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地到來,我猝不及防;我從容地追憶,她又在何方

她匆匆地到來,我猝不及防;我從容地追憶,她又在何方

* * *

一所農村中學,建在一條小小的山脊上,位於周圍幾個公社的中心。

老舊的圍牆和平房,圍成了一個諾大的長方形四合院。

院子的南邊,是學生宿舍;北邊,是教師宿舍;東邊,是圍牆、小教室和食堂;西邊,是大門、一大間平房和圍牆。兩條高聳的大教室,橫在四合院中間靠南的地方。和大教室北頭連成一體的,是一串瓦房。裡面,有大會議室,有老師的辦公室,還有賣飯票的房間。在大教室群和北面教師的宿舍之間,是寬大的操場。操場的四周,有幾排高大的柳樹。

學校的周圍,都是高低錯落的梯田。農民的房舍,稀稀落落地分散在山坡上。有的,孤零零的;有的,三五成群。

這裡,土質很粘,有許許多多的池塘,主要種水稻。池塘裡的水,很乾淨,喝到嘴裡,有一股淡淡的甜味,還有泥土的香味。

我母親有一個堂弟,上過省裡著名的體育大學,在這裡,當體育老師。通過他的關係,我開始了我的復學之路。

這裡,只有高一和高二兩個年級,各自三個班。高一,不分文理科。高二,一個文科班,兩個理科班。其中,理科,又有分好、賴兩個班。。

剛開始,堂舅把我送到一個高一班。這個班的班主任,是一個女老師,教數學,30多歲,中等個子,白白淨淨,特別漂亮。她,儘管在學校有獨立的宿舍和廚房;但是,每週六下午,幾乎都回縣城。也許吧,在縣城,她還有丈夫和孩子。當時,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看上我,死活不收。堂舅也無奈。我跑到學校外北邊的牆根下,大哭了一場。其間,有一個農民大哥,反覆安慰我,我什麼都沒有跟他說。

哭夠了,沒有吃中午飯,也吃不下去。

平復之後,我回到了堂舅的住處。儘管我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但是,臉上的淚痕,還是讓舅舅看出來了。

學校不收我,我就賴在學校自學。

當時,在學生宿舍區,有好幾間空房。堂舅,佔了兩間,他經常去那裡學習;準備考取省城母校的研究生。當然,在學校的西邊,他早就有了宿舍和廚房。就是前面提到的那個大間。當時,我,也常去那裡學習。此外,自習時候的教室裡,學校周圍的田埂上,附近村子的樹林中,也是我學習的地方。

學校的平房宿舍是通鋪,用廢舊的鐵軌排成一排,再鋪上稻草,就是床。長條平房的窗戶,又高又小,讓我想起了監獄的窗戶。即便是打開鬼火一樣的電燈,宿舍裡,依舊昏暗。而且,幾乎所有住宿的同學,都患上了疥瘡。即便這樣,我,仍然把鋪蓋鋪了上去。

沒過幾天,我也疥瘡了。到附近鎮上的衛生所開了幾瓶硫磺軟膏,抹上就好。好了,又得;得了,再抹……,…… 。我彷彿跟小小的疥蟲較上了勁,看誰厲害。

在學校食堂裡吃飯,要麼交糧票和錢,要麼交大米。家裡哪有糧票啊!天還未亮,母親就起床,給我做好美食。我吃得飽飽的,然後,背上大米和醃菜,趁著夜色,出發了。

一路走,一路背記,十多公里。

天亮了,看到學校了;我的知識,增加了一籮筐。

當時,因為家裡窮,在學校,我基本上是隻買飯,很少買菜;就吃自己從家裡帶來的醃菜。因此,每天,我都盼望著回家,吃媽媽做的美食;以此,改善伙食。

印象較深的,是一個夏季週六的下午。儘管狂風大作,電閃雷鳴;我,還是往家裡趕。

半道上,還有十多里路程的時候,突降暴雨。

在狂風中,在瓢潑的大雨裡,在驚雷閃電之下,我充滿恐懼,戰戰兢兢地跋涉在泥濘的道路上。

千辛萬苦地回到家裡後,看著落湯雞般的我,母親非常吃驚,她說:“下這麼大的雨,你回家搞麼事?!”說完,她就忙著給我做晚飯。唉!當時,對於我來說,家裡,是那麼地溫馨!

一天中午,在學校,正當我吃著長了一些白毛的醃菜時,突然,旁邊的小堂舅,一把就奪走了我的醃菜罐;他要到大舅的鍋裡去幫我加熱。我說,我已經吃慣了,沒有事的。他不由分說,倒上油,咔咔咔地,就炒了起來。至今,我還記得,那炒過的醃菜的味道,油汪汪的,好香啊! 當時,我的小堂舅,也在這裡上學。

還有一次,秋末,我坐在校園邊的田埂上看書。突然,感覺自己要生病了。我想,這個時候,我怎麼能夠生病呢?我哪裡病得起啊!於是,我拼命地運動。結果,第二天,奇蹟出現了!病,居然好了。

通過半年的自學,我把初中至高中的數理化教材,全部看完;而且,自信滿滿。

以前,我選的,是文科,給我的印象,虛頭巴腦。這次,我選的,是理科。什麼物理呀!化學啦!覺得很實在。

半年後,我堂舅又去找學校領導說情,結果,讓我插到了高二的理科賴班。

來到班裡後,由於我的年齡,處在最大的5個人中間;於是,我總是知趣地坐在後排。

坐在我前排的,是一個女生,比我小1歲。她,高高大大,白白淨淨;大大的眼睛,清澈無比;頭髮,又黑又亮;性格,溫柔內斂。據說,她的哥哥,已經考上了大學。

當時,我知道,除了學習,我沒有權力異想天開。可是,18歲的年齡,老是鬼使神差般地,讓我痴痴地看著她,並且,還不自知。

後來,有幾個同學,老是揹著我,交頭接耳。

開始,我沒有當回事。

時間一久,我發現,他們竟然是在說我!其意思是,我,老盯著她看,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那天,我羞愧難當、無地自容。晚上,一個人,悄悄地跑到了學校附近的一個水塘邊,朝著自己的臉,狠狠地抽了幾個大嘴巴。發誓,以後,一定要剋制自己,除了學習,什麼也不要去想。

可是,後來,她,只要一見到我,就滿了通紅;我,也滿了通紅。

後來,除了上課,我總是刻意躲著她。

快高考了,一個週日的清晨,回學校補課。

在學校附近,一條鄉間的小土路上,我低著頭,一邊背誦課文,一邊匆匆趕路。

忽然,碰到了一個陡坡。我抬起頭,上了坡。一看,天啦!她,就在前面。我的心,忍不住一陣狂跳。

我趕緊停下腳步,琢磨著,等她遠離後,再走。

可是,突然,走在前面的她,也停下了腳步,並且,蹲了下來。但是,眼睛,並不看我。那意思是,她已經發現了我,等著我過去,有話要說。

當時,我是既興奮,又恐懼。

猶豫半天之後,我躑躅地走了過去。

到了她的身邊,她,仍然不看我,只是小聲說:“我們農村人,除了考學,還有別的出路嗎?現在,要高考了,一定要專心。別的事,等考上了學,再說。”

最後,她終於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忽然發現,她滿眼是淚。

緊接著,她背過頭,站起身,撒開腿,匆匆地逃走了。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然後,靠著土坡,嚎啕大哭起來。當時,幸好沒有人看見。要不,又要傳笑話了。

那個時候,在我們村,有一個遠房堂叔,知道了我在那裡上學,通過關係,他也來了!呆了一宿後,第二天,他就一路哭泣,走回了家。後來,通過關係,他去到了一個條件比較好的中學,復讀了。

那一年,我和她,都沒有考上大學。

後來,我到縣一中復讀去了;而她,回到了山裡的農村。

現在,在那條小小的山脊上,破舊高中的建築,全部被拆除。周圍幾個鄉鎮的學生,都去縣城上高中。原址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所私立的學校,專門幫助人們學習英語、日語和漢語。多年後,我回到這裡,發現,除了那一汪池塘(當年學校的飲用水源),還殘存在那裡外;其它的,所以痕跡,都消失了。

現在,她,居住在哪裡?生活得怎麼樣?杳無音訊。

她匆匆地到來,我猝不及防;我從容地追憶,她又在何方

她匆匆地到來,我猝不及防;我從容地追憶,她又在何方

她匆匆地到來,我猝不及防;我從容地追憶,她又在何方

她匆匆地到來,我猝不及防;我從容地追憶,她又在何方

她匆匆地到來,我猝不及防;我從容地追憶,她又在何方

她匆匆地到來,我猝不及防;我從容地追憶,她又在何方

她匆匆地到來,我猝不及防;我從容地追憶,她又在何方

她匆匆地到來,我猝不及防;我從容地追憶,她又在何方

她匆匆地到來,我猝不及防;我從容地追憶,她又在何方

她匆匆地到來,我猝不及防;我從容地追憶,她又在何方

她匆匆地到來,我猝不及防;我從容地追憶,她又在何方

她匆匆地到來,我猝不及防;我從容地追憶,她又在何方

她匆匆地到來,我猝不及防;我從容地追憶,她又在何方

她匆匆地到來,我猝不及防;我從容地追憶,她又在何方

她匆匆地到來,我猝不及防;我從容地追憶,她又在何方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