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老媽身體不舒服住院，檢查無大礙，幾天後出院。
老媽的新農合在這裡屬於異地，因為系統對接上出了點問題，被建議人先出院，等社保手續辦好後再來辦理結賬手續。出院的當天下午，就接到電話，說是社保已經辦好。
護士站的病人傳喚鈴聲此起彼伏，有小護士拿著輸液瓶在護士站和病房之間來回穿梭。櫃檯裡有個年齡稍長的，看那悠閒模樣應該是“護士長”，我不能確定。
“護士長”手裡端著一隻水杯，通過透明的杯體，可以看到綠茶正在開水的作用下緩緩舒展。她眼睛盯著杯子水面，用嘴輕輕吹著。
這時，來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穿著厚重的暗色外套，手裡拖著一個很大的拉桿箱。
“您好！”中年婦女小心翼翼地衝著櫃檯裡面說。
值班護士看了她一眼，繼續低頭做事。“護士長”仍吹著茶，頭也沒抬。
“您好！我想問一下方主任在嗎?”中年婦女略提高了聲音，語氣上賠著小心。
“不在。”“護士長”呷了一口茶。
“那他什麼時候在?”
“不清楚，你下午再來看看吧。”
“噢。”中年婦女拖長了音。遲疑了幾秒鐘，她又問：“他下午在這裡嗎?”
“不一定的。”
“ 我這有個東西，要找他籤個字。他們說他在這上班。”
“他今天上午可能在長江路門診，你到那裡找他吧。”
“什麼路?”中年婦女邊問，邊望了望我。
“長 江 路 門 診。”我放慢了語速說。
“到那就能找到他嗎?”中年婦女又問。
“不知道，你去看看吧。”“護士長”轉身走進了裡面的一個小房間。
“那在哪裡?我是農村的，對這邊不知道。”中年婦女愁眉苦臉地望了望我。
但是，看到她那焦急而又發愁的樣子，我有點不忍。
“有的，有的。”她拿出一個什麼單子，又拿出一支筆，把單子翻到背面。
02
“護士長”出來了，看到我在給中年婦女寫東西，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那眼神讓我想到，她莫不是把我想象成了醫托、黃牛之類的人了吧。
她走近了些，歪著頭，看我寫什麼。
看清後，她問中年婦女：“你要辦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這裡有這個單子要找他簽字……”中年婦女從凌亂的手提包里拉出一張紙。
“護士長”伸手接過來看，“你這不是在我們科辦啊！在樓上！三樓！”
“啊?在樓上啊?就這樓上嗎?”
“嗯。”
“那我不用去長江路了?”
“不用，你要找的醫生在三樓。”
“哦哦哦，謝謝啊！謝謝啊！”中年婦女一連串地邊說，邊拖著行李箱走了。
見她走遠了，“護士長”有些不好意思地衝電腦前的值班護士笑了笑，說：
“我沒聽清，以為她要找的是我們主任呢，幸虧多問了下。不然白跑一趟路，到時又找不著。”值班護士嘴裡說著“是啊，是啊。”衝我微笑道：“別急啊，就好了。”
我心裡想：真的是幸虧你多問了下嗎?是幸虧我這個不相干的人多管了一下“閒事”吧。
03
這次給老媽辦社保的事，本來是很簡單，就是找到社保窗口，把資料給工作人員，由他們在電腦上操作下就完事。
說著是簡單，沒曾想卻頗費了一番周折。
辦理相關業務的一共有四個窗口，人很多。排到我時，我把資料交上去，裡面的電腦屏斜對著窗口，我看著工作人員把信息一步步錄入。
到最後一步時，彈出了個小窗口，上面出現的是幾行英文，我看不清楚具體內容。
然後，工作人員把資料還給我，說：“你們那邊的系統有點問題，過一個小時後再來吧。”
一個小時後，我再去排隊，試了，仍是同樣的結果，她告訴我：“再過一個小時再來吧，或者下午三點來。”
我問：“請問是什麼問題呢?”
她說：“你們當地系統連不上，過會再來看吧。下一位！”
我想著既然是當地的問題，就查了當地縣級新農合電話，打電話把情況講了一下，那邊問清楚老媽的社保歸屬哪個鄉鎮後說，這個鄉鎮已經不歸縣裡管了，應該連接我們當地市區新農合系統。
再次排隊時，我多了個心，換了個窗口排隊。
看到屏幕上終於出現老媽的照片和信息，很開心，想著終於可以了。沒想到在最後一步又卡住了，又彈出一個英文窗口中。
工作人員是個漂亮的“美眉”，眯起眼睛，盯著屏幕看了幾秒，然後轉身喊身旁的一位同事：“XXX，這是什麼意思啊?”
那位同事湊過來看，兩人低頭微笑著說了什麼，然後，“美眉”就對我說：“你到第四個窗口看下吧。”
在第四個窗口排到我時，已經快到中午下班的時間了，工作人員是個年長的阿姨，彈出那個英文窗口時，她邊看，邊唸唸有詞，似乎是看懂了。
然後，眼睛也不看我，就自顧自說起來，我遲疑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送話器裡的聲音是在跟我講話：“我跟你講啊，
你的這個情況啊，有點特殊，但也不是不能辦好，現在肯定辦不了啦，你下午三點鐘再來吧。”我忍住心中的煩躁，對她說：“我一上午為這事都來幾趟了，是請假過來的。而且責任護士說了，明天和後天週末，最好在明天之前把這事辦了。”
“我們不是不給你辦啊，給你辦，你這樣吧，你下午別過來了，我們在後臺直接辦掉。你週一過來查詢一下是不是辦好了，就行了。”
04
到週一，醫生給老媽開了出院通知，辦理好結賬手續後就可以出院了。
我到社保窗口去查詢。
上週對接我的阿姨身邊做了個實習的小姑娘，她在旁邊指導小姑娘操作，等到那個晦氣的英文小窗口又彈出時，我就知道，還是沒辦成。
阿姨邊在我的資料上寫字，邊跟小姑娘說著什麼。然後，小姑娘跟我說：“系統有點問題，我們在找人辦，你下午三點再來吧。 ”
她把資料還給我，我看到上面空白處寫著幾個潦草的大字“下午三點”。
“能否問一下，到底是什麼問題?上週五我一天就跑了幾趟，讓我等到週一，現在又讓我等到下午，我們出院通知單都已經拿到了，在這乾等到下午，萬一又辦不成呢。請問你們在等誰辦?能不能幫忙催下他?麻煩了！”我強忍著一腔怒火。
“那你把單據拿回你們當地報吧，一樣的。”小姑娘很乾脆地說，就要把資料交還給我。
“我們常年住這邊，回老家報還要專門跑一趟啊！”
“哦，那你等一下吧。”小姑娘打開一個聊天窗口，敲了一行字過去，又抖動了一下聊天窗口，沒反應。
“請問能給他打個電話嗎?”
“我們都說了給你辦，肯定給你辦，現在這麼忙，打電話不會有人接的。不然這樣吧，你留個電話吧，我們什麼時候辦好，什麼時候給你打電話。”窗口裡的阿姨說。
“可是，我們已經要出院了啊?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你們先回去吧，結賬手續等到這邊社保辦好後再來辦理，不影響的。”
“你們能留個電話給我嗎?我來一趟真的很遠的，我來之前先電話問問。”
“我都說了給你電話，肯定會打的。你打我們電話，我們也不接的，這麼忙，哪有時間。你就放心，啊。”
我不放心，也沒轍了，只好先帶老爸老媽回了家。
我總疑心她們是否真的會打電話給我，好在當天下午真的有電話打來，是個男士，通知我社保手續已經辦好了。
又在農合窗口和結賬窗口來回跑了多次，才總算辦好，拿到最終的出院單據時，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05
我知道，其實，老爸不是對自己的聽力和理解力沒信心，而是對醫護人員的辦事態度、耐心程度、辦事效率等方面沒信心。
但願，我所遇到的只是個例，僅僅是湊巧遇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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