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謀殺了我家的貓

是誰謀殺了我家的貓

我家那隻大公貓死了!死的莫名其妙!它的屍體現在就橫在我面前,毛色依然鮮亮滑膩,花紋照舊斑斕好看;可是它的眼神不再藍汪汪的炯炯有神,靈巧的尾巴再也不靈巧了。

一股悲傷的涼氣從我心底升起,我知道我們的友誼將隨它的死不復存在,跟靈堂上的畫像一樣,只能是回憶了。摸著它已無體溫的身體,我木然發呆,很久才忽然驚醒——這是謀殺!

沒錯,這是謀殺。

因為我找不到它有任何正常死亡的緣由。就在早晨,這廝還一臉諂媚之情地賴在我腿邊討吃,怎麼一轉眼就陰陽相隔人貓相望兩茫茫了呢?何況這廝向來身強體壯,四肢發達,利爪堅韌有力。在我家樓前曾一爪平四霸,單尾降雙雄,一戰成名,成為這片的老大。絕不可能因病身亡!反了!我心中叫,打狗還看主人面呢,打貓就不能想想主人威啊。

何況一打斃命,置人貓友誼於不顧,蹈景陽岡武二打虎破壞生態之覆轍。此仇不報,貓怒人怨,天理難存。所以,灑家現在要抽絲剝繭地找出兇手,為我愛貓報仇討回公道。

首先,我想到了住在我家對面的劉老太。

她有隻寵貓,相依為命。可惜那隻貓兒懦弱無用,既不好看兼且很懶,它的相好就是隔壁陳阿姨家那隻叫“好好”的小貓。不幸的是,我家那隻貓是隻兇狠霸道,陰鷙頑劣,亂七八糟,驕奢淫逸,弱肉強食,美色強佔,性生活顛三倒四且目標廣泛的風流混混貓。那天它在樓前散步,遇見“好好”正在和男朋友玩兒,這廝一見“好好”,竟然色心大起,蠻不講理,當著劉老太家那廝的面騎了“好好”,那廝敢怒不敢言。但奪妻之恨,與天地同悠久,豈可輕易棄怨不報?於是經常召集這片曾被這廝欺辱過的貓兒們,向這廝挑釁。

可惜,這廝最愛打群架,雖萬千人亦往矣,群貓總是落敗。不但自身受欺負,連女朋友也得讓這廝隨意淫亂。自然法則是勝者為王敗為寇,雖然群貓怒憤填膺,卻不得不忍氣吞聲受這廝的鳥氣。

劉老太心憐愛貓,曾用竹棒使打狗棒法打過這廝,說要抽了它的貓筋揭了它的貓皮。本來貓族之事,不屬人管,像灑家就從來不管這放肆的傢伙。可這廝若是長期欺貓太甚,豈不糟天下之大糕?劉老太心裡大概只有“豈有此理”四字不斷咒罵,未必不下手斃了它。

但是,不是劉老太,我立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劉老太一生篤信佛法,心底慈悲,我從未見過她傷害什麼小動物,雖然打過這廝,但那只是拿竹竿嚇嚇它,並沒打到它。何況,她現在臥病在床,想殺這廝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那麼這廝不是她殺的,會是誰呢?

對了,是老油!

是誰謀殺了我家的貓

老油是我的至交好友,穿一條褲子的兄弟。

可是他很討厭這廝,因為這廝曾經在他大腿上抓出一條血痕,並將他那條號稱“中國第一牛”的牛仔褲抓得“牛容不復”。當時雖然事出有因,是他恐嚇在先,那廝抓他在後,但是貓抓傷人總是不對的。老油當場就想要了他的命,是我從旁求情,他才罷手。但他揚言說總有一天這廝會在他手上ganm over 。何況他家世代為屠,經營著天橋底下最大的私人肉鋪,打誰一個耳光誰臉上都能刮下半斤豬油來,殺個把貓自然不在話下。

本來嘛,懷疑朋友本來就不對。但我總得為這廝報仇啊,否則怎麼對得起它平日裡對我的百般諂媚。老油雖然是我的好朋友,但他殺死我的愛貓,償命是不必了。但向這廝的遺體鞠躬道歉的禮儀是不能寬免的。

我突然想起,這幾天怎麼沒見到老油人啊,是不是殺貓潛逃了,豈有此理!?突然電話響起,一接之下,竟然是老油。他在那頭喊道:“喂,兄弟,吃驚吧。我沒告訴你一週前就私自出國了,現在正在紐約街頭找餄餎面吃呢,他媽的,什麼發達國家首都啊,怎麼就找不見個賣餄餎面的呢?——我哈哈大笑,心想這廝腦子被門擠了,竟然在紐約找餄餎面,豈不笑掉人大牙了!——為了彌補我對兄弟不辭而別的罪過,我想買隻手槍送給你,哈哈,美國這玩意兒便宜得很,哈哈,這下咱們兄弟有的威風了。”

我隨口應和,心想:老油在國外,怪不得這幾日不見他,這傢伙!那麼這廝又不是他殺的了。

我突然陷入迷茫。

我常聽說什麼什麼案件多麼撲朔迷離,但總覺得吹得有些過於玄乎,總覺得包黑子那句“天下沒有破不了的案”的話有理,便以為天下真沒有破不了的案。灑家真是天真得幼稚,稚嫩得可憐,現在連個殺貓的兇手都找不出來,更別談報仇了。

我緩緩地轉了轉頭,想轉換視線,另找思路,目光卻落在了牆上一張照片上。相片中一個女孩身穿淡紅色T恤,下身一款牛仔短褲,足登特步,長腿雪白,玉身長立,秀髮飄揚,嘴角媚笑引人發痴,眉梢柔情蕩人心魄,雖說不上閉月羞花傾國傾城,但是閉花羞月傾鄉傾村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這是我現在加前任加後任的女友ZZ。想起她,我不禁柔情滿懷的像唐明皇看楊貴妃在華清池洗澡一樣笑起來。

是誰謀殺了我家的貓

啊呀,不好!我心中連連叫苦。因為我突然想起,ZZ可能就是殺我愛貓的兇手…………

ZZ那時是全校聞名的嬌花,當然現在也是。全校追她的男生沒有一百,絕對有八十。每天放學,她身後就有無數007東躲西藏的尾隨。她當然知道,於是便在前面搖頭擺臀,搔首弄姿,賣弄風情。弄得後面這群傢伙,噴鼻血的噴鼻血,流哈喇的流哈喇,撞牆的撞牆,吻樹的吻樹。有幾個竟然沒看見紅燈,一往無悔地衝了過去,正好撞壞交警的車,被罰幾千當真是暈頭轉向亂七八糟胡來一氣。

有一次,有幾個思而不得,在床上輾轉反側優哉遊哉烙夠了大餅的傢伙竟然歹心忽起,追上ZZ非要她陪他們去唱歌不可。正好灑家路過(其實也未必是路過),心懷天下懲惡揚善除暴安良英雄救美那是灑家的拿手菜,小試牛刀,即令群小抱頭鼠竄。

ZZ因為驚嚇過度,當時一頭鑽進我懷裡,抱住我腰,一動也不動。灑家向來是個不戒酒肉不戒菸火不戒色的風流混混僧,得此良機,豈可錯過?於是婉言相加,撫慰備至,深情款款,臉上一片憐惜之情,口裡除了肉麻還是肉麻,心裡卻美得那個啷個裡格當,並非常紳士而又不失吃豆腐良機的將她送回家。

眾所周知,灑家是有實力的,不像那些離美女20米遠就早洩還自吹是採花大盜的毫無水準的嘍囉。雖說不上玉樹臨風,但一表人才(實際上只有零點八表)且才華亂溢(不但橫溢而且上下左右前後中豎都溢,所以叫才華亂溢)。微展神功,ZZ便即芳心投降,左眼含情脈脈右眼暗送秋波(據說秋波是指秋天的菠菜),一路上菠菜一把一把的往來撇,灑家一概來者不拒,她“既送之”,灑家也就“則收之”。那叫一見鍾情兩心相悅三生有幸四季花開五臟皆爽啊,從此名花有主英雄不孤笑傲江湖。可不爽死人了也麼哥!

雖然有人說這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但ZZ誓言與柔情齊飛的說她願意,就算灑家是牛糞,那也是高人一等的牛糞。灑家鄙夷那些吃不到葡萄亂搖葡萄架的人,但自認為不是牛糞,而是“非常牛氣的風流才子”,簡稱“牛風”,此牛風非彼牛糞,兩者相差不可以道里計,萬萬不可混淆也。

我和ZZ好了之後,知道身處高位,不寒而慄。全校欲佔此位而甘之者何其多也,灑家一不小心就會遭暗算受打擊。所以大肚能容,韜光養晦,宰相肚裡能撐船,將軍額上能跑馬,有時對ZZ和其他男生的調笑也是開口便笑笑了便過。

是誰謀殺了我家的貓

雖然灑家知道ZZ對我是不會變心的,但世事難測,女人之心千仞之高不足以測其深,比大海有過之而無不及。於是灑家便略施小計,挑撥離間,讓幾個經常圍著ZZ轉的小子相互爭風吃醋自相殘殺,下流無恥地攻擊謾罵,並大言不慚地說是為了ZZ,到後來是拳來腳往,拳腳與鼻血齊飛,媽呀共哎呀同叫,弄得全校沸沸揚揚雞飛狗跳,結果落得個開除學籍留校察看。

一時間ZZ成了“禍水”,

這是咱們中國人的通病,男人的事沒幹好就怪女人,勾踐滅吳怪西施,大明亡國怪陳圓圓就是例子。於是眾人編排,明譏暗諷。

眾所周知,女人雖喜天下蠢男為她爭風吃醋,但絕不願意弄得醋漫泰山浪漫盡淹,積毀銷骨,群輕折軸,三人成虎。ZZ便大感落寞悲傷,灑家則對她更加曲意迴護輕憐蜜愛,女人悲傷的時候當然最需要男人的關懷,像灑家這種英雄那當然是多多益善。所以,這時的灑家近水樓臺呼風喚雨,賞月便賞月,接吻便接吻。

ZZ簡直順從的像一隻貓,灑家最愛的就是貓。經此一事,ZZ徹底拜服在灑家的牛仔褲下,說一生一世只Love灑家一個人,阿彌陀佛,這可不是快天下之大樂,優哉遊哉死人了也麼哥。

然而,人心都是肉做的,人之為情,可謂莫名其妙,不但難以自控,簡直不可理喻。還是有人不死心,今天給ZZ買個德克士,明天買個肯德基,想用美味和金錢換取愛情的同情。初始ZZ不受,後來灑家慫恿她收下。然後和她一起大吃特吃大嚼特嚼。有時租幾本雜誌,耳鬢廝磨,邊吃邊看,那是歡聲與笑語齊蕩,餅乾共果蔬同飛,比二師兄在高老莊時還快樂。有時雜誌上出現那種話語,我便在ZZ耳邊吹氣,她癢的受不了了,便笑著問我幹什麼,灑家色迷迷的說幹什麼,就是那個那個那個了,她便嬌笑與粉拳齊飛,頭髮共耳朵同扯,灑家則趁機佔便宜吃豆腐,打情罵俏不亦樂乎哉。

有一天,我家裡沒人,這是天賜良機啊,天與之而不取,那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我想下午就帶ZZ來,那是就可以醉死在溫柔鄉里了。

好夢做了一大堆,終於下午挽著ZZ的小手來到了我家。一進門,我家那隻貓突然疾撲而來,呲牙咧嘴張牙舞爪抓向ZZ胸前。

ZZ嚇得花容失色,一頭鑽進我懷裡,灑家大喝一聲“放肆”,手掌一翻,一招降龍十八掌,打得那廝滾出好遠,爬起來一臉無辜的看了我一眼,夾著尾巴忙忙如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的逃走了。

ZZ咬著牙說,它一天不死,你就別想娶我。

我說這廝向來對主人溫馴乖巧,今日怎麼以貓充狗越俎代庖地當起看門犬了。

一看 ZZ,只見她臉紅手抖,顯然驚懼氣憤過度,雪白的T恤上一直栩栩如生的魚隨著胸脯呼吸起伏而浮動著。我恍然大悟,說這廝花了眼,把假魚當做真魚了,真是的,這地方我都不敢它竟然隨便碰,這廝真是賴利貓想吃香嫩魚,不知好歹,我回頭再教訓它,讓它聽女主人的話。

可是ZZ終究不平,說叫我殺了這廝才肯嫁給我。我好哄歹哄,她才熄了雷霆之怒,那天的好夢也泡湯了。

現在,這廝死了,我想只怕是ZZ急著想要嫁給我而想辦法弄死了這廝。她說過這廝不死她永遠不進灑家的廟門。這可咋辦?!雖說友誼誠可貴,但愛情價更高,灑家總不能為了狗屁自由之故,兩者都可拋吧。

咋辦?!我陷入了沉思與矛盾之中。

突然門一響,媽媽推門進來,她一看我在發呆,問:你在幹什麼。

哦,我在想貓是咋死的,我一臉蕭然的說。

“哈哈,真是奇怪!今天在上樓上突然出現了一隻耗子,這廝正準備出去玩,驀然回首,耗子卻在樓道拐角處,它不知咋的,一見耗子,竟然大叫一聲,轉身就跑,沒想到一頭撞在牆上,挺腿就死。耗子早就嚇得不見影子了。奇怪,貓還怕耗子。你出去了,我急著上班,就沒管它。”

啊!!!!我從椅子上一彈而起。

是誰謀殺了我家的貓

後記

老衲素來不喜荒誕,但不知怎麼就寫出了這種荒誕來。我想應該是有所感觸吧,荒誕歸荒誕,但在有的時候,似乎比真實更加真實,至少有一些東西,應該是真實的。至於貓兒被耗子嚇死,恐怕在這個社會也不無可能。

【END】

愛佛僧,此生所愛,唯書與茶,筆下隱鬼魅,心中藏薔薇,眼底收萬物。代表作《異界·戀》,《流浪之王》豆瓣已上架。

遺忘的北極

將軍不帶封侯印

腰下常懸帶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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