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藥神》口碑9分神作,這是中國電影的神逆襲!

《我不是藥神》上映一天,讚美之詞已經鋪天蓋地。可能是前期吹得太狠了,小飯看的時候沒覺得有那麼好,平心而論,9分虛高了,8.5分以下比較恰當。有一說一,不吐不快,今天小飯就冒著被口水噴死的危險,分析一下《我不是藥神》裡的諸多敗筆。

《我不是藥神》口碑9分神作,這是中國電影的神逆襲!

(以下含大量劇透,慎入)

一、人物設定未必“現實主義”

從網上的評論來看,影片中最催淚的一段,是一批購買印度藥的患者被抓進派出所後,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奶奶站出來,抓住警察雙手乞求:

“我求求你別再追查印度藥了行嗎?我病了三年,4萬塊錢一瓶的藥,我吃了三年,房子吃沒了,家人被我吃垮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便宜藥,你們非說它是假藥。那藥假不假我們能不知道嗎?那藥才500塊錢一瓶,藥販子根本不掙錢。誰家能不遇上個病人,你就能保證你這一輩子不生病嗎?你把他抓走了,我們都得等死。我不想死,我想活著。行嗎?”

影片安排一位白髮老人來說出這段患者心聲,如願收穫了許多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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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比起這位老人的遭遇,現實更為淒涼。

在中國,大多數老人生病最怕的就是拖累兒女,因病離家出走、跳河、臥軌、上吊的新聞屢見報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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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砸鍋賣鐵堅持活下去的,但久病床前無孝子,難免與兒女發生齟齬。

像片中這位白髮老奶奶,患癌三年,吃掉房子,吃垮家人,仍然活著,可見這是一個小康之家,家人也沒有嫌棄她。

對於一部高舉現實主義大旗的影片來說,這個人物形象遠遠不夠“現實”。

再說一個重要人物,瑞士諾華公司中國區代表。影片為了塑造對立衝突,將這位西裝革履的代表塑造成一心逐利、毫無同情心的商人。慢粒白血病患者來到公司門前舉牌抗議正版藥太貴,他盛氣凌人地表示,我司藥價合理合法。

眾所周知,醫藥企業研發抗癌藥成本極高,一款藥的成功,背後投入動輒數十上百億美金,而且專利保護期一般只有7-10年,為了收回成本、盈利和投入新的研製,不得不定高價。

這是幾句話就可以說清楚的事,但這位代表面對客戶,絲毫沒有解釋、溝通的慾望,明明有理,說出一種傲慢的無理感,智商情商和公關能力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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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現實中,上市伊始,諾華就和中華慈善總會開展了患者援助項目。中華慈善總會接受採訪時稱,格列衛項目起初只對城鄉低保戶病患全額免費提供援助藥品。但面對每年30餘萬元的費用,很多非低保患者無力承受,只能終止治療。

此後,中華慈善總會與諾華製藥多次協商,嘗試對非低保患者施行3+9的“共助計劃”——患者自費承擔前3個月藥費,後9個月免費領取藥品。

“格列衛在全球的出廠價都差不多,但是全世界只有中國有慈善贈藥的舉措。作為企業,諾華已經做到極致了。”一位諾華前高管告訴記者。至於在中國藥價為什麼仍然如此高昂,就屬於敏感領域了。

與諾華公司的慈善舉措以及上述高管的言論相比,片中這位高級經理人的表現,是很不“現實主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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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說說牧師。國產影片近年來很喜歡加點基督教元素,如《金陵十三釵》《非誠勿擾》,據說《動物世界》裡主角鄭開司也化用了新約聖經裡的句子。本片中的牧師,是以患者與英語達人的雙重身份,加入程勇售藥陣營,主要負責與印度藥廠電話溝通,但作用僅限於此。

《我不是藥神》談的是生死大事,這是基督教的重要主題,但影片並沒有談論死亡與救贖,這位牧師在面對教堂大批病友時做的不是佈道,而是發藥。甚至他在指責賣假藥的張長林時,一句話暴露出他根本對基督教一無所知——他說“你賣假藥害人,你會下地獄”。稍微對基督教有些瞭解的人都知道,按照基督教的“原罪”教義,世人生來有罪,都要下地獄。所謂“做壞事下地獄”純屬門外漢的言論。

牧師這個設定,也很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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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情節生硬

首先,最窮的黃毛是怎麼活下來的?4萬元一盒的藥,他肯定從來沒有買過。影片中的患者害怕有菌環境,總是戴口罩。可黃毛身體倍兒棒,在屠宰場上班,也不戴口罩。在程勇轉行開服裝廠的一年期間,張長林控制了印度仿製藥的代理權,從5000元/盒漲到2萬元/盒,“眼鏡”呂受益吃不起,很快病情就惡化了。但是黃毛仍然活蹦亂跳,這如何解釋?

從影片開頭到結尾,你幾乎看不出黃毛是個癌症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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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思慧的戲十分生硬。為了患癌的女兒,她不得不去夜場跳鋼管舞。作為病友群主,她成為了程勇售藥鏈條上的重要中間人。影片為了表現市井小人物的生存處境,給思慧安排了兩場戲,一是賣藥賺到錢後,程勇帶著幾名骨幹去思慧工作的夜場喝酒,當服務生叫思慧去跳舞時,憤怒的程勇砸出一沓又一沓鈔票,換來服務生自己上臺。服務生賣力演出之際,鏡頭給了臺下起鬨的思慧一個特寫:她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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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戲用心昭然,但在藝術上缺少感染力。為什麼?因為沒有鋪墊。影片並未對思慧的工作處境和屈辱史給出哪怕一個鏡頭。服務生來叫思慧上臺時,也沒有半句羞辱言辭,因此,要對程勇的憤怒和思慧的眼淚生出同理心,需要觀眾自行腦補大段劇情,而這工作本該由編劇和演員來完成。

懸疑推理劇可以留白,但反映底層困境的現實主義影片,必須充分呈現細節。這場戲無疑是蒼白的。

接下來的一場戲,散場後程勇以送思慧為名跟她回家,在思慧的蝸居,程勇先是興奮地脫光光等待思慧出浴,但看到思慧小女兒天真的眼神後,他慾火全無,拒絕了投懷送抱的思慧,叮囑“別吵著孩子”,頭也不回地離開。鏡頭給到思慧,她露出了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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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戲的用意,主要是呈現程勇不僅僅是個唯利是圖的小商人,在他心底還有一些人性之光。但是,思慧的投懷送抱讓人費解。是出於報恩心理,還是帶男人回家是一種日常交易?從她例行公事般的言行以及最後的微笑來看,似乎更多是後者。但理解這點同樣需要觀眾腦補。要知道,鋼管舞女和妓女並不是一回事。

再就是警察表現水平很不穩定。在遍地是攝像頭的上海,半年抓不到一個張長林,偏偏他還不跑路,就要待在上海。在夜間程勇散貨時,警察卻神兵天降,將他們包了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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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程勇第一次售藥時,在張長林的惡意舉報下,警察搜查過程勇的店,沒有發現仿製藥,但對許多錦旗感到疑惑。這次舉報和出警記錄,是必然會納入假藥案卷宗的。一年後,張長林在逃,而假藥再次出現,此時警察竟然完全沒有想到程勇,最後是曹斌根據更早之前的打架記錄懷疑上了程勇,這不合理。

顯然,編劇在警察辦案這部分完全是天馬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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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是“眼鏡”之死十分突兀。“眼鏡”病情惡化,妻子要求醫生硬上骨髓移植。按理,骨髓移植手術後,需在醫院無菌艙裡待20-30天,再轉到普通病房,密切觀察恢復情況和排異反應。但片中,“眼鏡”給人感覺是手術後當天就回家,半夜醒來不舒服,他也沒喊醒妻子,默默地死在家中。

這讓人懷疑導演唯一的目的就是把“眼鏡”趕緊搞死,好推動劇情——程勇的“覺醒”。

三、主角爆發時缺少說服力

影片最後,程勇發生重大轉變,從一個蠅營狗苟、一心賺錢、家暴、離婚的印度神油店小老闆,變成一個鐵肩擔道義、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拯救者”,放棄一切,甘冒坐牢風險去販藥,只為廣大病患“續一秒”。

這是韓國電影的常見套路,一個經典之作是《辯護人》。但相比之下,《我不是藥神》中主角的覺醒與爆發,明顯缺乏說服力。

程勇並不是一個道德高標人士,他很窮,日子很不順,除了賺錢和打老婆,他少許的善意全給了兒子。第一次售藥,是出於經濟需要,他把進價500元的藥賣出5000元,隨後面對張長林的恐嚇和警察的搜查,他沒有任何抵抗就選擇了放棄代理權,畢竟坐8-15年牢甚至無期徒刑,是難以想象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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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辯護人》中的稅務律師宋佑碩(宋康昊飾)有些相似。但在層層渲染個體命運、為爆發做鋪墊時,《我不是藥神》顯得乏力。

程勇的轉變,唯一的驅動力,是“眼鏡”之死對他的衝擊。其他幾位朋友,黃毛、思慧、牧師都還活著;而廣大的不知名患者的命運,不可能讓他有過多的愧疚感或者責任感。

那麼“眼鏡”之死,是否足以令程勇變身天使呢?從影片前期的鋪墊來看,答案是否定的。

在電影中,一個市井小人物的身上要產生巨大的同情和責任感,並且令人信服,一個必不可少的工作,是建立主角與具體受害者命運的深度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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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勇和“眼鏡”的私人生活,只發生過一次交集。“眼鏡”請程勇到家中吃飯,程勇看到了搖籃中的小孩,“眼鏡”的妻子把葷菜推到程勇跟前,鄭重地敬了他一杯酒,自己一口乾了。兩個男人談論了幾句兒子愛爸爸還是愛媽媽的親子話題。

坦白說,這次吃飯不足以讓程勇與“眼鏡”一家就此結成命運共同體。

在《辯護人》中,影片反覆渲染宋佑碩與飯店的命運交叉。還是個窮學生時,他就欠下飯店老闆娘的人情,也親眼目睹她和獨生兒子的平安生活,多年後他成為稅務律師,飯店老闆娘的兒子由於參加“左翼”運動被當局抓走,他被迫捲入他們生活的悲慘轉折。恩人的冤屈與痛苦,如大錘一般反覆擊打著他的心,最終迫使他像至尊寶一樣戴上金箍,義無反顧。

《我不是藥神》口碑9分神作,這是中國電影的神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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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當局抓走的不只一人,而是一群學生。但影片只選取了一個學生,讓宋佑碩的命運與其家庭深度相交。由此而來的爆發,是可信的。

而《我不是藥神》主角面對的同樣是一個群體,但“眼鏡”、思慧、黃毛、牧師四個人的存在,導致沒有一個人有充足的戲份與程勇建立關係,說嚴重點,都是泛泛之交。

因此,“眼鏡”的死,讓程勇產生的愧疚感和道義衝動,是否足以令他放棄掉自己的孩子(放棄撫養權,送去美國給了前妻)和事業(月賺幾十萬的服裝廠,比神油店強多了),並冒著最少8年、最高無期的牢獄風險,去為廣大不知名的面目模糊的絕症患者,買回一批續命藥?

答案是值得商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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