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朋友昨晚又突然來找我通宵聊天,這是近一年裡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她得知同學生病那晚。
她讀研時最好的同學生病了,骨癌,第一時間告訴了她。
她整個人懵懵地聽完電話,到反應過來時,就止不住哭。
第二次找我是探病之後。
同學生病 3 個月後,她去上海探病。到了醫院,朋友看到躺在床上的同學,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一年前兩人分開時,同學說的話:“下次你來上海,我帶你玩。”
她記得同學說這句話時的表情。但現在她終於到上海了,看到的卻是氣若游絲的病人。
探病回來之後,朋友找我,說:
“我們一直誤以為人生很長,下次總會再見的;但我們往往會突然意識到,時間真的不多。”
也是在這時我發現,人生是個漸漸失去的過程。
二
可我們往往沒意識到。而且還總覺得來日方長。
越是重要的人,我們越是會在最後考慮。畢竟,當下總會有更“緊急”的事。
同事工作很忙,她和男友住一起,有大概一週時間,她就沒有見過男友醒著的樣子。
她下班,男友睡了;她起床,男友上班了。
越是重要的人,我們越容易說出“我現在很忙,你等等”、“改天”、“下次”這樣的話。
——最容易被濫用的,就是最親近的人的理解。因為總覺得他們能體諒。
今年端午節他們本來打算去秦皇島,火車票都買好了,結果同事放假第一天就被工作絆住了。
那天早上同事離家上班時,男友悶悶不樂,一句話也不說。同事上班路上,男友給她發信息:
“為什麼總覺得對我可以失約?為什麼隨意更改的是我,而不是你的工作?”
同事本來想說“下次再去”,但還是放棄了。
頻繁說“下次”,老是空口許諾,你給對方的不是期待,而是傷害。
我們總覺得,越親近的人,越可以“不見外”。但“不見外”的次數多了,我們說出去的是推遲,對方聽到的,是拒絕、不被重視。
我們總是問自己,曾經我們那麼好,誰也都沒做錯什麼,怎麼走到這一步?
其實,這些人也就這麼漸漸退出我們生活的。感情不是輸給了時間、距離,而是輸在了簡簡單單的“下次”,“改天吧”,“等過幾天”……
三
——輕易承諾太多“下次”,只會漸漸沒了“下次”。
讀者橙子差點和相處 8 年的男友分手。
她說,有陣子搜索和男友的聊天記錄,56 條“以後”,29 條“下次 ”,36 條“有時間”,10 條“有機會”,1 條“改天”。
大部分都是男友說的。
她理解男友工作忙,每次都忍著委屈,接受男友的“下次再去”。
有一次他們好不容易能一起看個電影,橙子高興了好幾天,結果當天早上就下毛毛雨,等出發時,雨就像神經病一樣越下越大。
他們叫了半個小時車都沒有人接單,只好取消。
那天兩個人,一個坐在床上,一個坐在沙發上,3 個小時都沒說話。
我們本以為越親密的人,愛會越長久,長久到一點點的耽誤,都不算什麼。
全是我們誤以為。
那天晚上最終是橙子先開的口,她問男朋友:以後能不能把“下次”改“今日”?
橙子和男友之所以後來能結婚,和聊天時不輕易說“下次”,也有一定關係。他們真正把承諾當回事。
只要在聊天記錄裡發現“下次”“改天”,多忙週末也要一起赴個約。
——畢竟,越親密的關係,越需要這樣用心經營。
四
我們總覺得,現在這個時代,除了“死別”,分別根本不是件難過的事。交通方便,要見面嘛,買張車票就行,非常容易的事。
所以,現在人的每一次分別,都是“下次再見”。告別真的不會太用力。
來日方長嘛。
可“來日方長”就是個騙局。
同事林小四每年都要和最好朋友約著過年見面,經常是還有兩個月回家,她們就已經計劃好見面的時間地點。但總有事耽誤。
倒數第二次約見,是去年清明。準備出發的時候,一場大雨,高速封路。
——倆人老在說“下次”,回過神才知道,原來三年沒見了。
今年春節終於見到了,但兩人已經不知所措,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聊天時,眼神不時看著時間,對話只是:“你吃這個”“這個好吃”……
氣氛拘謹又尷尬。
小四在吃那頓飯時就意識到,她們再也不會約下次了。
果然,兩人隔了大半年,最近一次才聊了天。而且還是朋友群發的求贊消息。當時林小四深夜剛下班,走路摔了跤,爬起來之後,面無表情的回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我們常常懷疑自己到底是怎樣失去朋友,就是這麼失去的。
讀者 @GIN 也說 她至今都記得和閨蜜的最後一句聊天:
“下次一起吃飯吧!”“好啊!”
現在看來那兩句的意思應該是:“以後儘量別見面了!”“我也是這麼想的!”
她跟閨蜜已經三年多不聯繫了,連閨蜜結婚,也是在朋友圈觀看了全過程。
哪有那麼多來日方長啊,這些人就是會不打一聲招呼,漸漸離場。
五
回頭看,其實“下次”“改天”“等有時間”,才是生活最大的謊言。
我們曾以為“分開的那天”是生命裡最普通的一天,其實我們的關係就是在那天悄悄畫上了句點。
誰都不會意識到,那個每次說完“下次再見”,“下次”都會出現的人,有一天會真的消失在我們生活裡。
如果你也經常會說連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的“下一次”,那麼試著改一改吧。
畢竟,所有事出有因,最終都變成事到如今。
別等到錯過了,才去問自己還有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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