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藏:催命的鴿聲

典藏:催命的鸽声

典藏:催命的鸽声

威爾大學畢業那年正趕上戰爭,到部隊當了一名工兵。戰爭結束後,他熱衷於攝影,後來常常給藏品拍照,因此結交了一些收藏家朋友。耳濡目染,他發現古玩生意能發大財,於是就夢想哪一天自己也能得到個寶貝,一夜暴富。

說來也巧,不久以後的一天,威爾在一家緬甸人開的舊貨店裡,花五十美元買下一隻瓷杯,拿回家後發現,這杯子到晚上竟會發出瓦藍色的幽光。威爾心裡很激動:自己會不會是撿了個大便宜?於是就去請教新近認識的收藏家朋友德連。

德連拿起這個瓷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個遍,威爾在一邊瞪眼看著他,就像在法庭上等待審判似的,心裡很緊張。只見德連越看越興奮,最後對威爾說:“有意思,這東西非常有意思,它看上去像杯子,其實不叫杯,叫樽,是中國古代一種盛酒的器皿,距今至少有一千多年的歷史。”他還告訴威爾,這東西有點像傳說中的“鴿音樽”。

“鴿音……樽?”威爾還是第一次聽說樽這種東西,至於鴿音樽,更是聞所未聞。

德連給他解釋說:“傳說中國宋代欽宗時候有個後宮娘娘,她手裡有個瓷樽,是件寶貝,只要往瓷樽裡倒酒,瓷樽就會發出像鴿子一樣‘咕咕咕’的叫聲。不過後來因為欽宗皇帝被掠,這寶貝從此就沒了下落。所以嘛……”說到這兒,德連眼睛發亮,“咱們現在就來做一個試驗……真要就是個鴿音樽,你可是發財了哇!”

“真……真的?”威爾頓時激動得渾身的血液直往頭上湧。

德連從櫃子裡拿出一瓶酒來,先往瓷樽裡倒一點,沒動靜,又倒一點,還是沒動靜。他看了看威爾,屏住氣,“咕嘟咕嘟”把半瓶酒倒進了瓷樽,可仍然沒有任何動靜。德連沮喪極了,長長地嘆了口氣,搖著頭對威爾說:“仿製品,沒戲。如果是真品,一百萬我都敢拿下。算了,就算我剛才的話沒說,你買也買了,別擱著,當酒壺用吧!”

威爾被德連這麼一說,眼看就要到手的美夢做不成了,差點兒哭出來。回到家中,他心灰意冷,把瓷樽往桌上一放,一個人趴在那裡悶頭喝酒。看一眼瓷樽,喝一口酒;喝一口酒,又看一眼瓷樽。喝著,喝著,他實在喝不下去了,想起德連做的試驗,便把酒杯中喝剩下的酒悉數倒進瓷樽,又從瓷樽裡倒回酒杯,他一邊嘆氣,一邊就這麼來來回回地倒……嘿,就在這時,奇蹟出現了!威爾的耳邊響起了一陣“咕咕咕咕”的鴿叫聲。

威爾愣住了!回過神來,趕緊再往瓷樽裡倒酒,耳邊又響起一陣“咕咕咕咕”的鴿叫聲。威爾激動啊,跳起來忙給德連打電話。誰知他還沒開口,德連就在電話那一頭說:“年輕人,難受了吧?唉,誰讓我們成了朋友呢?這樣吧,我出五千買你這個仿製品,就算幫你入門付一次學費吧!”

威爾聽了嘴一撇,說:“什麼仿製品?告訴你,這可真是個鴿……鴿音樽,剛才我聽到鴿子叫了呢!不信的話,我現在拿過來給你看。”威爾掛了電話,捧起鴿音樽就又去了德連家。

威爾叫德連關門閉戶,儘量不讓鴿音樽受外面聲音的干擾,隨後就來來回回地往鴿音樽和杯子裡輪換倒酒。可是奇怪啊,他兩隻手都倒酸了,鴿音樽卻沒有半點動靜,威爾真恨不得自己變成鴿子鑽進瓷樽裡去叫幾聲才好。

威爾狼狽極了,最後只好在德連的嘲笑聲中狼狽地離開。可事情怪就怪在,他回家之後,只要往鴿音樽裡倒酒,鴿音樽就“咕咕咕咕”地叫,屢試屢中。威爾於是斷定自己手裡這個鴿音樽絕對是個真傢伙,為了讓德連信服,他特地又試了一回,把鴿音樽的叫聲錄下來,然後使出渾身解數,為鴿音樽做了一個鐵箱。德連不是說過嘛,如果是真的,一百萬他都敢拿。現在就是真傢伙,這是上帝給自己的恩賜啊!

第二天一大早,威爾給德連打電話,請他到自己家裡來看,還信誓旦旦地說,這回鴿音樽要是不叫,他從樓上跳下去。電話那頭,德連似乎沉吟了一會,最後答應來一趟。

其實,德連這是在做戲給威爾看。德連料定威爾手裡的這個瓷樽不會是真正的鴿音樽,因為他親手試過,但他看出它確實是個非同一般的東西,所以很想把它弄到手。要不他和威爾交往並不怎麼深,憑什麼要給威爾“付學費”?他所以上門,是料定威爾必輸,到時威爾不跳樓,就不得不把瓷樽低價賣給他。

再說威爾,掛了電話之後就等著德連上門,可是等了好一會兒德連還沒來,威爾有些著急,就走到窗前探出頭朝樓門口張望。就在這時,“呼啦啦”一群鴿子突然從他頭頂飛過,他吃了一驚,正要把頭縮回來,發現德連的車到了。他突然就覺得有點好笑:嘻嘻,這群鴿子怎麼就像是在給自己報信似的?

威爾把德連迎進客廳,然後小心翼翼地從鐵箱裡取出瓷樽,往樽裡倒滿酒,沒動靜。他也不著急,拿出一隻大酒杯,把瓷樽裡的酒倒進酒杯,然後重複剛才的動作,依然沒有動靜。他穩住神,繼續重複同樣的動作,一遍又一遍。可是奇了怪了,這瓷樽此刻就像在德連家試驗時一樣,任何動靜也沒有。

威爾瞥一眼德連,嘀咕道:“朋友,為什麼你一來,瓷樽就不敢叫了?”他只好“啪”把錄音機開關一按,給德連聽他原先錄下的鴿叫聲。

可是德連根本不理會什麼錄音,他抓過瓷樽,給威爾倒了一杯酒,說:“年輕人,鴿音樽不叫,你就從樓上跳下去,這話可是你親口對我說的。現在,我就用你說的寶貝為你斟一杯酒,喝完了,你就痛痛快快從樓上跳下去吧!”

威爾此時根本不敢拿正眼來瞧德連,他心裡又著急又憋悶,不知道說什麼好。但就在此時,瓷樽裡突然發出一陣清脆的鴿叫聲!威爾頓時興奮得狂喊起來:“怎麼樣,聽到了嗎?我不騙你吧!鴿音樽,我五十美元買到了一個大寶貝哇!啊,萬能的上帝啊!”

威爾簡直樂昏了頭,在房間裡大喊大叫,竄東竄西的。德連卻在一旁驚得目瞪口呆:這玩意兒,難道真就是欽宗年代的真傢伙?那為什麼在自己家裡不出聲呢?他疑惑地一遍遍又做起試驗來,真是奇怪,每做一遍,這個瓷樽就發出一陣鴿叫聲。他愣住了!

但是這時候已經冷靜下來的威爾卻突然發瘋似的衝到窗臺前,並且探出頭去。德連跟過去一看,只見一群鴿子此時正好從他們頭頂盤旋而過,威爾仰頭朝樓頂一看,拉著德連大叫道:“快看,鴿子,這群鴿子什麼時候在我們樓頂做了窩?”

威爾縮回頭,臉上完全是一副豁然開朗的樣子,朝德連連連驚歎:“中國人,太了不起了!”原來,威爾剛才冷靜下來之後,其實心裡也在琢磨:為什麼這個瓷樽在德連家裡沒有任何動靜?起初他並沒有在意窗外盤旋的鴿子,但是他畢竟當初在大學裡學的是仿生學,專業知識很快在他心裡產生了激靈:瓷樽發出叫聲,會不會窗外盤旋的鴿子有關呢?信鴿千里知返,是因為鴿子本身有磁場。而他探頭看到樓頂做窩的鴿群,更加印證了他的這個想法:這個鴿音樽,說白了就是接收了鴿群磁場的“雷達”。它之所以在德連家沒叫,是因為德連家沒鴿子;而在自己這兒時叫時不叫,是因為鴿子盤旋時方位、距離所致。

威爾把自己的這個發現告訴德連,德連激動得簡直不能自已:沒想到這鴿音樽還是古代科學的一個重大發現!德連當場表示要買下來。

可是威爾怎麼可能答應呢?威爾說:“嘿嘿,除非你肯出一千萬,否則這東西送到拍賣行去,肯定能賣更高的價錢。”說完,他就把鴿音樽放進了鐵箱。見德連不接自己的話茬,威爾就要撥拍賣行的電話。

然而就在這當口,德連不知什麼時候手裡捏了一把榔頭,狠狠朝威爾頭上猛砸下來。威爾沒防著,立刻被砸倒在了地上,他瞪著兩隻怨恨的眼睛,拼盡力氣對德連說了最後一句話:“你……你別想得到這東西!”

德連見威爾死了,拎起鐵箱就走。不過,威爾臨死前對他說的那句話,著實讓他心有餘悸,他知道威爾曾經是個工兵,對設置爆炸裝置輕車熟路,說不定會在鐵箱裡設下什麼機關,於是回家後就把鐵箱放進了水缸裡。他心想:只要浸泡時間一長,火藥自然會失效。

德連天天想打開鐵箱,可是又怕火藥仍然還有效,於是就只好耐著性子等啊等,只幾天功夫,竟然把頭髮都等白了,最後他實在等不及了,於是就花重金請來一個排雷專家幫忙。

排雷專家帶來一個儀器,他將鐵箱從水缸裡搬出來之後,就把它放在儀器上靜靜地觀察,幾分鐘之後,他確定沒有危險了,就拿起工具三下二下把箱蓋撬了開來。立刻,一股強烈無比的酸臭味充溢了整個房間。

德連也顧不得掩鼻子了,驚疑萬分地撲過來一看,只見鐵箱裡面的鴿音樽已是百孔千瘡,面目全非!“天哪,好端端的東西,怎麼會變成這樣?”

排雷專家從鐵箱裡捏出一些黑色的粉末給德連看,並告訴他說:“這是戰場上用來保護鋼鐵設施的粉劑,但是它只要一碰到水就會反應生成一種短時間腐蝕鋼鐵的‘高水’。鐵箱裡所以會放這種粉劑,主人的本意肯定是想保護這個東西,可是由於箱子長時間浸水,反而讓它產生了適得其反的效果。”

德連一聽,真是後悔死了,心裡一陣絞痛,倒在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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