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蜂蜇了兩次

□鍾銳

說出來你們恐怕不會相信——在我七歲那一年,我竟然被蜂蜇了兩次。這兩次,一次是被蜜蜂蜇,一次是被馬蜂蜇。兩次都很疼,被蜇的地方都腫得高高的。不同的是:前一次我是“咎有自取”,後一次我是“代人受過”。

先說第一次吧!當時我讀小學二年級。從我家到學校不遠,只有不到兩公里的路程,所以每次上學我都是走著去的。早上怕遲到,走得飛快,腳下像踏著哪吒三太子的風火輪一樣。晚上放學回家,就優哉遊哉了——踩著小步子,鼓著小眼睛,一會兒看看豆綠色的河水,一會兒又看看路邊樹上的啄木鳥,有時還免不了和夥伴們一起打打鬧鬧。

最讓我高興的是:半路上要經過一家食品加工廠。每次經過那兒,步子就變得更碎更慢了,脖子抻得長長的,鼻子像小狗一樣翕動著,嗅聞著從食品廠裡面飄出來的香味,同時不停地嚥著口水……

一次在回家的路上,我順著食品廠的圍牆走呀走,驚訝地看見裡面擺放著好多的蜂桶。陽光下,無數的蜜蜂正嗡嗡地叫著飛來飛去,在蜂桶間爬來爬去。我像貪吃的熊,腦中頓時閃現出像絲綢一般順滑,比任何糖果還甘甜的蜂蜜來!於是,我順著一處低矮的圍牆爬了過去;更不管不顧地伸手往一隻蜂桶裡摸去。像針扎一樣,恐怕有上百隻蜜蜂蜇中了我的手。我急忙取出手來,沒命似地翻牆逃走了。回到家,我的右手已經又腫又亮了,還閃著蜂蜜一樣的淺黃色的光。爸爸媽媽嚇得急忙把我送去醫院。

還好我被蜇得不太嚴重。不過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裡,我都只能當“獨臂大俠”了。我的右手,用紗布掛在了脖子上。不僅拿不了筷子吃飯,更拿不了筆寫作業了。當時,我們的班主任剛好請假了,一位姓彭的老師臨時接手了我們班。認真又嚴厲的她,每天都會佈置好多好多的作業。看著同學們每天努力寫作業,叫苦不迭的樣子,我不禁暗暗慶幸,我簡直要感謝那些蜇我的蜜蜂!

當我的蜇傷好了,一個學期也結束了。爸爸媽媽一點兒也不可憐我的手剛好,把照顧弟弟的重任壓到了我身上。平時,弟弟就喜歡像影子一樣跟著我。現在有了爸爸媽媽的話,他又沒上幼兒園了,就更加肆無忌憚地纏著我了。

“你再跟著我,我就打你!”我威脅他。

“你打我,我就告訴爸爸媽媽。”他也威脅我。

沒辦法,我只好讓他跟著。但這樣一來,我就不能和夥伴們一起爬山去了,更不能和他們一起下河摸魚、洗澡去了。好在我很快又發現了一個新的樂園。那是一片長滿了野草的荒地。綠油油的野草和藤蔓之間,零星地點綴著許多黃色的、紅色的、粉色的野花。一腳踏進去,就有好多的蚱蜢驚慌地躥了出來,然後還會聽見唧唧的蟲鳴聲,看見許多翩翩起舞的蝴蝶和蜻蜓!

這裡簡直像天堂一樣!每天早上吃完飯,我便拿著玻璃瓶往那裡跑。弟弟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面。這時我不煩他了。因為他像我免費的小長工一樣,不僅可以幫我拿著空玻璃瓶,還可以幫我一起捉蚱蜢和其他的各種蟲子。

我第一次覺得有個弟弟真不錯。

意外發生了。就在我撅著屁股捉蟲子的時候,我突然聽見後面“嗡”的一聲,轉頭一看,就看見不遠處的草叢中騰起一群黃色的馬蜂,像一片黃雲一樣,朝弟弟撲了過去。弟弟嚇得扔下玻璃瓶,轉身就跑。

“別跑!快蹲下!”我衝他大叫。

可他好像沒聽見一樣,反而跑得更快了,眼看這群馬蜂就要蜇到他了。我飛一般地衝上前去,一把將他推倒在地,然後轉身往旁邊跑去。這群馬蜂向我緊追過來了。我跑得快飛了起來。但它們更快。我頭上、身上、手上被蜇了好多下。每一下都像針扎似的那麼疼。腦袋更是疼得快裂開了。但謝天謝地,弟弟卻一下也沒被蜇到。

回到家,爸爸媽媽連忙拿出上次沒用完的藥膏。還找來一位剛生了寶寶的媽媽的乳汁。說塗了乳汁,被蜂蜇的地方好得更快。

我疼了好幾天,又在家休息了大半個暑假,頭上、手上和身上的腫皰終於消下去了。我又像以前那樣活蹦亂跳了。

“以後看你還惹不惹馬蜂?”媽媽對我說,“這次看在你救你弟弟的份上,我和爸爸就不責罰你了。以後你一定要注意了,可不要再被蜂蜇了!”

“以後我會小心的。”說這話的時候,我正好看見弟弟給我拿了一根雪糕進來。我不禁笑了。而從這以後,我就再也不煩弟弟了。我甚至很高興他像尾巴一樣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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