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九洲:通向《著色山水圖》的「3+1」道路

劉九洲

【本期話題】誰為“山水”而“著色”?

策劃:李振偉 顏培大

通向《著色山水圖》的“3+1”道路

□劉九洲

有關《著色山水圖》的研究信息,都已經披露,大家可以查到任何環節的具體信息。我還是藉此機會,介紹一下有關此畫的研究道路吧。

研究道路與臺階是很重要的,好比只有學習了字母,才能學習單詞;只有學好了數學,才有可能搞清楚數據分佈一樣。

2010年,我第一次觀看《著色山水圖》之後,感受就如撞到了一堵牆,找不到頭緒。後來不斷研究,逐步找到了路徑,但對當時找不到路徑的感受記憶猶新,因此,我非常理解不少人現在的感受。

每一個人,遇到這個具體問題,都會嘗試各種研究道路,我的經驗是,以下三條學術道路,可能比較有效。

第一條道路是一套笨辦法,就是需要足夠地熟悉宋元繪畫的圖像。

宋畫、元畫真跡,傳世一共2000多件,如果你比較熟悉且看懂了其中脈絡,那麼就可以看到山水畫在宋元之間的真切轉變。而《著色山水圖》與整個宋元繪畫的脈絡,明顯是互相排斥的。如果你不夠熟悉宋元畫的圖像,顯然,就不敢採用排除法,不敢認為《著色山水圖》是宋元之外的作品。

第二條道路,是有能力辨別《著色山水圖》上劉唐老題字的真偽。

這個辦法,其實比第一條道路難度大。你看一件書法,懂與不懂,自己內心是非常清楚的,瞞不住自己。我以前看董其昌,不懂的時候,真是乾著急沒有用,這是知識體系不強大帶來的問題,不是現場著急、萬分仔細就可以解決的。劉唐老書法也是一樣,看得懂的,很快就可以看懂;看不懂的,看到別人說這是北宋人的真跡,估計也會認為是胡說八道。我對劉唐老書法的真偽問題,一直覺得鑑定難度不高,但是2018年6月,看到這麼多人扎堆懷疑蘇軾《枯木竹石》卷後米芾的字,我的驚駭程度,一定超過了對《著色山水圖》持否定看法的人聽到我的“唐代”意見時的驚駭程度。米芾的字如果看不懂,那麼劉唐老題字的真偽,真的只能以後再說了。

第三條道路,就是依據《著色山水圖》的筆法水準與模式特徵,進行綜合辨認。

除了以上三條比較切近的學術道路,沒有其他道路可以指向“唐畫”這個結論。再多的其他知識,對辨認此畫真相也未必有幫助。

一位著名的老鑑定專家,對於《著色山水圖》從實踐角度談了第四條道路:古今作偽對象一定是大名家,絕對不會做一個劉唐老這樣的冷僻名頭;同時,作偽對象一定是包含“內府收藏”這樣的顯著信息,而絕不會製作一個難以索解的畫卷。因此,這卷《著色山水圖》,“如果不是當代作偽,就是唐代真跡”。

這種簡單明快二選一的思維模式,是有智力貢獻的,這個思路從理論上闡明瞭“類型學”是討論斷代問題的基礎。唐代有唐代的模式,宋代有宋代的模式,互相不會混淆。

唐代看不準就去找宋代,宋代找不到依託就去找元代,這種一路下滑的思路,不是學術思路。學術更不是商業談判,不能8塊不行就7塊,這種思路完全忘記了畫卷的所有信息指向具備“唯一性”這個基本事實。

事實上,畫卷並不能在一路下滑中找到一個新的歷史依託點。元代與明代也不是垃圾筐,什麼都可以往裡面裝,如果是元代或明代,那麼《著色山水圖》所有信息也應該指向這個時代,並且沒有相違背的信息。所有質疑者,都忘記了這一點,以為“元明”這個假說,居然是“不證自明”的,我只能說:奇葩。

總體來說,就是以上三條學術思路,與一條實踐思路,這就是標題上的“3+1”。

其餘的研究道路,可能距離此案“比較遠”,好比距離高爾夫球的果嶺,有好幾公里,理論上可以一杆上果嶺,但是實踐上有難度了,不如距離果嶺近的地方比較有可能。

從一般意義上看,如果你曾經在宋元繪畫領域有過圖像方面的學術研究,那麼看懂《著色山水圖》不是難題,很多專家都給出了幾乎一致的鑑定意見。如果對宋元繪畫沒有真切感知,也就是缺乏學術臺階,那麼就會看不懂,“看假”的事情就會出現。

任何關於古書畫的討論,事實上都是有益的,但是也應注意避免兩種傾向。一個就是“偽訛考辨”的傾向,看到一件古書畫,可能還看不懂書畫的內容,就開始“有罪推定”,放手“考辨”。這種“未知真,就考假”的思路是要不得的,因為古書畫不是依託你的邏輯成立的,而是依託與之相關的書畫真跡存在的。另外一個傾向,就是胡亂拋出一個假說,卻沒有足夠的支持證據,或者存在明顯邏輯漏洞。這樣的“假說”,事實上只是表達了提出者內心的不安,而並非“學術意見”。■

附:《著色山水圖》

劉九洲:通向《著色山水圖》的“3+1”道路

查看更多藝術資訊請下載中國美術報網APP

中國美術報網網址:http://www.zgmsbweb.com/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