電影概念和商業模式，直接提出者是愛奇藝高級副總裁楊向華，他也因此多了一個行業標籤—“網大之父”。
有意思的是，楊向華很少會選擇公開說關於網大成績、目標之類的話。他認為：“愛奇藝做事的風格一直是先踏踏實實做事，沒什麼好大肆說的”。
如今，四年過去了，首談愛奇藝的新階段的網絡電影目標，楊向華笑稱：“如果非要我拍腦袋的話，那就再來一百部《靈魂擺渡·黃泉》品質的網絡電影。”
帶著對網絡電影的發展態勢、視頻網站的付費市場空間以及愛奇藝接下來的系列戰略佈局的好奇，網娛觀察（ID：wldygc2016）獨家對話了鮮少接受採訪的愛奇藝高級副總裁楊向華。
付費市場
今年第一季度愛奇藝財報顯示，截止3月31日，愛奇藝會員規模達到6130萬，這個階段《偶像練習生》、《熱血街舞團》、《機器人爭霸》等爆款內容的湧現，愛奇藝付費會員在近幾個月保持著快速增長。
從用戶畫像來看，主流觀眾人群聚焦於年輕人，30歲以下用戶達到80%，男性用戶約佔60%。一線城市用戶滲透率最高，而從用戶絕對數量來看，二三四線城市用戶規模更為龐大。當小鎮青年們也在看《靈魂擺渡黃泉》、追《芸汐傳》時，這意味著視頻平臺從內容到體驗都足夠下沉，也更加多元。
“三家視頻平臺加起來可能一個多億的付費用戶，而且會員重合度很低，可能只有20%—30%，大部分都是獨佔性會員。”楊向華認為，“我們預計至少還有一倍以上的上漲空間，開拓新用戶仍是當下視頻平臺的首要任務。”
這些年在世界各地考察視頻平臺付費模式，楊向華覺得唯一比中國做得更好的就是美國，其他國家的付費市場規模相對較小，“大部分在學Netflix，還有一些在學愛奇藝，”他笑道。Netflix模式主要以付費為主，愛奇藝則是免費+付費，“我上次跟馬來西亞的一個視頻網站聊，他們基本就是在學愛奇藝免費+付費的商業模式，他們覺得這個模式非常好，很適合發展中國家。”
在北美成熟市場，包括Netflix、Amazon、Hulu、YouTube、Red、HBO等平臺提供多樣化的內容，“付費內容這個產業想要做大而全是很難的，一定各有各的內容，各有各的優勢。”市場成熟以後，付費用戶會購買多家的會員內容，訂閱多個電視臺，因此未來市場一家獨大不太可能。
“當然，我們希望愛奇藝能成為絕大部分用戶首選的APP，如果愛奇藝上沒有，再去別家看看。”楊向華堅定地表示，“愛奇藝在內容方面，會永遠保持給會員看到他們想看的東西。”
“摘果子”簡單，“種樹”難 ，網絡電影急需專業人才
從2014年愛奇藝首次提出網絡大電影概念，到今年《靈魂擺渡黃泉》、《齊天大聖·萬妖之城》分賬票房接連衝破4000萬，網絡電影工作委員會正式成立，網絡電影市場經過四年的發展，迎來行業升級和標準化的春天。
先院後網、網院同步的態勢正在慢慢崛起。不過比起好萊塢Netflix與好萊塢傳統六大關係緊張，楊向華認為愛奇藝的態度肯定不會那樣激烈：“愛奇藝不是來電影產業搗亂、搶別人的飯碗的，我們就做好自己的事情，拿自己該得的一部分。”
“市場到了一定規模，自然而然就會被關注，很多參與方會進來，目前網絡電影仍然還不到收益的時候。網大產業確實需要一個權威的評價體系，由專業協會來引導創作者往哪個方向去走。所以網絡電影工作委員會成立，我覺得很好，愛奇藝很支持。”楊向華笑起來。
愛奇藝一直以來是網大領域的領軍者，據楊向華透露，愛奇藝在網絡電影版塊的資金分配，規模與每年採購院線電影新片上的投入相當。“電影院的新片都是大片，我們花版權費屬於採購模式，網絡電影是分賬模式，但兩者的金額基本上是一樣的，以後可能還更多一些。”
今年以來一個明顯的趨勢是，騰訊和優酷都開始發力網大，提出新的票房分賬模式，併力推一些代表作。雖然領先優勢依然明顯，但是否會感到一絲焦慮？楊向華對此很坦然：“對愛奇藝沒有影響，越來越多同業發力，這個市場才能做的更大更好，這是必然的。”
談到當初入局網大的初衷，除了看到商業機會與市場空白，純網內容產量和產能嚴重不足，楊向華認為很重要的一點是為影視行業儲備和培養人才。“尤其是這幾年，燈光、美術，甚至連盒飯都翻著漲，就更不用說演員、導演、編劇和製片人這些了，專業人才遠遠不夠用。”
“摘果子”簡單，“種樹”很難，但這事總得有人做。與其與院線電影片方和電視臺爭奪人才，不如主動孵化，為青年電影人們提供更多實踐的機會。
儘管近兩年，愛奇藝發起了海豚、幼虎和天鵝、大愛等一系列人才扶持計劃，但楊向華仍表示：“真正好的持久的扶持就是提供公平競爭的機會，我們把臺子搭好，能不能跑出來，就要靠自己了。”
“只有讓一波人成長起來，繼續拍影視作品，最後內容供應才能跟得上，整個中國的影視產業才會走向真正的繁榮。愛奇藝希望做這個產業裡非常重要的一環，”說這話時，楊向華的語氣很篤定。
網絡電影出口
如今，網絡電影進入了一個新階段。
一方面，以愛奇藝、優酷等視頻平臺，淘夢、新片場等純網內容公司等為主的網大探路者們，已經摸索出一條相對清晰的發展道路，行業產業鏈開始初具雛形；另一方面，新的渠道出口和商業化嘗試也在逐步開拓中。
比如網大領域的IP系列化。過去一些有票房口碑保障的院線商業電影會做系列片，將電影品牌化。楊向華認為，網絡電影也會走類似的道路，但他個人並不鼓勵多部套拍模式，“不論做電影還是劇，最難的就是不可預測性。第一部成功以後拍第二部，風險相對較小。”
針對現在市場上一些公司大量囤積IP，主打IP網絡電影的現象，楊向華委婉地不做評價：“這屬於各家的策略。就像電影行業有人喜歡先發一個片單，最後一部部做起來；有人不發片單也能做起來；還有的發了片單之後沒做成。最後還是看結果。”
此外，網絡電影《陳翔六點半》系列的逆襲成功，也帶來一個新思考：網絡電影正逐漸成為短視頻IP的變現新渠道。
“當然，這個方向和模式肯定是沒問題的，但前提是你得先得把短視頻平臺和用戶做好。”楊向華告訴網娛觀察，並不是任何一個短視頻博主或者平臺現階段都適合走這條路，嚴格意義上來講，只有這個類別裡面的一些優秀者，才能幹這事。所謂IP需要較為龐大的粉絲基礎，本質還是迴歸內容。
品質呼籲：再來100部“靈魂擺渡·黃泉”
網大市場步入正軌，也吸引了更多的傳統內容創作者入局。
今年愛奇藝上線的網大《靈魂擺渡·黃泉》被認為是一部具有市場階段性標誌的作品，商業化和口碑兼具，目前分賬票房已經突破4000萬，豆瓣評分人數超過4萬。
出品方北京完美建信影視文化有限公司則打造過《射鵰英雄傳》、《絕代雙驕》等多部經典影視劇。據楊向華介紹，網劇《靈魂擺渡》播出之後，愛奇藝和編劇小吉祥天等就有在計劃出番外網大，長達兩年多的反覆討論，最終呈現出一個區別於大部分網大的《靈魂擺渡·黃泉》。談及這部網大的成功點，楊向華直言：“還是用心、潛心做內容。”
去年，愛奇藝專門成立了海外網大部門，對接香港、臺灣等的電影公司。“但其實香港本土電影現在越來越少了，香港公司、導演都來大陸拍片，很多網大背後的製作班底現在都是香港團隊。”
在今年的愛奇藝世界大會之網絡電影高峰論壇上，楊向華坦言網大市場發展至今，似乎有些本末倒置。大家對於點擊和分賬的關注過多，導致部分從業者過度關注商業回報而忽略社會效益。
而像《哀樂女子天團》這樣口碑極佳的網大，票房成績卻很一般，至今談起來楊向華依然有些遺憾。現在對於一些偏文藝、商業化不是那麼強的影片，愛奇藝出臺了專門的獎勵機制，提供額外收益鼓勵大家去拍。“因為這些片子其實從純商業的回報很難賺錢，但如果平臺不支持和鼓勵，可能就沒人拍了。但這些作品其實很好，市場也需要這樣的作品。”
今年，愛奇藝將進一步提高網大的上線門檻和評級標準，內容方面對於價值觀的倡導要求會更多。楊向華覺得此前愛奇藝作為平臺方，有些過於心軟，覺得一部影片既然拍出來了，耗費了財力物力人力，即使製作粗糙點、故事稚嫩點，也儘量能讓上線，有一個被看到的機會。但久而久之，部分人養成了“底線創作”的擦邊球心理，這對其他潛心講好故事，做好內容的人是不公平的，危害整個行業。
“我在大會上說的話，是想告誡大家不能固步自封，覺得以前做這個成功了，現在還是照著套路去做，那肯定是行不通的。”推進首尾效應和淘汰機制固然殘酷，但楊向華認為“少部分人賺大部分的錢是任何一個良性市場應有的樣子，大家都賺錢的生意市場不存在的。”
最後，我們聊到愛奇藝今年在網絡電影方向的目標，“其實從來沒有定過目標。”楊向華想了想，突然開懷笑道，“如果非要說一個，那就是好的作品不斷湧現，再來一百部“靈魂擺渡·黃泉”品質的電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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