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爭光中篇小說經典:黑風景(三)

刺刀的速度越來越快。後來,溜溜手上的剃刀閃了一下,就在來米她爹的脖子上劃出一道口子。來米她爹叫喚了一聲。溜溜從門裡跳出來,跌跌撞撞跑上街道。

街道上黑壓壓蹲著許多人。他們突然站起來,看著溜溜。溜溜從人夥堆裡撞了過去,一直跑出村子,跑上那座土峁。種瓜人還吊在瓜棚上,像一件東西。

楊爭光中篇小說經典:黑風景(三)

黑風景(三)


溜溜嚇了一跳。他把一根手指頭飛快地塞進了雞屁股。

“有蛋哩。真是個母雞。我摸著有蛋哩。嗬,嗬嗬。”他一臉賴皮的模樣。他對德盛笑著,想往外溜。

“放下!”德盛說。

溜溜放開母雞。母雞扇了幾下翅膀。

“我看它有蛋沒蛋。有哩,我不騙你。”溜溜說。

“看你賊眉鼠眼的。”德盛說。

“閃開!”溜溜突然變了臉,喊了一聲。趁德盛發愣的功夫,他貓起腰朝德盛衝過來。他沒有成功。德盛一把撕住了他的耳朵。他歪著脖子轉了一圈。

“我沒偷。我看它會不會下蛋。”溜溜尖聲喊了起來。

德盛把撕耳朵的那隻手往上一提,溜溜就踮起了腳尖。他們就這麼出了門,上了街道。一碰見人,溜溜就放開嗓子乾嚎,沒人的時候就求饒。

“你放了我。我一輩子不來你們村了。誰哄你是四條腿。我把你叫爺。爺,大爺。”溜溜給德盛說。

德盛把渾身的力氣都用在了手指頭上。他撕著溜溜的耳朵。

十一

六姥盤腿坐在土炕上,她抽著旱菸。那是一根長杆銅頭煙鍋。除了吃紅蘿蔔,六姥還愛抽旱菸。那隻貓臥在六姥的懷裡。

除了拴牢和存道,還有許多人。他們都來找六姥要主意。

“日子沒法過了。”拴牢說。

“他不仁,咱也不義。”存道說。

“六姥你拿個主意。”拴牢說。

“把他做了。”有人說。

六姥敲掉了煙鍋裡的菸灰。她抬起一隻胳膊取櫃蓋上的那半截紅蘿蔔。

他們聽見了溜溜的喊叫聲。一會兒,他們就看見德盛撕著溜溜走進來。

“他偷我家雞。”德盛說。

“沒有。我看它會不會下蛋。”溜溜說。

德盛使勁擰了一下。溜溜踮著腳叫喚。德盛的手塞進溜溜的褡褳裡,取出來一隻鞋。

“他還偷鞋。”德盛說。

“叭!”德盛用鞋底在溜溜臉上搧了一下。

“把狗識的綁了。”有人喊。

他們把溜溜綁在門前的樹上。

“取刀去!”有人說。

“剁了他!”有人說。

溜溜不叫喚了。他閉上眼。

“死了吧,死了吧。”他說。

人們有些詫異。他們感到事情有些不好辦。賊娃子不怕死,你能有什麼辦法。

六姥從人堆後邊走出來。

“放了他。我有話和他說。”

溜溜睜開眼,瞪著六姥。拴牢給溜溜鬆開繩子。溜溜活動活動胳膊,很輕蔑地掃了眾人一眼,跟著六姥進了屋。

後來就發生了溜溜給來米她爹剃頭的事。

來米她爹用熱水洗完頭,把毛巾圍在脖子上,在那條單人木凳上坐下來。看著溜溜磨剃刀。溜溜磨得很利灑。

“你說你能剃頭?不像。”來米她爹說。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溜溜說。他用指頭試試刀刃,朝來米她爹走過來。

“弄這事多年了,最拿手的就是剃光葫蘆。”他說,“你又不是沒見。德盛,拴牢,都是我剃的。你又不是沒見。”他說。

“怎麼看也不像。”來米她爹說。

溜溜一手按在來米她爹頭上,一手舉著刺刀。他朝門外邊看了一眼。他想這事情事關重大,得穩住神。

“嗞——”來米她爹的腦頂上出現了一道白皮。一堆毛髮順著剃刀卷下來。溜溜的手好像抖了一下。

“嗞——”溜溜挨著白茬又剃了一刀子。又一堆毛髮捲了下來。溜溜的臉嚴肅得有些怕人。來米她爹很有些無所謂的樣子。他想起了村上人噁心的嘴臉。

“他們眼紅我呢!”來米她爹說,“我日他媽讓出了閨女,他們出了點糧就眼紅我。這是什麼世道。閨女是好養的?我早後悔了,他們還眼紅我。黃花閨女換糧食,我吃多大的虧?你說是不?”來米她爹斜過臉,翻眼看著溜溜。

溜溜心虛了,手抖得厲害。他又朝外邊看了一眼。他知道他們在外邊等著他。

“你剃,剃。”來米她爹說,“我看你的手藝還湊合。聽刀子的聲音就知道。”

“嗞——”剃刀挨著白茬又一次划過來。溜溜已經滿臉汗水了。有人在什麼地方咳嗽了一聲,又咳嗽了一聲。他們都聽見了。

“吃白石灰了。狗日的吃白石灰了。”來米她爹說。

“嗞——”

“嗞——”

刺刀的速度越來越快。後來,溜溜手上的剃刀閃了一下,就在來米她爹的脖子上劃出一道口子。來米她爹叫喚了一聲。溜溜從門裡跳出來,跌跌撞撞跑上街道。

街道上黑壓壓蹲著許多人。他們突然站起來,看著溜溜。溜溜從人夥堆裡撞了過去,一直跑出村子,跑上那座土峁。種瓜人還吊在瓜棚上,像一件東西。

“啊,啊。”他叫喊著。他不時地看著身後。沒有人追他。他們用不著追他。

來米家廂房屋也有一種“呵呵”的叫喚聲。那是從來米她爹的喉嚨裡發出來的。後來,人們就看見他從門坎上爬出來半截身子,脖子上的刀口冒著一種粉紅色的泡沫。

人們屏息靜氣地看著他。他們圍在他的跟前,直到那些紅色的泡沫一個一個破滅淨盡。

“死了。”他們說。

拴牢把來米她爹的頭轉過來。他們看到了一雙怕人的眼睛。眼珠子從眼眶裡掉了出來,沾滿了土,圓鼓鼓地對著他們。

人群一陣騷動。人們向糧囤擁過去。來米她爹倒完糧食後扔掉的那些空口袋堆在上房門口的臺階上。他們翻騰著,找自己的口袋。

拴牢從布衫口袋裡掏出一個麻紙本。

“還有規矩沒有?”他說。

“一家裝了一家裝。”他說。

他照著麻紙本唸了起來:

“劉存道,穀子三鬥,小麥二斗。”

劉存道提著口袋走向糧囤。

“王德盛,穀子八斗。”

他們排著隊,挨個兒裝糧。一會兒,來米她爹曾經撫摸過的糧囤就空了,像一隻空洞的眼窩。

院子裡安靜下來。來米家的豬不知什麼時候拱開了木欄,在院子裡吃著撒落的糧食,一直吃過門坎,吃到糧囤跟前。

十二

他們在一孔土窯跟前停了下來。天已麻黑了,他們想歇歇腳。他們看著那孔窯。

“你進去看看。”鱉娃給仁義說。

“你去,你去喀。”仁義說。

那是一孔攔羊人廢棄的空窯洞,很大。裡邊有些乾草一類的東西,好像有人睡過。鱉娃把乾草往一塊踢踢,踩平。

“就睡這。”他說。

“怎麼睡?”仁義看著乾草說。

來米已在最裡邊躺下了。鱉娃從木輪車上取下鋪蓋卷。他伸手進去摸了摸,裡邊有銀洋的響聲。它們在。他把鋪蓋卷放在頭底下當枕頭,緊挨著來米躺下去,邊上留出來一溜乾草。仁義知道那是給他留的地方。他想說什麼,又憋了回去。他坐在乾草上,脫鞋,倒鞋窩裡的土,然後躺下。

窯裡一滿是乾草和羊糞的氣味。

月亮光從窯門口照進來。他們都張著眼窩。

“睡不著。日怪了,想睡睡不著。”仁義說。他聽見來米的身子動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兩隻胳膊一用力,把半個身子撐起來。他看看來米,又看看鱉娃,然後就看他們之間的空檔。來米和鱉娃的身子快挨在一起了。

“我睡不著。”仁義說。

“咱換換地方。”仁義給鱉娃說,“我這人躺在門邊上睡不著。”

鱉娃一動不動。仁義又躺了下去。

“睡不著,真日怪了。”他說。

他感到他身上有一樣東西正在起著變化。他立刻就想起了他那位肥胖的婆娘。一到晚上,他總要想起她。他想起她的時候,就會聞到一股纏人的怪味,他身上的什麼東西就會變化,硬挺挺的讓他難受,他就想幹一件什麼事情。他就這麼想著,難受著。

鱉娃真是個鱉娃。鱉娃早睡著了。他想沒沾過女人的男人都這麼貪睡。他這麼一想,就有些模模糊糊了。

他聽見了一陣乾草的聲音。他看見來米站起來,從他的腳跟前走過去,出了窯門。他推了推鱉娃。

“來米想跑。”他說。

鱉娃跟著來米出了窯門。他看見來米在一塊石頭背後蹲了下去。他感到身上什麼地方被觸動了一下。他看著那塊石頭,聽見了一串尿水聲。仁義站在他後頭,和他一起聽著。來米一站起來,就看見了他們。來米沒說話,來米動了動眉毛,來米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你看人家來米尿尿!”仁義說。他感到鱉娃很無恥。

“你真不要臉。人家一個大姑娘。”他說。

來米好像聽見了仁義的話。來米沒回頭,她進了窯門。鱉娃一直看著她。

“我看你存心不良。”仁義說。

“好啊你個鱉娃!”他說。

鱉娃瞪著仁義。鱉娃的臉讓仁義感到害怕。

“好吧好吧我不說了,愛看你看去。看還不是幹看,哎嗨!”仁義說。

他們沒有進窯。他們在石頭上坐下來。山溝裡很安靜。

“你說咱能殺了老眼?”仁義說,“他們都是殺人的貨,咱能殺了他?你說。”

“咱不弄那事。咱把來米送到就走。咱管毬他。”仁義說。

“他們會把咱怎麼樣?咱把來米和錢給他們送到手,他們能把咱怎麼樣?”仁義說。

“不知道。”鱉娃說。

“來米呢?他們會把來米怎麼樣?他們把來米……”仁義說。

“不知道。”鱉娃說。

“咱跑。咱不去了。”仁義突然說。他看著鱉娃的臉。

“咱手裡有三千塊大洋。咱滿世界浪去。咱浪出個什麼眉眼就什麼眉眼。”仁義說。

鱉娃不吭聲。

“要不你讓我走。我的腿有病,你給我分點,咱各走各的。”仁義說。

“行不?”仁義說。

“我割了你。”鱉娃說。他突然變了臉。

仁義聽見鱉娃褲腰上的挑刀盒響了一聲。

“看你看你,”他說,“不跑就不跑。我還有老婆娃哩。不跑就不跑。”

窯裡傳來一陣哽咽聲。他們聽了一會兒。

“來米想他爹了。”仁義說。

他們一進窯門,看見來米坐在乾草上抽泣。來米沒想她爹。來米不知道她這是怎麼啦。來米壓根就沒想這事。來米想你讓我坐單輪車我就坐單輪車,你讓我去騾馬寨子就去騾馬寨子。來米想往前的路是黑的。來米有時候會想起她媽。她記不得她媽的模樣。她想她媽可能是個比她年齡大的女人。她一想她媽,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就想流些眼淚什麼的。她感到這很怪。人有時候就有這麼一種很怪的感覺。

天麻亮的時候,來米出了窯門。仁義看見來米出了窯門。他沒驚動鱉娃,悄悄跟出去。他看見來米下了溝坡。他有些慌失了。

“來米跑了!”他朝鱉娃的腿骨上踢了一腳。鱉娃一骨碌爬起來。

“我看著她從溝坡那裡下去了。她跑了。”仁義說。他沒跟鱉娃出去。他從鋪蓋卷裡取出了裝銀洋的布袋。他沒想到鱉娃會折回來。他愣了一下。

“看什麼?人都跑了你還看什麼?我說她要跑你還不信。”仁義說。

“一人一千五,咱各走各的。”仁義說。

鱉娃沒動。

“你想多分?那不成。一人一半。”仁義說。他解開了布袋上的繩子。

他們聽見了腳步聲。來米從溝坡那裡走上來,來米的懷裡抱著一抱山果。來米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她看著他們。

幾塊銀洋從解開的布袋裡掉下來,在地上滾了幾圈,像仁義張大的眼睛。

“這熊人。”仁義說。他給鱉娃笑了一下。

來米坐上單輪車。他們又起程了。來米把一顆鮮紅的山果放進嘴裡,嚼了幾下。

後來,他們就碰上了溜溜。

十三

溜溜在溝裡坡裡胡竄了幾天幾夜,就忘了他給來米她爹剃頭的事。他感到肚子很餓。他看見了在溝底下行走的鱉娃他們。他想他應該把他們截住,也許能弄點吃的。他掄開胳膊,從峁頂上栽爬下來。

鱉娃他們一上溝,就看見了溜溜。他們不認識他。他坐在路邊的塄坎上。在這麼個很難看見人影的地方突然看見了一個人,他們都有些驚奇。他們想和他打個招呼,但沒打。他們從他跟前走了過去。他們甚至沒有回頭。

溜溜一直看著他們。他感到他們太沒道理,有這麼見人不打招呼的麼?

“嗨!”溜溜喊了一聲。

鱉娃和仁義回過頭看著溜溜,等溜溜說話。溜溜不言語了。仁義感到沒什麼危險,就朝溜溜走過來。

“你喊啦?”仁義說。

“我喊啦。”溜溜說。

“你做什麼喊?”仁義說。

“我說嗨!”溜溜說。

“你吃多了?”仁義說。

“我餓啦。”溜溜說,“我幾天水米沒沾牙了。”

“餓了你還喊?”仁義說。

“我說嗨!”溜溜說。

“我摸摸你肚子。”仁義說著就要摸。

“摸女人的肚子去。”溜溜說。他看了來米一眼。

“你狗日的真會想。”仁義說。他突然伸出手在溜溜的脖子上扇了一巴掌。溜溜跳了起來。

“你打人。”溜溜說。

“我想卸你的腿。”仁義說。

“你敢打人。我幾天水米沒沾牙你敢打人。你看你看,你還卸我的腿。”溜溜一邊說一邊往後退,一直退到本輪車跟前。他掃了來米一眼。他愣住了。來米的臉很美,紅是紅白是白。他給仁義笑了一下。

“你們送新娘,得是?”溜溜說,“我跟你們混口飯吃。”

“我推車。”溜溜又看了來米一眼。

“你知道我們去哪兒?”鱉娃說。

“我管毬。該不是殺人去?”溜溜說。

“還真讓你說著了,哎嗨!”仁義說。

“我推我的車,我管毬。”溜溜說。

“到時你就尿褲襠。”仁義說。

“牆縫裡看人哩。我也弄過那號事。剃頭刀子一抹,就是一個血脖子。你不信?我溜溜走南闖北,什麼事沒經過?”他又看了來米一眼。

“我給咱推車吧。”他說。

“一路上都推?”仁義說。

“看你說的。給點吃的。”溜溜說。

鱉娃給溜溜一張玉米煎餅。溜溜推著來米在前,鱉娃和仁義揹著手相跟在後。

就這麼,他們收留了溜溜。

後來,他們碰到了一棵樹。那時候太陽正熱。他們在大樹下睡了一覺。

(後文精彩,下週三見......)


相關閱讀

黑風景(一)

黑風景(二)

創作談

我寫的第一個電影劇本不是《雙旗鎮刀客》,而是《黑風景》。這個劇本跟周友朝、楊鳳良談得比較多,但後來被廠裡打入了冷宮,劇組都建起來了,又解散了。到現在沒有拍出來,我覺得很可惜,後來我就把劇本改成了小說。

為什麼沒有拍?我不知道具體的原因。應該是不讓拍吧。一隻腳都踩進了馬鐙,沒上馬背,就被喊停了,很鬱悶,也很無奈。

有人說太黑,我覺得他們奇怪。難道起了個名字叫《黑風景》,它就黑了嗎?

有人說劇本寫得太殘酷。殘酷又怎麼樣?人不殘酷嗎?看看人的殘酷有什麼不好。動物世界殘酷不?不也是電影嗎?它的殘酷是自然的殘酷,人的殘酷不但有自然的還有人為的,是雙重的殘酷。人不能看自己的殘酷嗎?何況我並不覺得那個故事有多殘酷,也不怎麼黑。黑而殘酷的事每天都在上演,拍部電影卻是不行的。

我現在還記得西影廠文學部討論這個劇本時的情景,很滑稽的。因為我剛剛調到西影廠不久,對電影還滿懷虔誠。文學部的人大部分也不熟悉。我端了一個茶杯,拿了一個筆記本,帶著鋼筆,準備記錄各位老師和行家對《黑風景》的意見,以便修改。結果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連續兩三個人的發言拳頭一樣就把我打懵了。他們提出了諸如“西影廠為什麼要找人寫這樣的劇本……拍這樣的電影,要把西影廠引到什麼方向上去?”

我覺得《黑風景》“黑不黑”另當別論,但我自己在參加研討會前的準備、心態和研討會上的一切,整個就像一個“黑色幽默”。許多年以後還有人提起這件事當笑話說。

那幾位先生髮言時的表情和模樣我記憶深刻。一個劇本和西影廠的發展方向連在一起,讓我覺得不可思議。他們的臉色、表情、語言合在一起的形象讓我憎恨。他們其實是作為審查者的形象出現的,不是在討論劇本。可見中國所謂的電影審查,病態的電影審查是有民間基礎的,是有土壤的。

聽說現在的情況發生了改變,我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這麼說,會不會有人對這樣的劇本感興趣。這部片子對我對周友朝來說,都是一個遺憾。

這個故事的編劇是我跟蘆葦兩個人。那個時候我剛剛開始寫劇本,蘆葦已經寫了很多劇本了。我是第一編劇,蘆葦是第二編劇。蘆葦改了一稿,我和周友朝都覺得沒改好,我又改了第三稿。後來,在不同的時間還改過,還是不想放棄。改過的稿子我現在都還有保存,但依然還是沒有拍。以後能不能拍呢?依我自己的判斷力,是無法預知的。可能“鬼”知道吧。

讓有價值的東西閒置,或任由它滅,或任由自滅,都是一種罪過。

《黑風景》是有其價值的,我不想讓自己“負罪”,即使是自己的東西。何況,這一個“黑風景”也有友朝的參與。每一次參與都是對生命的使用。當然也不能忘記蘆葦兄的熱情和鼓勵。就這樣,我把它寫成了小說,發在了《收穫》上。其後的幾次,我把劇本寫成小說,都是這一次“實驗”的繼續,原因也大都是“不能拍攝”。


楊爭光說


買媳婦

棺材鋪

雜嘴子

賭徒

羅過 | 多巧 | 滋潤

公羊串門(上) | 公羊串門(下)

藍魚兒(上)

| 藍魚兒(下)

萬天鬥| 連頭

板蘭她爸羅莫的最後一天

兩層小樓 | 我的鄰居

哀樂與情結 | 爆炸事件

光滑的和粗糙的木橛子

耳林和馬連道的笑模樣

窪牢的大大 | 他好像聽到一聲狗叫

乾溝 | 正午

死刑犯 | 黑俊 | 石匠三娃

蓋佬| 打糜子的

代表| 蛾變 |

石頭

那棵樹 | 鬼地上的月光

夥伴 | 劉感的故事

狗狗 | 老錢 | 鎮長

馬自達先生的簡歷及其它 | 從沙坪鎮到頂天峁

謝爾蓋的遺憾 | 乾旱的日子 | 高坎的兒子

牡丹臺的鳳 | 高潮

上吊的蒼蠅和下棋的王八蛋

楊爭光文學與影視藝術工作室(深圳)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