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幫我家孩子投個票吧”、
“今天繼續投喲,一天3票哦”
……
都收到過類似信息,
這在某種程度上
已經成為人際交往的一種負擔。
在幾天前,江蘇宿遷也出臺了相似的規定。在接受記者採訪時,無論是組織投票的教師,還是參與拉票的家長,大多對這種變味的評選形式不勝其煩。
不過,也有業內人士認為,一些活動仍然需要藉助網絡投票,擴大參與度,因此不能對網絡投票“一刀切”的否定,而是將其置於有關部門監督下,有序、公平地進行。
朋友圈投票令人反感
種類繁多、次數反覆的網絡投票,
幾乎成為朋友圈一道“風景”。
實際上,
無論是被邀投票者,
抑或是拉票者往往都不勝其煩,
但面對現實又無可奈何。
每當打開朋友圈,總能見到幾個拉票鏈接,還有一些“求投票”的私信,這樣的景象,令北京市民郭可一度很是厭煩。“一般是不回,有些刷得太過分的,可能就直接屏蔽了”。
去年9月,郭可的兒子入讀小學一年級後,在參加校內外活動時,也被要求進行網上拉票,這讓郭可覺得有些哭笑不得,“現在才算是理解那些拉票的人也是沒有辦法,大環境這樣,大家都在拉票”。
朋友圈投票,
真是一種令人尷尬的存在。
對方沒完沒了地拉票讓人很反感,
甚至一言不合就拉黑好友——
這是北京女孩林雅麗
對於朋友圈投票甚至拉票行為的評價。
事實上,
林雅麗並非從一開始就是如此牴觸。
但後來,
朋友圈投票不知道
從什麼時候開始漸漸變了味兒。
礙於情面,
林雅麗還是會幫忙投下票。
可是漸漸的,事情變得更復雜了,
讓你投票的人可能是好友,
也可能是輔導員、導師、實習領導等。
如此的結果就是,
不僅要投票,你還要拉票、
發投票截圖……
“投票從一個無關緊要的活動變成了一個可能影響你方方面面的任務,最後成了皇帝的新衣。最美校花、優秀團結班級、最可愛小朋友、最和諧部門……打開頁面,給一個完全不認識、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投票。”林雅麗無奈地說,自己並不反對投票,“如果投票對他真的有幫助,實事求是的,可以幫忙投”。
她反感的是
對方沒完沒了的投票請求、
盲目攀比競爭的心理,
甚至上升到道德綁架,
比如不投就不是朋友之類。
“尤其是給一些小朋友的投票‘××之星評選、最佳××’,我的大學老師也曾委婉地讓我們幫忙投票。為給孩子拉票,有的家庭發動所有關係網,將投票鏈接轉發到多個群以求點擊,甚至找刷票公司。”
林雅麗說,當然,朋友圈投票並不是過街老鼠,“人在江湖,難免會碰上被投票的情況,其實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要求不過分的投票,能幫忙投票就幫忙,但不要玩得太大,有些人覺得自己人氣爆棚,一呼就應,不消停地讓人投票,最後只會讓好友疏遠”。
投票背後可能隱藏騙局
實際上,作為組織者的教師,也並不願意花費過多精力在網絡投票上。北京一名小學教師告訴記者,區裡和學校舉辦一些評比活動時,往往將網絡投票數量作為最終結果的重要參考,在一些時候,網絡上的得票數,甚至會成為唯一標準,“一些活動本身參與度不高,推廣經費也少,也是希望通過拉票擴大影響,成本比較低,效果又很好”。
這位教師稱,在這一背景下,自己往往不得不將任務壓到家長和學生身上,對投票次數、總票數提出量化要求,“變成一種變相的家庭作業”。
這位老師坦承,無論是投票還是拉票,本不應是師生和家長的工作,但“如果其他學校、班級拉票,你不拉,就會被撇下很遠,對班級和學校評比也會有影響”。
而更為誇張的是,
在看似簡單的投票背後
還可能隱藏騙局。
在北京工作的白領媽媽謝思倩
就因參加某項“萌娃評選”
而損失6000元。
對於被騙的步驟,
謝思倩是這樣總結的。
第一步,初嘗甜頭。
第二步,半信半疑。
過了幾天,發現寶寶與上一名的票數始終差一票。在加大拉票力度的同時,開始懷疑始終差的一票會不會是個騙局。然而客服告訴她,是因為有人在刷票。為了讓自己的寶寶排名靠前,用客服介紹的刷票人代刷了2000票,一張票一元。
第三步,及時止損。
刷票後,名次上升,第二天又下滑。刷票方主動聯繫,提出再刷一次,有希望拿到一等獎。在煽動下,又掏4000元,排名一下衝到了第二。兩天後,排名再次下滑。準備直接刷6000元的票,最後其丈夫陳先生知道後及時制止。
“孩子爸爸在調查後發現,大賽沒有主辦方,沒有贊助商,懷疑是騙局,要求退款6000元被拉黑。發現上當後,便報了警。”謝思倩說。
對此,林雅麗說,曾經有所謂的自媒體平臺和她所就讀大學的學生會合作,“有的參與社團,結果硬生生花了四五千元人民幣刷禮物,最後得到了不到1000元的獎品,想投訴平臺卻發現什麼信息都沒有,就是個黑平臺”。
這種“比賽為名營銷為實”的操作方式並不罕見。根據媒體在2017年的調查數據,43%的受訪者認為,自己朋友圈裡的拉票活動已經變成各種商家的營銷手段。作為一次營銷,主辦方肯定更在乎活動本身有多大關注度,而投票數顯然就是關注度的一個體現。至於哪個孩子是第一、這個比賽是拼實力還是拼爹,這往往就不在主辦方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直接依靠投票活動盈利。據報道,設置有刷禮物買票功能的投票頁面,大多由投票活動主辦方外包給第三方公司開發,而家長刷禮物花的錢,也大多進了第三方公司的口袋。站在利益角度上講,商家肯定希望孩子和家長能多花錢買禮物。
刷票價格視難易程度而定
大家都看得見
發在朋友圈裡的投票鏈接,
但是對投票背後的操作又瞭解多少呢?
記者調查發現,
活躍著不少
專門從事投票、拉票的公司。
賣家先是向記者展示了他們設計的投票平臺,報價為180元。打開鏈接後,記者發現,這是名為“曬寶貝餐,贏塞外遊”的投票活動,該活動已報名204人,累計投票25505票,訪問量47521人次。頁面底部顯示:此活動公平公正,禁止刷票,凡後臺查實,該選手失去參選資格。
該賣家的投票平臺頁面頂端為宣傳照片,下方有活動結束倒計時、搜索框、選手信息及投票按鈕,底端為活動規則及說明。平臺共分為首頁、報名、獎品、榜單四部分,這是賣家單獨設計的投票系統。
記者隨後又添加了一名刷票賣家,當詢問刷票價格時,賣家稱不同鏈接報價不同,同一鏈接不同日期不同時間的報價也不同,波動比較大的是mp鏈接。至於何為mp鏈接,賣家的解釋是,“複製一下你的投票鏈接,看到裡面有mp兩個字母,那一般就是了”。
當記者跟賣家聊到做刷票活動的收入時,賣家迴避這個問題,向記者講起了拉票秘笈:“很多朋友圈的網絡投票都是前期好投,後期難投。曾經有客戶直接甩開對手1萬票的差距,對手當時就放棄了。到了投票後期,網站可能會加大投票難度,比如從沒有驗證碼到有簡單驗證碼,從簡單驗證碼變為複雜驗證碼,有的還需要註冊登錄手機驗證才能投票。後期訪問量加大,網站變慢,服務器差的網站半天進不去,嚴重的甚至崩潰,導致活動提前結束”。
投票成為灰色暴利產業
灰色的暴力產業這樣的表述來自曾經從事過刷票拉票等相關業務的韓明(化名)。
“大家在朋友圈看到各種投票活動,一般獎品獎金都非常豐厚,而這些獎品和獎金大多都是由贊助商提供的,因為他們達到了通過活動進行廣告宣傳的目的。”韓明說。
那麼作為一些活動的組織者,
通常也就是投票的發起方
如何盈利呢?
如果兩個方面同時進行的話,一次活動至少能夠獲利幾萬元,如果操作火爆的話,掙10萬元以上也不難。”
不過,
這並不意味著結束。
據韓明透露
有些投票的發起方會在建立起投票平臺後,通過後臺監控數據,運用小號添加選手,然後私聊他們,說是可以提供代刷票活動,一元一票,“而其實哪有什麼代刷,只不過是在後臺修改下數據的事”。
“另一種就更狠了,直接建好投票平臺,然後到處發廣告,說攻破了某個投票活動的漏洞,可以直接改票。如果誰想輕鬆拿大獎,可以找他們幫忙改票,100票多少錢,1000票多少錢,可以先測試,再收費。”
韓明說,如果參與投票者有點心動,他們就開始拉你進行免費測試,讓你進入投票活動頁面報名,然後按照你的要求增加票數;
結果你信以為真,花幾百元投上幾千票,讓你暫時排第一名,而你就會美滋滋地等著拿大獎,“這個時候,騙子會用同樣的手法,去找有同樣心態的20個人,讓你們互相競爭,看著即將到手的大獎,再想想前面都已經投進去的,算算成本和收益,咬咬牙又會投錢去刷票,結果被忽悠進去幾千元,直到你最終驚醒,但為時已晚”。
此外,記者注意到,早些時候,就有公安機關就網上投票活動向公眾發出警示:因為投票涉及填寫個人信息,確實存在個人信息被倒賣的可能性。
在採訪結束後,
韓明給記者發來一段話
關於朋友圈之類的網絡投票,有一個鱷魚法則很有用。大家可能聽說過,一隻鱷魚咬住你的腳,你愈掙扎,被咬住得越多。所以,萬一被鱷魚咬住腳,你唯一的辦法就是犧牲一隻腳,一旦發覺不對勁,最好認虧果斷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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