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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你多高？”
“1米74，怎麼了？”。
“我是伊模特公司的，感覺你氣質特別好，想問一下你原來有接觸過模特行業麼？”我上下打量著面前的姑娘。
“沒有啊！只是在學校的禮儀隊裡做過禮儀！”
“這樣，我留你個電話，哪天到我們公司來了解一下。我們公司正在招聘兼職模特，主要利用大家的業餘時間接一些演出，而且每次都是按照你們自己的情況自願參加，也有禮儀的工作。”
就這樣，大多數姑娘都會很開心地把姓名、電話、身高、工作或者學校以及其他一些簡單的信息讓我記錄在冊。
01
星探1天就能練成
我進入伊模特公司當星探，純屬巧合。
06年剛大學畢業不久的我在各大人才市場遊走。一則模特公司招聘經紀人、經紀人助理的信息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心裡盤算：雖然自己不能當明星，但是如果跟明星、大腕，哪怕只是一個小演員在一起工作，一定也不錯。
經過面試篩選，很快我就成了該公司的一名助理。
伊模特公司在寫字樓裡租了二三百平的面積，有一個四面鏡子的演藝培訓大廳，有幾間小辦公室。公司人員架構也跟佈局一樣簡單，一個總經理、兩個部門經理、若干主管和若干助理，再有就是前臺接待和模特老師，總共20個人左右。
同事告訴我，助理的工作就是天天去各種地方尋找美女帥哥，要他們的聯繫方式。而那些主管，就在辦公室裡考核、洽談我們找來的人員，讓他們簽約。
剛開始的幾天，我由一個老助理劉帶著。
我看著劉在他剛畢業的母校裡搭訕他的學弟學妹，毫不避諱告知對方他的真實姓名和相關信息，讓我對他和這個公司有了一定的信任度。
隨後在經理和老員工的帶領下，內向的我終於抹開了嘴、邁出了腿，到處尋找模特。
我幻想著有一天T臺上走出一個我發現的模特新秀，自己也能像一個真正的星探一樣在閃爍的鎂光燈下成功亮相。
02
她找的模特都太醜了
而且成單率低
一天早上，我找來的一位美女和她的媽媽來公司面試。
無意間聽見前臺跟其他同事講：“她找的模特都太醜，而且成單率低！”，頓時猶如一盆涼水迎面澆在頭上。
我承認我的審美跟我的個性有關，我找到的“美女、帥哥”大都是身材符合要求，但個性內斂、低調。因為在我看來只要身材硬線符合標準，經過培訓打造之後必定都會大放光彩的。
我從沒想過自己成為了公司的異類。我找到經理，道出委屈。經理溫柔地看著我跟我說：“其實我早就想找你了，可是一直不知道怎麼開口。你一直很努力，但可能是個人審美觀的不同，所以你找的人沒有他們張揚，沒有他們那麼喜歡濃妝豔抹。模特是一個時尚的行業，能引領時尚的人就需要有展示自己的勇氣和願望。但是你找到的人明顯不屬於這樣的個性。”
我雖然內心不服，但還是接受了經理的建議，他接著說：“而且你雖然找到了她們，可她們來一個人面試你才能掙8塊錢，而如果她們簽單加入我們公司，交一年880或兩年1280的培訓費，你就有58或者88的提成吧？你也得多從成單率上考慮。你看他們找的人，雖然有的自身條件不夠好，但是對模特都很感興趣，而且不差錢，簽單率都很高。”
我恍然大悟，同時也對我痴心期待的星探工作有了巨大的失落感。
03
模特大賽讓我初識潛規則
偶爾同事閒聊時會盤算盤算自己手裡有多少模特了，大家一共有多少模特，每個人也都在幻想著有一天自己帶隊去參加某個商演、某個比賽，不用再到處開發模特。
“看那個黃頭髮的美女了麼，正在那貼牆練站姿那個，身材不錯吧？三圍嘎嘎標準，那是我在XX大學發現的，模特系的。”李說。
劉接茬說：“瞅瞅那小夥子，帥不帥？參加過《星光大道》海選，晉級了，沒去北京參加比賽。唱歌像樣，家裡條件也嘎嘎好！”
“看看我找的那個平面模特，那小女孩才15歲，那皮膚、那儀態、那腿型，拍個大品牌廣告都不差啥！而且她還有經驗，原來在影樓做過平面模特。現在看就是個名模胚子，沒準以後能發展不錯。”尹說。
“你們誰簽過外籍模特？切！公司第一個外籍模特那是我開發的，雖然審美不符合咱們標準，但是人家人種不一樣啊，哈哈哈。”婁說。
“哎，聽說沒，咱們公司要辦模特大賽呢，聽我主管說，現在已經報名不少了，不過他手裡的模特想得獎的不多，才3、4個有意向買獎的。”於說。
“什麼？能買獎？”大家異口同聲的說。“我得趕緊問問我模特去！”“我得趕緊問問我主管去。”大家七嘴八舌之後一鬨而散。
午飯的時候，大家又湊到了一起。“我主管說，一二三等獎萬八千不等，十佳便宜，才三千。”於接著說，“我說‘我聯繫聯繫我模特，看有沒有有興趣買獎的。’我主管卻說不用我管，他都聯繫完了。咱天天在外面找人，公司有這掙錢的好事也不通知咱們。哎！”
“可不是麼，一開始說就招聘300個模特，這都開業好幾個月了，早都夠300人了，還讓咱們天天出去找人，跟當時說的也不一樣啊！當時不是說夠300個之後讓咱們出去找演出機會，帶隊演出麼？”婁說。
“還有這大賽你們聽說了麼？根本就是個野雞大賽，辦這個大賽跟模特說獲獎的前三名可以參加全國的模特大賽，但其實從上到下都是賣獎的，參加全國大賽賣獎更多錢。不過不少為了鍍金的模特新人也都求之不得，巴不得花錢混個名次。”尹說。
“呵呵，這不是逗咱玩呢麼？這公司天天要咱出去找人，他們坐在辦公室考核人家，然後告訴那些沒學過的，得先交錢學；告訴那些學過的，不能白做兼職得有個正經的經紀公司，否則沒有身價，然後收他們的費用，連培訓、帶演出的經紀費都收了 ，但是這幾個月了卻一個活動都沒接過，現在還籌謀個野雞模特大賽賣獎，公司開業幾個月只收這些費用就幾十萬了，要是這麼發展真是一本萬利啊！”
劉意味深長地說。“我主管原來在新路學過，她說當年她老師要帶她去參加全國大賽，不只要很多錢，還要陪睡呢！她家裡不同意，後來她沒去。我主管說咱單位這都是小意思，不算事。”
果真這次大賽從籌辦到最終完成，都是公司那些所謂的主管和老闆在做。
一個大賽下來讓他們收穫頗豐，而我們這些摟錢的耙子，卻連觀賽都沒讓去，怕耽誤“業績”。這一做法不但挫傷了我們這些助理的工作積極性，讓我們對公司的盈利方式也更加充滿了狐疑。
04
我準備回我們家幹個這樣的公司，
你跟我合夥一起幹啊？
從預計招收模特300人，到公司說“模特300不夠用啊，演出的時候都說有事來不了，大家還得多招聘點。”我們聽厭了公司的謊話，早已看透了老闆的真實面目，只是大家都在找新的工作在這混日子而已。
一天帶過我的劉說：“我準備回我們家幹個這樣的公司，你跟我合夥一起幹啊？”
我睜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他說：“你想幹這種騙子公司？”
“什麼騙子公司啊？說的那麼難聽！咱們這地方不也給他們提供了培訓麼？哪個健身房一年不得千八百的啊？再說你以為來這的人真是為了當什麼兼職模特？我手裡好幾個男模都在公司換了好幾個對象了。
這些模特當中有多少根本不在乎那幾百塊錢，家裡不差錢就是來玩的？而且真是騙子公司怎麼會至今沒被查封？所以這樣的公司從南方發展到咱北方都是因為市場需求，沒有什麼不合法的，存在就有它的合理性。
如果咱們再做這樣的公司的時候，我們也可以把它做成我們想要的模樣，不一定跟他們一樣！你考慮一下吧，咱倆合夥去我家那幹個這樣的公司，回頭給我個答覆！”我知道他邀了幾個同事去他的公司工作，但是合夥人只找了我，可能因為我是多幹少說的實幹派。
我心裡被當公司老闆的利益誘惑，又被善惡慾望左右折磨。
最終我放棄了他的邀請，也很快離開了這家公司，而他也真的帶著一幫弟兄去開創自己的事業。
多年後的我，偶然收到了劉的微信添加好友通知，翻看著劉的朋友圈，看著他現在開著豪車遊走於京城，與某些一線明星經常會面洽談業務。
後來聽劉說那個公司的老闆和骨幹們，在我所在的城市做到市場飽和之後，便轉戰到別的城市繼續這樣模式的公司。
作者：一嫻，職場女漢子，新生代辣媽，標準的80後文學愛好者。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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