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談國內,只說美國。
前年,
斯坦福大學的一樁性侵案引發眾怒,甚至激起了罷免法官的呼聲。2015年,受害女孩Emily 在參加斯坦福大學的一個派對時醉酒,在不省人事的情況下遭到該校學生兼游泳運動員Brock Turner的性侵。
雖然檢方建議判刑6年,但法官最終以考慮到Turner的身份和前途為由,只判處他六個月的監禁。
▲Brock Turner的父親聲稱:不希望兒子的人生因為“20分鐘的行為”而被摧毀,他已經失去了游泳獎學金,放棄了參加奧運會,連最喜歡的牛排都吃不下了。說起來還真是委屈。
Emily當庭駁斥審判過程不公。
她表示:從辯護律師詢問自己著裝,到法官對性侵者的量刑,都滲透出男性特權和階級特權的操縱。
對此,斯坦福大學法律學教授 Michele Dauber說:“法官的意思是被告才是痛苦、恐懼、受到傷害的寶寶。至少判刑兩年的案件,僅僅判了90天,這不公正。”
加州聖克拉拉地方檢察官傑夫·羅森(Jeff Rosen)表示:
強姦就是強姦,校園內的強姦與校園外的沒有區別。
CNN的主播更是在直播中朗讀了受害女孩寫下的7244字的陳情書。
引起我注意的不僅僅是這宗性侵案本身,更是其折射出的一系列高校醜聞。
根據斯坦福大學公開發布的報告:
在2016年至2017年期間,斯坦福大學共發生了190起記錄在案的性侵案。
其中,校方人員因性騷擾接受了30次立案調查。結果是, 5名男性員工、1名女性員工和1名男性教職人員被學校開除。
不僅僅是斯坦福,每年,全美有超過100所大學發佈10起以上的性侵案通報。
2014年,華盛頓郵報的一項調查列出全美校園性侵案數量最多的學校排名,其中,布朗大學上報了43起,達特茅斯學院有42起,哈佛大學33起,斯坦福大學26起。全國更是共計有將近4000起校園性侵案件。
而這些還不是確切數字,因為出於羞恥感,大部分的受害人會選擇沉默不語。只有不到5%的女性大學生會向學校或警察報案。
但是這一次,Emily不肯妥協,她堅持“性侵不是意外”,用平實而悲愴的文字,令我們對其遭遇的恐懼、憤怒、不公,感同身受。
美國副總統拜登寫信向Emily致敬,無數人受到Emily鼓舞而站出發聲,在華盛頓眾議院,多名議員用一個小時輪流宣讀了Emily的陳情書,它將永久記錄在國會史冊中。
這是第一次有女性用強悍有力、讓人敬佩的表達,說出了作為一名性侵受害者的心聲。
斯坦福性侵案鬧得沸沸揚揚之時,知乎上有網友評論說:
案子受到這麼大的關注度,不僅是黑暗太黑暗,也是光明太耀眼。
Emily自己則說:
我希望法官明白,他點燃了一小束火光,這點光芒足以喚起更多人的使命感。
美國大學有著較為
成熟的性侵處理機制
斯坦福大學性侵事件發生後,網絡科技公司的總裁傑西卡·拉德提出:
我們不應該生活在一個絕大部分性侵者都可以逃脫懲罰的世界。
她說:
五分之一的女性和十三分之一的男性將會在美國大學生涯裡的某一時刻遭遇性侵。但他們中只有不超過 十分之一的人會向學校或者警局報案。而這些被性侵的報案人,平均要等待11個月才會進行舉報。
由此,她希望打造一個匿名舉報系統。
這不由讓人聯想起另一個讓人遺憾的性侵事件。
2015年的哥倫比亞大學的畢業典禮上,一個名叫Emma的女生在同學的幫助下扛著一張碩大的床墊走上主席臺。
曾在宿舍內遭遇同學強姦的Emma在八個月後才鼓起勇氣向校方上報,之後被以證據不足取消指控,只好以每天扛著床墊去上課的方式抗議校方的漠視。
許多人批評高校為了避免擴大影響而強行掩蓋案件的行為是對犯罪的放縱。但與中國相比,美國高校在防範性侵犯方面已經算是有著成熟的機制和程序。
在美國,97%的高校都有詳盡的反性侵犯規定,併成立了相應的組織機構。大學新生在入校時,即會收到一本防範性騷擾的宣傳手冊。
除此之外,行政部門和司法機構也都對校園性侵犯的受害方提供特殊支持。
對於校園性侵犯行為的處理,美國高校制定了內部申訴程序,分為非正式和正式兩部分,前者採用彈性協商機制調解糾紛;後者則是經由投訴、調查、記錄、申訴、懲罰、補償六個步驟的嚴肅手段。
學校在處理過程中堅持客觀性、公正性和保密性的原則。
一旦校方確定性侵犯事件成立,就會對施害人進行處分,為受害方提供心理輔導。如果受害者不滿學校的處理結果,或在協商會議上無法達成和解,可以進一步要求政府力量的介入,交由司法機關,採取法律途徑。
無論採取哪一種方式,舉報人都有資格不受任何形式的傷害和歧視。而若學校反應遲緩、未採取迅速有效補救措施,甚至不理會加害教師的性騷擾記錄,繼續讓其任教
,則構成“故意冷漠”,須負連帶責任。美國如此,中國校園的情況又是怎樣呢?我不知道。
2014年,奧巴馬政府公佈了兩項針對高校性侵犯的新舉措。
第一,提議將大學排名與遏制性侵的政績掛鉤,這一舉措受到各界的高度好評。媒體指出奧巴馬抓住了校園性侵犯問題的咽喉,即大學的資金和聲譽。
第二,根據《校園安全政策和犯罪數字公佈法》,凡是收取聯邦政府資金的大學,必須公佈每年性侵犯的犯罪記錄。違法學校將處以每案3.5萬美元以上的罰款。
此外,根據《美國教育法修正案》,在校園性侵中,校方所承擔一定的事故連帶責任。受害人可以向學校提出索賠。
▲美國最高法院在1992年的“克里斯汀•富蘭克林訴格威內特縣高中”案中判定,教師與學生之間的多數性騷擾與職場類似,即交換利益,學校如果知情就必須賠償。此類案件的被害人不僅可向學校要求“補償性損害賠償金”, 而且可向學校要求“懲罰性損害賠償金”。
然而,新法歸新法,官僚主義的事一時半會積習難改。
傑西卡·拉德在TED中提到:
時代變了,但是大學相關的指導思想和機制卻沒有與時俱進。最令人憤慨的是,絕大多數大學對性騷擾的舉報一直採取敵對態度。
▲澳大利亞前總理陸克文的小女兒——傑西卡·拉德
《紐約時報》撰文稱:
大學賴以生存的兩個基本條件是爭取投資和提高聲譽,性騷擾的負面影響是很多大學壓制舉報的重要原因。是到了全面整治教育系統的時候了。
▲哥倫比亞大學Emma性侵案結果公佈後,紐約州的女參議員科斯頓·吉勒布萊德呼籲政府撤銷撥給哥倫比亞大學的經費。直至今日,聯邦政府已經對該校啟動兩項調查,另有20多名受害者對哥倫比亞大學發起起訴。
#MeToo運動在中國
還談不上矯枉過正
昨天晚上,我輾轉難眠。
身在北美,眼看著#MeToo運動越搞越上綱上線,“淨化”的浪潮無休無止,最後損害的其實是左派自己。
對此,我本來想寫一寫我所敬佩的法國女星凱瑟琳·德納芙。
▲凱瑟琳·德納芙在1943年10月22日出生於法國巴黎,知名演員
晚年時,她又挺身而出,指責反性侵運動用力過猛。
她說:“媒體常常給人處以私刑。作為女性,我不認可這樣的女權主義,這除了譴責權力濫用,還體現了對男性和性的憎恨。”
然而,每當我想寫一寫凱瑟琳·德納芙的故事時,我都感到十分猶豫。
未受到過現代平權思想沖刷的我們,是否有資格指責#MeToo運動矯枉過正?斯坦福大學性侵案發生後,美國大學女性聯盟副會長馬茲(Lisa Maatz)表示:
案件就發生在校園裡,鴕鳥心態無濟於事。事關公民權利和公共安全,學校不能再將性侵案當成公關危機處理。
康涅迪克州立大學的發言人雷茲(Stephanie Reitz)表示:
只要有人向校方通報性侵案件,無論細節多少,無論何處發生,就算通報者不是受害者本人也都一律受理。
最後,我想引述一段Emily的陳情信中句子,她是這樣寫的:
全世界的女孩子,我和你在一起。在那些你感到孤獨的夜晚,我和你在一起。當人們懷疑你、忽略你,我和你在一起。每一天我都在為你奮鬥。
所以不要停止奮鬥,我相信你。
正如作家Anne Lamott所說,燈塔不會在島上四處奔尋需要拯救的小舟,它們只是站在原地發出光亮。
即使我拯救不了每一艘小船,我希望通過今天的發言,你能看到一點點的光亮,明白你的聲音不會被沉默,正義得到了聲張,我們沒有在原地踏步;我希望你深深地明白你很重要,你很美麗——毫無疑問,不容置疑,每時每刻——你不會被傷害,你值得被重視、被尊重,你有任何人都奪不走的力量。
對於性侵者,Emily給與了嚴厲但不失希望的寄語:
現在我們都有一個選擇。我們可以讓這件事毀滅我們,你可以繼續拒絕承認,我繼續承受傷害而憤怒,或者我們可以直面此事,我接受傷痛,你接受懲罰,然後我們走向新的生活。
或許經此一役的Emily最終可以解開心中的結,但對於我們,往事並不如煙,談什麼原諒、忘卻都為時尚早。
文/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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