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慧良
奚老是票友出身，可是他從票友成為“四大鬚生”之一，我們常常所謂的內行，誰又能比得了呢?有人看不起票友，可是梅蘭芳、譚鑫培、楊小樓這三位大師，哪一位沒有受過票友的指點?我今天的藝術成就，是我的奶師給打下的基礎。我的奶師，文的是二路老生孟宏垣，武的是打下把的張福通，我們是平輩。
張福通既不能張口，也不能翻，你說這個演員還有什麼了不起？哎！我今天的基礎就是這位老師加哥哥給我打下的。我今天講這個，就是說我們要看重我們的基礎教師—奶師。不要誰有名我是誰的徒弟，這是很不道德的，這叫忘本。名師要指點。昨天我跟一個小同學說了，你是劉長瑜老師的學生，可是你要知道，石家莊所有的老師你要依靠，你跟石家莊的老師學過的，然後劉長瑜老師給你指點一下，一個星期你能學會一齣戲；如果你不向石家莊的老師學習，劉長瑜老師到石家莊來一星期，那你連詞也不一定背的會。
反過來說一句：劉長瑜老師是很不錯的，未必各個方面都比石家莊的老師強。我可以這樣說：梅蘭芳先生是有缺點的，厲慧良也不是沒有優點的；不過梅先生有九十九的優點，厲慧良有九十九的缺點，可是總有一點兒比梅先生強。如果小同學就學我這一點兒長處，學梅先生九十九的長處，那你就是百分的演員。我今天的成就，有三位票友的指教。一位是敖伯言老伯父，在臺灣，生死不知。
第二位是周志斌，他們的《雅觀樓》，我覺得出手精彩，就向他求教，他也就欣然教之。第三位是最在我身上起作用的羅孝可先生，他會譚派，是陳彥衡陳十二爺教的。他會馬派，他能演。為什麼他不演譚呢?因為他的嗓子洪亮，但是音不太準。此公見的很多，他給我指點。
記得楊小樓他那個勸是怎麼……你這個勸兒不一樣。當時，我已然是佼佼者了。他雖然不會武戲，我還是虛心地向他求教。你看我不像，你說怎麼才像呢?他是四川人，說：“你來麼，你來麼”我說：“好吧，”我就走四擊頭，先快後慢，先慢後快，兩頭慢中間快，或是兩頭快中間慢，有意識地走給他看。“這一回有點像了”，我就順著這個路子。
同志們，由於人家受到了尊師，就產生了愛徒，所以他是一點兒不藏地教給我。今天我能明白點道理，就是這位票友給我指點實際上，紅豆館主是票友，夏山樓主也是票友，宣統的叔叔濤七爺載濤，也是票友，他會《鬧天宮》，大概是張黑兒說的（注：張淇林教的），絕啦！他會《蘆花蕩》，誰說的我記不清了。
他會《貴妃醉酒》，你說這是誰跟誰呀！哎！他都是會的非常精，好多人都向他請教，李萬春老先生的猴，就是他給說的。所以我們既不要輕視了票友，也不要輕視原單位、或是我們省地市的老師，眼睛不要往外看，往外看只能耽誤你的寶貴年華。不用說老師，就是我們同輩，能不能互通有無，取長補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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