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你寫信:好人老李

  我說的老李,是我老家村裡的一個老頭。他叫什麼名字,好像很少人知道,眾人都稱呼他老李(學名叫李學濤吧?)他早已去世很多年了,如果在的話,大概早過百歲壽誕了。

   他和我們家同住一道溝裡。這道溝稱作後溝,住有六七家人。我家住溝口,他家住溝裡最後。他天天都要從我家門前的土坡經過,所以幾乎天天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在我早年的印象裡,他總是彎著身子,愛把兩隻手攏進袖子裡走路,像是怕冷的樣子。他中等微胖的身材,但因其走路的習慣,絕不威壯。他不愛和人說話,總是踽踽獨行,對人似乎少了一份熱情,落落淡淡。

   他老家是河南洛陽一帶,在我們村是單門獨戶。他們家因何種緣由,什麼時間而落戶到我們村裡,我並不知曉。我只知道,村前河灘邊有一處三間簡易小瓦房是他家的,他每天從家裡出來就到了這裡壓花。一年到頭,他幾乎天天都在這裡。

   他是個手藝人,他在這裡經營著自已的壓花的生意。他會壓花,也會修理壓花車,車工、木工都會。壓花、彈花的全套工藝都是他一人操作。他一輩子就幹這個。所以,只要人們一提及壓花車老李,那就是說他。

   他在此地沒有親人,沒有親戚,也不太和人交往,只是每天干著自已的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本本分分,與世無爭,和周圍的人平平淡淡,相安無事,從沒見過他和誰紅過臉,起過糾紛,有過什麼過結。

說他是好人,是因為在我的記憶裡,多少年來,總看見他在修繕我們後溝門前大家每天都要走過的那條官道。為自已,也為他人,更為眾人。

春天,新生的棗刺荊棘長到了路面,掛破了人們的衣褲,劃傷了肉皮,他會拿來鐮刀橛頭把這些惱人的枝莖一一削去,或連根刨掉。

夏天雷雨過後,溝水沖壞了官道,他就拿來橛銑,給溝坎填上土石,補平路面,把沖積的石頭搬開,壘到路邊。

秋天陰雨連綿,道路泥濘溼軟,牛羊過後留下深深的蹄窩。雨霽天晴後,他用銑除去積水汙泥,剷出牛屎羊糞,墊上乾土,把路面修平整。

冬天下雪了,他早早就起來清掃路上的積雪,一直掃到溝前的汽車路邊,

冰凍路滑,他會端上一簸箕爐渣,撒到有坡度的路面上,防止行人滑倒。

他完全是自覺自願,沒有誰支應他,也沒有人給他計工分,他心甘情願,無慾無求。

他不是一時高興,也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是幾十年的習慣,始終如此。

他不認識多少字,不知道雷鋒,卻自動的做著雷鋒所做的事。雷鋒是為人民服務,他是給別人行方便,他說給別人方便就是給自已方便,給別人修路就是給自已修路。

毛主席曾說過:一個人做一件好事並不難,難的是一輩子做好事。毛主席說的不是他,但他卻做到了。

這算不得什麼大事,但絕非易事,試想,在文明程度越來越高的今天,有幾人能做到他這樣?

或許他的行為夠不上高尚,充其量只能說個“好”字。因為他信奉:人做事,天在看。多行善事,多積德,老天會給自已賜福。這種樸素的心理也許就是他做事的初始動機。

為你寫信:好人老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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