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AI監測員工大腦活動,一種未來形上學|劉興亮

用AI監測員工大腦活動,一種未來形而上學|劉興亮

文/劉興亮(微信公眾號:劉興亮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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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化的物理環境總令人聯想到重重開合的金屬型圓門,眼球識別,觸控的半透明藍色屏幕,扁平而巨大的操作間裡身著「太空服」的工作人員一動不動或穿梭往返……在科幻鉅製中,它是一個由直角構成的數學化的空間。

當這個空間冒出體型巨大的機器人與人發生社會交互行為時,觀眾覺得理所當然。

然而,從漆黑的電影院走出,在刺目的陽光下一陣暈眩,望著熙來攘往的街道揉揉眼睛,大腦過電般迅速重現剛剛的影像,不,這不是真的。只有菜市場的嘈雜,廚房裡的油煙,孩子的哭鬧與落入黃昏的晚照才是人間世相。

以上是科幻電影給我的一貫感受。

人怎麼會與冷冰冰的機器天天發生關係,即便有也是人在操縱機器,如若反過來讓機器操縱人,事情就顯得詭譎而危機四伏,令人不寒而慄。

我現在想對觀眾朋友們(東北話叫好朋友們)提個問:假如工作單位給你腦袋上套個「溫暖牌」電子監控器,以便對你的大腦信息做出即時分析,以調整你的狀態與行為,那麼你會怎麼做呢?

你接受這種行為嗎?如果不接受,那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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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南華早報》報道,有工廠引進員工腦電波掃描系統,敷設在工人帽子上的傳感器追蹤腦電波。人工智能對工人的心理情緒狀況進行實時分析並得出結論。這樣,公司就能夠優化工作流程。

在工人整個值班期間,傳感器會持續收集腦活動數據,通過對這些數據的分析,能獲悉工人的煩躁,抑鬱和消極心態。此時把工人送去休息,或許有利於生產效率和企業的人文建設。

據說,火車司機、複雜設備操作者、電力網工作人員在工作時需要高度集中精力,這類員工已經採用了腦電波掃描系統。

這麼做到底有沒有效?為此俄羅斯衛星通訊社專門對我進行了一次採訪。

這實際上涉及到的是人工智能的科學運用問題。通常,我們傾向於相信新技術在試驗階段之後,會給人的生活生產帶來飛躍性的幫助,在過去的歷史經驗中,技術革新遵循這一規律。就此我首先表明了自己對應用新技術的樂觀態度。

因為《南華早報》說江省電力有限公司從2014年起開始對員工使用情緒監控技術,此後盈利增長了約20億人民幣(約合3.15億美元)——不知這一信息來源是否真切。

另外,上海一家醫院採用了腦造影術,是很先進的前沿技術。該系統對病人的腦部活動進行掃描,藉助「智能監測攝像頭」分析他的臉部,同時在病床下面安裝一種確定機體運動和姿勢的傳感器。

人工智能對所有數據進行處理,以便確切預測病人的不合適行為,據說這對精神病院來說尤為迫切,要知道那兒的患者行為極具不確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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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是否可以依賴腦電波掃描系統?如果系統犯錯,或者數據解讀錯誤,責任將由誰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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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俄羅斯衛星通訊社的問題,我當時如是作答:

「我認為這個技術是靠譜的,至少從原理上來講,可行性是非常強的。至於這一系統的準確性具體能達到多大的百分比,我很難說。我只能說,這個系統從技術操作角度來說,是沒有多大障礙的。接下來就是要看更多的實踐結果。這就像一種新的藥物研發過程一樣,藥物研發出來之後,還需要幾年的臨床試驗。這一人腦監控技術的研發已經基本完成了,但是還需要通過‘臨床’來收集更多的數據,因為人工智能是靠兩條腿驅動的——一條腿是算法,另一條腿是數據。再好的算法,如果沒有大量的數據作支撐和配合,這樣的算法都是瘸腿的。此外,正如所有的規則都不可能百分之百平等,規則只能照顧到大多數人的公平,沒有百分之百公平的規則。具體到這個系統上,系統的確會存在一定的失誤率,不可能百分之百準確,但是隻要將失誤率控制在一個可控的範圍之內,就是可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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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我就做過人工智能在未來生活中可能扮演什麼角色的分析,明確提出了醫生極可能失業的預測。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的診療手段,其有效性在西學東漸的一百來年逐步被各種機器所碾壓,無論身體哪個部位不適,對醫生來說,確診往往意味著你要走進B超室、CT室、核磁共振室,或者其它什麼化驗室,那些化驗單比病人口述帶來明確的結果和應對措施。

根據病例中積累的數據,醫生可以跟蹤病人的健康歷程,做出相對有利的判斷。從人工智能的角度而言,高度集成的科學算法,對病人的各種身體數據進行分析,顯然比情緒化的大夫更科學、精準和有效。

真到了那一天,醫院是否還需要醫生,會成為可怕但無奈的現實。就效率和經濟成本而言,一個醫院只要有一個院長和精於操作計算機的人就基本完善了。其他人員都將扮演打醬油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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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3日,在安徽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骨科手術機器人輔助醫生進行手術。 圖/新華社

與此略有不同的是,我們今天所談的問題是對人腦的監控與診斷。當然不是判斷你是否腦血管有破損可能,大腦是否萎縮或有物理性病變,而是實時監控你的大腦活動,情緒狀況以及所思所想。

也就是說萬物之靈的人的頭腦,被機器所掌控,並據此調整你的「現狀」與行為模式。聽起來有些諷刺,但未必不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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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我首先想到一些棘手的狀況。比如按照性學家的分析,一個男人每四秒就會產生一次與性相關的念頭。假如腦電波掃描系統能夠成像,那一個人關聯的顯示器就會成為一幕連續不斷的A片現場——此情此景竟讓我無語凝噎。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笛卡爾對人的本質性的定義就是「我思故我在」。設想一個人的大腦出於善意的目的而被監控,這裡邊隱藏著很大的倫理風險。

人性是不可試探的,就如神聖是不可試探的一樣。

如果一個人明確地知道自己的思想被他人掌控,勢必帶來一個硬幣的兩個面,他可能被迫變得更主動和積極於工作,提高效率;也可能伴隨著消極思想的狀態,以便自我隱匿和保護——下班後能不能切換回來是很成問題的,長此以往人將變得拒絕思考停止進步。

按照道德的要求成為一個「心中無不可與人言者」的楷模是人的極致追求,在現實中能夠做到哪一步則個體差異極大。

當然,也有學者認為極難藉助腦造影術解讀心理情緒狀況,並且就目前在工廠進行實驗所取得的「成就」,也可能具有相對性。對此我們還是抱著審慎的樂觀態度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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