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微博中曝光了一段視頻。視頻中，一名行乞人員怒懟地鐵中的乘務管理員：“我是地鐵老大，你們沒有執法權。”
胡鐵湘 資料圖
常坐地鐵的人，對行乞者並不陌生。2015年5月初，北京市交通執法總隊軌道交通執法大隊成立。今年6月下旬，地鐵車廂中開始配備乘務管理員。目的均是對地鐵車廂、站臺等處行乞賣藝人員及安全隱患進行處置。
在多管齊下後，地鐵中的行乞者有哪些變化？對待行乞行為，又該如何治理？
現狀：行乞者開始“打游擊”
7月5日晚上9點半，在4號線開往菜市口站方向的地鐵車廂中，一名老人拄著柺杖在車廂中行乞。每到一位乘客面前，老人便伸出右手，不斷地向其點頭。多數乘客對此並未理睬，老人便沿著車廂繼續向前。加班回家的一名年輕人向老人遞去了5元錢，這也成為行乞者在這節車廂中唯一的收穫。車輛到站後，行乞者便選擇下車。
在地鐵6號線中，乘務管理員小張身著藍衣，衣服上寫著“乘務管理員”。他站在列車門附近，每隔一站便會換一節車廂。指指衣服上的“管理員”幾個字，小張告訴記者：“每個人負責兩節車廂，主要是管理乞討賣藝，還有那些說自己創業讓乘客幫忙掃碼的人。”
6月下旬，小張正式成為一名乘務管理員，每天需要工作9個小時。小張工作中時常能發現行乞者，有時一天能發現兩三撥人。“有的是殘疾人，有的是兩個在一起行乞的老人。”面對這樣的行乞者，小張一般會站在行乞者面前進行制止。“停車的時候，他們就下車了，選擇去別的車再試試運氣。不過現在每趟車都有乘務管理員，都會對他們乞討再進行制止。”
在5號線中，一名乘務管理員表示，微博中的視頻受到關注後，他們便再次接受了培訓。“對待這些行乞的人，我們首先是制止，我們也有視頻記錄儀，會全程開著。對於不聽制止，仍舊要錢的人，就會通知站臺的民警。”
1號線列車中的一名乘務管理員多次在車廂中看到了行乞人員，彼此都已經心照不宣。“都臉熟了，他們一上車看到了我們，有的時候就自動停止乞討了，有的時候則會笑一下就直接下車了。”
北京地鐵公司一名工作人員表示，車廂中的行乞行為大幅度減少，行乞者更多地是在打游擊戰，他們幾乎無法從車頭走到車尾。“走一兩節車廂，便會有乘務管理員出現，他們只能下車換別的車再去打游擊。”
騙術：假冒殘疾人編造悲慘身世
小張在地鐵中作為乘務管理員雖然才半月有餘，但很多行乞者他都已經見過多次。一名腿部行動不便的行乞者讓小張“大開眼界”。“我常見他顫顫巍巍地在車廂中行乞，行走時右腿拖在身後。但有一次，車進站時晃動有些厲害，這個人的手一下子拉住扶手，右腿也突然用力地站直了，下車的時候像個正常人似的，右腿也不拖地行走了。”
5號線地鐵的一名乘務管理員表示，自己常能看到的都是熟悉的面孔，有的時候看到乞丐上車後，他便會通過對講機告知全車管理員。
“很多行乞的人大都會有比較固定的線路，在他們的潛規則中，如果有新人如果進入某條線後，遇到這條線上的固定行乞者，都會下車避讓。”北京市交通執法總隊軌道交通執法大隊一名隊員表示，在巡邏中，許多行乞者都會在某條線路中多次被發現。
在微博發佈的視頻中，便是一名乘務管理員跟在一名趴在小車上的行乞者身後，提醒乘客他是假殘疾人，不要給錢以免被騙。眼見無法行乞，最終使得行乞者發怒稱自己是“地鐵老大”。“這個人是眼睛有問題，腿腳並沒有毛病。”5號線地鐵一名乘務管理員向記者揭露了這名行乞者的真實情況：此人常年在地鐵中行乞，並以此為生。
軌道大隊一名隊員在執法中發現，通過執法隊員巡查與乘務管理員跟車的方式進行治理，地鐵中的行乞者數量下降了八成左右。目前，北京市地鐵內的乞討賣藝行為尚未做到全面清除，在部分線路、部分時段偶爾還會出現此類行為，這些乞討人員絕大多數為職業乞討者，以老年人、殘疾人居多，更有一部分假扮殘疾人員，編造悲慘身世，以博得大眾同情。
暑假帶孩子行乞贏取同情
常坐地鐵上下班的王志發現，地鐵中的行乞行為較之以往的確減少了許多。“以前幾乎每天都能看到行乞的，現在經常一連幾天都看不到了。”
不久前，一名行乞者挪到了王志面前，專心看手機的他並未抬頭，擺擺手說：“沒有零錢。”突然一張印著二維碼的紙伸到了王志面前，行乞者表示可以通過微信轉賬的方式給錢。“這一下子驚著我了，我當時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4號線地鐵北京動物園站一名工作人員表示，站臺和車輛裡有時還會出現抱著孩子或者領著孩子的行乞者。跟在女性行乞者身後的孩子，看起來已經上學了，她們在車廂裡逐個乘客要錢。一名乘客也表示，幾天前曾經在開往海淀黃莊站的列車上發現了這樣帶孩子的行乞者，一節車廂中，有七八名乘客都向其面前的袋子裡放進了一元至十元不等的錢。“我也給了，可能大多數人都是因為身後的孩子吧，希望他長大後不要再有這樣的生活狀態。”
一名軌道交通執法大隊隊員表示，寒暑假來京的行乞者，大多居住在地鐵大興線和昌平線末端幾站的自建公寓中。他們白天從那裡出發，踏上不同的地鐵線路中行乞，晚上再回到那裡居住。
北京市交通執法總隊軌道交通執法大隊相關負責人表示，一些行乞者經常利用寒暑假等外地來京遊客較多的時間段，在市區主要軌道交通線路從事乞討行為。以此獲得更多乘客的同情。北京地鐵內的乞討賣藝行為是影響軌道交通運營安全的嚴重擾序行為，極大地影響了首都的形象，也是廣大市民關注的軌道交通運營秩序管理難題。“我們也希望地鐵乘客自覺抵制地鐵內乞討賣藝行為，共同維護良好的乘車環境。”
治理：查處的乞討人員集中勸返回原籍
深灰色制服，左臂上黃色的標識上寫著“交通執法”四個字。軌道交通執法大隊的執法隊員，在站臺和列車中巡視，對於一些不聽勸離的行乞者，他們也開出了相應的罰單。
2015年5月1日正式頒佈實施的《北京市軌道交通運營安全條例》中第四十三條第十五項明確規定，禁止在軌道交通車站、車廂內乞討賣藝，違反此規定根據《北京市軌道交通運營安全條例》第六十九條第二款的規定，運營單位有權制止，由交通行政主管部門予以警告，並可處50元以上1000元以下罰款。對於惡意乞討、誘騙或者利用他人乞討等行為，公安機關可依照《治安管理處罰法》予以行政拘留10日至15日的處罰。
北京市交通執法總隊軌道交通執法大隊相關負責人表示，經過持續不斷整治，危害軌道交通運營安全的乞討賣藝行為得到了有效遏制，北京軌道交通內乞討賣藝行為已明顯減少。軌道大隊的執法數據顯示，自2015年5月大隊成立至今，共查處行政處罰乞討類近5000件。環線、1號線、4號線、5號線等多發線路，仍有少量職業行乞者在被多次處理後，在地鐵中行乞。未來他們還將會同公安、民政、地鐵運營企業等相關單位不斷加強對長期在地鐵內乞討賣藝的違法人員，加大整治力度。結合近期乞討行為高發時段特點，加密對重點線路的巡查頻率，發現後及時予以查處、勸離，形成嚴查、嚴管、嚴處的高壓態勢。乘務管理員及時制止並向執法部門報告的模式也初見成效。“積極探索源頭治理機制，與乞討人員集中地民政部門，建立的乞討人員移送制度，將查處的乞討人員集中勸返回原籍，並由原籍政府在務工、就業、上學等方面開展精準扶貧，源頭管控乞討人員再次來京乞討。”
晚上8點半，6號線地鐵中，車廂仍然有些擁擠，一名老年行乞者晃晃悠悠地穿梭在乘客中，走過了整節車廂，三名乘客將錢遞到了給行乞者手中。另一節車廂門前，老年行乞者一眼瞟見戴著小紅帽的乘務管理員。行乞者並未繼續前行，而是選擇了到站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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