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橫刀向天笑」原創並非譚嗣同,而是另有其人

“我自橫刀向天笑”原創並非譚嗣同,而是另有其人

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譚嗣同在絕命詩中有“手擲歐刀仰天笑,留將公罪後人論”。後來被梁啟超改為“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並將原詩:“望門投趾憐張儉,直諫陳書愧杜根。手擲歐刀仰天笑,留將公罪後人論。”改為:“望門投止憐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此句出自其《秋霄獨坐》一詩:

手披殘卷對青燈,獨坐搴帷數列星。六幅屏開秋黯黯,一堂蟲雞夜冥冥。杜鵑啼血霜華白,魑魅窺人燈火青。我自橫刀向天笑,此生休在誤窮經。

苗沛霖其人算是亂世梟雄,字雨三,安徽鳳台武家集人。生於嘉慶年間,世代為農,家境貧寒,三十歲才考中秀才。雖然考中了秀才,但貧困生活並沒多大改變。洪秀全的太平天國運動和捻軍的興起改變了他的命運,所謂亂世出人物。

苗熟讀詩書,且中過秀才,而且以書生帶兵縱橫淮上十餘年。苗風光之時,名臣曾國藩都較之遜色。能寫出“我自橫刀向天笑”這樣的詩文也就不奇怪了。

起初苗沛霖投到捻軍張樂行軍中,張樂行對秀才出身的苗很看中,請他入幕為紅筆師爺。但後來苗反而看不上張樂行這等草莽英雄,遂離去。

離開捻軍後苗又跑到壽州知州金光筯那裡毛遂自薦擔任團練練總剿捻。

金光筯對一個窮酸秀才根本不感冒,碰了釘子的苗沛霖只好訕訕回到老家,又在鄉人那裡兜售“築寨,積粟,治兵”的御捻主張,但沒人響應。無奈之下為了解決吃飯問題苗沛霖只好又做了三年蒙師。

1856年是苗人生的轉折點。當年正月,捻軍殺到武家集,當地地主武裝大敗,土豪鄉紳們損失慘重。此時苗沛霖的主張才得以被重視,於是豪紳資助苗組建苗家軍。苗還從當年朱元璋提出“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政治方略得到啟發,甚至提出了“高築寨,廣積糧,先滅賊,後稱王”的政治策略。

苗一改過去原始村落的自然形態,挑溝築寨,把武鳳集這個原本閒散的村落變成一座壕溝深掘,寨牆高築的城堡,此舉在以後抵禦捻軍中顯示出了優勢。於是一時間皖北,豫東一帶這樣的圩寨如雨後春筍般築起。甚至捻軍也從中受到啟發,開始大規模地修建圩寨。

苗沛霖在三四年內就發展成為據圩寨數千,擁眾十幾萬人的地方勢力。並結識了在安徽督師的權貴、欽差大臣勝保,並引為援。在勝保的舉薦下仕途順通,直至官居二品。由此也可見此人是有能力和才幹之輩。甚至同時代的曾國藩也要比他遜色。

得志便猖狂的苗越發膨脹,想趁亂而起,在亂世中分一杯羹。

“我自橫刀向天笑”原創並非譚嗣同,而是另有其人

1860年對清王朝來說簡直是風雨飄搖。國內南方太平天囯鬧騰的如火如荼,北方捻軍遍地開花。國際上英法兩國藉機製造事端,挑起鴉片戰爭。這年的8月24日英法聯軍佔領天津,10月13日攻陷北京。

命運多舛的咸豐帝以“秋狩木蘭”的名義逃往熱河。勝保致信苗沛霖,敦促其率精銳兵丁“兼程馳赴,剋日來京”勤王。

狡猾的苗沛霖表面上說“見義兵莫大於勤王”,實際上並不準備北上。他錯誤的判斷了時局,認為和元末一樣天下已經大亂,是割據一方的好時機,決定與清廷分庭抗禮,將清廷在皖大員全數趕走,成立天順王國,並自稱“河北天順王”。

正當苗躊躇滿志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第二次鴉片戰爭很快結束,清廷與英法迅速達成媾和,然後騰出手來剪除內亂,苗沛霖自然前景不妙。

咸豐十一年的大年初一(1861年2月10日),苗沛霖以素與自己有怨的壽州士紳頭面人物孫家泰“擅殺”自己派往壽州的探子為藉口舉兵圍攻壽州。

同時苗派人赴六安,與捻軍張樂行達成諒解,之後又派人赴廬州與太平天國英王陳玉成聯繫,並表示願意“蓄髮”歸順。天平天囯遂封苗沛霖為“奏王”,並派餘安定統兵七百至苗家老寨,與苗沛霖商議共同反清。

六月被困壽州城中的安徽巡撫翁同書迫於形勢將與苗沛霖有隙的徐立壯處死,將孫家泰監禁(後孫服藥自殺)。苗沛霖暫時罷兵撤圍。翁同書上奏為其開脫,清廷正是用人之際,並未深究苗,只責令其帶團立功”。

但苗沛霖很快又以其他清軍將領參與了“壽州擅殺案”為由重新圍攻壽州。並於當年秋攻破壽州,俘獲翁同書等大吏。並對城中百姓大肆屠殺,對無辜婦女肆意姦淫。

老仇人孫家泰全家十五口,上至七十多歲的老父,下到三歲的幼童,以及孫氏族人老小百餘口全部遇害。城中蒙氏、徐氏等其他大戶人家,紛紛遭到追殺,死難者達1200多人。

壽州城破之時,袁甲三的救兵才趕到壽州,但袁卻沒去阻止苗的屠城行為。

苗殺進壽州後,又覺得難以與清軍相抗,於是又見風使舵,表示服從清廷。

但第二年一月,苗再次聯合太平軍、捻軍進攻潁州(安徽阜陽),將署理安徽巡撫的賈臻困在城中。三月清軍雲集皖北,苗看到進攻潁州無望,清軍勢大,又開始轉向投靠勝保。勝保上奏清廷為其開脫,苗命所眾“剃髮”以明反正之心,並暗中向潁上集結,準備從背後攻擊太平軍和捻軍聯軍。

四月苗沛霖會同勝保軍,與賈臻的守軍裡外夾擊,大敗太平軍和捻軍聯軍,解了潁州之圍。張樂行敗走潁上,被苗沛霖包圍,張拼死突圍才得以退走雉河集(今安徽省渦陽縣城)。

張樂行被圍而又走,讓清廷大為惱火,指責苗沛霖剿滅不力,暗中通敵。

據相關記載(關於設計說有爭議)為了向清廷表忠心,平息清廷不滿,苗沛霖又將主意打在太平天國英王陳玉成身上,設計誘擒了陳玉成獻給勝保。

年僅26歲的英王陳玉成被凌遲處死,陳死前怒罵苗沛霖:“爾權真是無賴小人!牆頭一根草,風吹兩面倒;龍勝幫龍,虎勝幫虎,將來連一賊名也落不著。”

並言:“吾今日死,苗賊明日亡耳!”

苗既立大功,遂又囂張起來。此時清廷為化解滿洲親貴勝保與袁甲三等漢族將領的矛盾,將勝保調往陝西。改授湘軍將領李續宜為安徽巡撫,欽差大臣,督辦安徽全省軍務。

自恃有功的苗沛霖為了把湘軍擠出淮北,數次製造事端殺害湘軍士兵。

湘軍統帥曾國藩此時手握重兵,但他深諳韜略,不與苗正面交鋒,主動奏請撤出壽州、正陽防區,讓給蒙古科爾沁親王僧格林沁。僧格林沁就不那麼客氣了,直接要求苗解散部眾。苗自然不會放棄手中的兵權,只好再次反清。

此時苗已名聲狼藉,太平軍、捻軍、清軍人人喊打,猶如過街老鼠。最終於1862年被僧格林沁剿滅,戰死蒙城城下,喪命於亂軍之中。

“我自橫刀向天笑”原創並非譚嗣同,而是另有其人

苗沛霖三次反清,兩次變節,反覆無常,被歷史學者稱為“最無原則的軍閥。”

苗出身低微,讀書讓其成為當時的知識分子,開闊了其眼界,提高了他認識社會的能力。所以能寫出“我自橫刀向天笑”並不奇怪。古代讀過書的人一旦進入不了體制,極容易成為危險人物。失意多生怨憤,黃巢、洪秀全、乃至苗沛霖無不如此。

讀過書,有獨立見解的苗沛霖對太平天國和清廷都看的很明白。他在一幅楹聯中對二者都表達了諷刺:

什麼天主教,敢稱天父天兄,喪天倫,滅天理,竟把青天白日攪得天昏,何時伸天討天威,天才有眼;

這些地方官,盡是地痞地棍,暗地鬼,明地人,可憐福地名區鬧成地獄,到處抽地丁地稅,地也無皮。

上面那首詩《秋霄獨坐》即懷才不遇時的苗沛霖借詩消愁所作。

當他從一介落魄秀才成為手握重兵的一方諸侯後,野心急劇膨脹,自比朱元璋,錯誤的估計形勢。而其朝三暮四的低下政治品格不能為之加分。正所謂“心有天高,目卻寸短”、“德不配位”。

正如有人對其所評論:陰謀,只能是陰暗處的密謀。陰謀和權術,永遠不可能代替實力來決定角鬥的勝負。因為,陰謀只能解決戰略問題,而不能代替戰術,更不可能代替戰鬥。

人品與才學和其言行並不一定是一致。苗雖然有才,但人品和政治品格很差。所以即使他寫出“我自橫刀向天笑”這樣氣魄的詩句,但失敗仍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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