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的只剩下了冷漠

文/鯉刀

“有人要跳樓了啦!”

原本人流如汁的街道一下子空出一半,所有人都聚集在那喊聲直徑二十米的區域內。仰視。每個人都是一個表情,那就是沒有表情。

高樓之頂有個人站立,晃動,搖搖欲墜。由於太高,看不太清是男是女。

時間過去了九十一秒,終於,有一個圍觀者高喊:“要跳就跳,別耽誤我們的時間!”

“跳跳跳跳!”背後傳來的無數人的催促聲越來越急,彷彿此時這裡變成了原始社會活人祭祀的現場,只待祭品殺身成仁,讓這些圍觀者夢想成真。

終於。

“跳啦!”

砰!

緊接著,人群裡傳來無數的竊竊私語,議論紛紛,驚叫詫異,有不少人在伸著脖子觀望,拍照,甚至在網絡上分享。我腦海突然出現了一副圖案,那滿地暗紅色的血液,慢慢向上流,順著鞋子、褲腳、衣服、肩膀,一直流到每個人激動興奮的眼睛裡,所有的眼睛變得鮮紅。

一個人終於決定死去,無數人終於有了話題。

那些聲音漸行漸遠,我繼續前進,因為那人的死,與我無關。我不會停留,我沒有這個時間。我的生活不會因此發生改變,更不會因為他的死,來感激老天沒讓我死。

我推開擋在我眼前行乞的老傢伙,繼續向前趕路,老乞丐一個趔趄,驚恐地看著我的背影。無論你裝得多麼可憐巴巴,我會都視而不見,我從內心裡堅信,這些都是偽裝,他的生活比我過得好。而且我能想像得到,在我給他一毛錢時,他心裡不屑地罵我一句傻逼,我更能想象得到,在我給他一百塊錢時,他心裡快樂地罵我一句傻逼。怎麼都是傻逼的事,我是不會去做的。

這真是一條我不該來的路,我的左前方有一個小偷迎面向我跑來,後面那被偷的婦女在拼命的追,拼命的喊。我的右前方有一個老人摔倒了,看起來應該摔得很重,連爬都爬不起來。此時,不知所措的我必須要個選擇,立刻做選擇。終於,經過千分之一秒的深思熟慮後,我終於決定了——換條路走。

對,旁邊的小衚衕,太適合不過了。

我剛拐進去沒走幾步,小偷就我從身後跑過去,婦女的求救聲,老人的哀號聲,似乎我也聽不清楚了。我很清楚,如果我攔阻小偷,若被他捅上一刀,我想那位婦女絕對不會把我送到醫院並承擔所有的醫藥費用,更別說我直接被捅死了。我若是去扶起那老人,老人的子女絕對會把扣下當人質,並勒索我的家人賠償幾萬至幾十萬不等的人民幣,這種事,我見多了,這種傻,我更不會犯。

我正在慶幸之時,兩個男子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他們亮出手中匕首,讓我把所有值錢的東西交出來。天啊,上帝是知道的,我出門除了坐公交的錢,連手機都不會帶,畢竟這一路上,也許會有找我借電話的陌生人,更杜絕了在緊急狀況下,有人用我的手機呼叫110、119、120。

在我把手伸到口袋的這段時間,又有七八個青年人也走進衚衕,而他們在看到這樣的情況下,完全沒有思考,就全部都轉身就退出了衚衕,甚至還有一個人竟然阻攔其他人再進入這個衚衕。

“快點!把錢掏出來!”

在匪徒的催促下,我掏出了全部家當,一把不足十元的硬幣。

匪徒怒不可遏。他抓過硬幣的同時,匕首刺入我的心口。我癱倒在地。匪徒逃跑了。我的身下慢慢流出血,我看到我的血也是暗紅色的。

在我失去知覺前,我數過,有六個人看到我的狀況,其中四個轉身走了,一個人從我身上邁過去,最後一個人是摸過我身上沒有錢之後,邁過去的。

我看到了所有人的臉,那是些寒冷的臉,木訥的臉,沒有生機的臉,卻都跟我一樣。在我的呼吸越來越微弱的時候,如果有人貼近我的耳邊,你會聽到我在自言自語著:“我理解你們的冷漠,換做我也會是這樣的。”

我活的只剩下了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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