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豆豆
01
《朗讀者》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個節目，都會被感動到淚流滿面。記得有一期《朗讀者》主題為告別。讓我對告別又有了新的認知。
告別是結束，也是開始，但不論是結束還是開始，都帶著淡淡的憂傷。
在所有的告別中，死別又是告別中最讓人難以接受的一種。因為，這種告別，再也沒有機會相見。
董卿說：＂面對告別，最好的方式就是好好告別。＂
然而，人生有太多的突如其來，我們沒法好好告別，於是，再回憶，就成了難以平復的遺憾和悲傷。
在李安執導的電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主人公派說：我猜人生到頭來就是不斷放下，但最令人痛心的就是還沒有來得及好好道別。
談到那隻讓自己活下來，卻在平安著陸之後，都沒有看自己一眼的老虎理查德，派流下了遺憾的眼淚，他說：“如果沒有理查德，我肯定活不下來。”
他說，我原本想，我們會以某種方式道別，但他只是在叢林邊緣停留了一會，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他說，我以為他會回頭，我會對他說，嘿，我們活下來了，謝謝你，救了我一命，你我會永遠在一起。
但這些話已經沒有機會說出口，即使說出口懂的人也不在了，於是，那些道別的話只能留在心裡了。
其實，他想好好道別的，哪裡只有理查德.帕克，在他的心中，更想好好道別的，還有他自己的家人。
用簡單血腥的方式教給他，動物和人的想法不一樣，理查德不會把你當成朋友的父親。
02
因為在印度發展艱難，派的父親舉家遷往加拿大，卻因海難，一家人，除了派，全部喪生在大海中，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從此就陰陽兩隔了。
而派，也開始了他的奇幻漂流。
因為爸爸和媽媽紀的緣故，他學會了游泳，在茫茫大海上，他才活了下來。而漂流到最後，大海中，只剩下一個人，一隻獸。
而人與獸之間，並不存在陪伴這兩個字，有的只是征服。人類征服獸類，可以共存。而獸類征服人類，則只會剩下一堆白骨。
善良的派因為父親的粗暴的教導，艱難地明白了這一點，否則，他可能早就成為了理查德的裹腹之物。
在大海上人與獸的互相征服，是一種勇氣和毅力的較量，也是派與自己的較量。他不能殺死老虎，也不能讓自己成為老虎的口中之食。
為此，善良的派不得不兇狠地捍衛自己的領地，也被迫在海中捕魚餵養理查德。
在大海中的日子，時刻處於危險中，缺少食物的危險，被吃的危險，還有隨時會失去的活下去的勇氣。
最終，他們活下來了，救生艇靠岸了，他們得救了，派哭得像個孩子，他哭得多傷心，這場漂流就有多不易。
03
派說，他哭是因為理查德就這麼輕易地離開了，他們共歷艱險，在離開的時候，他卻頭也不回，他的心都碎了。
可是，派哭的何止是這隻共同經歷生死的孟加拉虎？
儘管膽戰心驚、筋疲力盡的漂流生活迫使他暫時忘記了失去的親人，但是，當一個人終於可以放下一直憋著的那口氣時，所有的委屈都將釋放出來。
當一切都結束的時候，他會發現，自己除了活下來之外，失去的更多：家人，動物園，印度，阿南蒂，甚至從未擁有過的理查德。
而這一切，都沒有來得及好好道別。他還沒有來得及跟爸爸說一聲謝謝，如果沒有他的教導，自己根本活不下來，但是，沒有機會了。
他只能用紀念的方式，把自己孩子的名字取為拉維，以此來彌補沒有來得及的好好道別。
04
而人生，又有多少這樣的遺憾？
沒來得及好好道別，就再也見不到了。
別離來得那麼突然，不會給你任何喘息的機會。剩下的只有痛哭和遺憾。
這種遺憾，就像一根刺，不深，卻恰中好處，每每回憶起來，總是細小的鑽心的痛。
遺憾之所以是遺憾，大概就是因為無法彌補又時刻帶來疼痛吧。
我還記得，姥爺走的時候，是冬天，我剛參加完研究生筆試考試，儘管我已經從濟南迴來了，但我終究還是沒有趕上見姥爺最後一面。
我還記得當我回去的時候，只看到滿院子的花圈，聽到嗚咽的嗩吶聲，我的眼淚猶如決堤的水，再也控制不了。
大姨告訴我，別哭了，你姥爺走的時候沒有受罪，是老死的，這麼大年紀了，是喜喪了。
可是，那又怎樣？姥爺再也回不來了，而我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我從來都沒有經歷過親人離開的事情，而一直疼愛我的姥爺，他的突然離開，讓我徹底崩潰。
說突然也不算突然，因為他已經九十歲左右了，到了這個年齡，離開是遲早的事情。而我卻一直抱著僥倖的心理，覺得姥爺會一直在。
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你，姥爺離開了，這對於我來說，是晴天霹靂。
直到現在，想起姥爺，還是會忍不住地流淚。
遺憾那個時刻牽掛的老人，永遠地離開我了，而自己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我再也不用去他生活過的村子了，因為，在一群老頭中，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我再也不用想著趕緊找工作，用自己的工資給他買好吃的，因為，他收不到了。
我再也不用放假惦記著回家看看他了，因為，他已經離開了。
我再也不敢看他生活過的屋子，因為回憶，太過苦澀。
直到今天，在我生命當中，最遺憾的事就是沒有見姥爺最後一面。
有時候，我在想：或許在姥爺臨終前，我能見他一面，我就能不這麼遺憾，不這麼難過了。
有人曾告訴我，生活需要儀式感，生活中，需要有。生活的開始和結束也要有，你赤條條地來到這世上要有儀式，當你度過一生離開時也要有儀式。
對於離開的人來說，葬禮是最好的結束儀式，而對於活著的人來說，好好地道別則是寄託情感的最好方式。
放下一件事不簡單，卻也不難，但對於再也不會見面的朋友也好，親人也罷，甚至是敵人，如果沒來得及好好地道別，就成了人生的一大遺憾。
願我們，在有生之年，與每一個遇見的人，都能好好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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