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載「抖音」?這輩子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我建議你卸載“抖音”?

卸載“抖音”?這輩子是不可能的

凌晨1點15,我習慣性地打開抖音。

2小時後,伴隨胸口的絞痛,我聽到了自己巨大的心跳聲。記不清這是本週第幾次了,我總覺得自己會猝死在屏幕前......

卸載“抖音”?這輩子是不可能的

我媽說:“你刷抖音的樣子真醜”

“上次因為玩手機跟家人大動干戈,還是中學時代。”

上週末晚,Florrie照例回父母家吃飯。

她左手握著湯匙,右手刷著抖音,在振聾發聵的背景音中,被一閃而過的陌生臉龐逗得前仰後合。用Florrie的話來說,“那晚我就跟被勾了魂兒似的,竟絲毫沒察覺餐桌上空密佈的陰霾。”

“啪”先是父親怒氣衝衝地摔筷起身。再是母親一聲長嘆,舉起手機鏡頭正對著Florrie:“你想不想看看,你現在在我們眼裡的樣子?”

極度要面子的Florrie被母親的舉動激怒了。她一把推開面前的飯碗,以尖叫開啟了這場無休止的爭吵。

Florrie當然不敢直面那個在母親鏡頭下的自己:

是浸入湯汁的髮梢,是痴漢般的神態,是差點把飯喂入鼻孔的一隻左手,是毫無形象可言的、20歲出頭的女屌絲。

Florrie跟我說:“其實年少的時候,每個人都對自我有很多期待,像我,就一直幻想成為最美女飛行員。”

即使沒有任何人會在自評手冊上期待說:

“我希望10年後的我,成為一個24小時離不開手機,成天對著屏幕發出憨笑,天天跑去大馬路上為了幾個點贊,追著陌生人喊小哥哥小姐姐的大齡抖音中毒青年”

我們還是在這條變醜的路上,廢寢忘食。

抖音:請把我的時間還給我

雞湯遍地的那個年代,特流行一句中老年說教:“你空閒的時間,決定了你人生的高度。”

雖然幾年過去,我尚未對這話產生多深的共鳴。但我承認,“時間感”這玩意兒,在我腦袋裡逐漸變得模糊。

從分不清工作與空閒,到分不清白晝與黑夜。就連上廁所,但凡能刷抖音,我都心懷著“不把馬桶圈捂熱誓不起身”的孤勇。

阿戌如是說。

阿戌是在朋友圈第一個跳出來,洋洋灑灑數百字呼籲眾好友卸載抖音的人。雖說響應他的不少,但背地裡偷摸把軟件裝了刪、刪了又裝,才是這群青年的慣有作風。

“抖音最讓我頭痛的是,每當你下定決心要戒了,下一秒都有人冷不丁地拍拍你肩膀說:'嘿,兄弟,我給你看一段子。'”

“無孔不入”,阿戌用這個詞描述抖音文化。

“我下樓按個摩,店裡師傅在循環《抖音精選音樂》;我坐公交,臨座的小學生拿著手機在拍抖音八倍鏡;

我到公司,關係最鐵的同事告訴我他想出一情景劇,要拉我一起上抖音拍系列,準能火;

好不容易我午休想消停一會,結果不知道哪天竄入耳朵的抖音魔性歌詞,刷屏了我整個腦袋。”

最可怕的是,昨天我爸突然打電話來,讓我教他怎麼下載這個軟件。

我打趣道:“老頭子怎麼也趕上了新潮?”

他憂傷地告訴我:“老覺得再不玩,就徹底與這個時代脫節了。”

重複 重複 重複

這裡的快樂太過雷同

內容同質化,是抖音無法迴避的雷區。

“哪怕我們停留在抖音的理由不同,但這裡的快樂太過雷同。”曾連刷抖音17小時不合眼的鐘璃這樣向我解讀。

對口型唱歌、手指舞、街頭惡搞、反差劇、炫富......

來來回回就那麼兩三首歌,兩三種套路,換不同的人拍出上千種劇本,販售的是同一類快樂。

“有回我刷完抖音,一抬眼天都黑了。放下手機我進入了'賢者模式',一團空虛過後,我開始質問自己跟那幫玩快手的有什麼差別?”

我衝著鍾璃努努嘴:“那句話怎麼講來著,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

一個城市版快手,一個農村版抖音。

你浪費的光陰,並不會因選擇的平臺看似高端而倒流。時間的每個刻度都等額珍貴,快樂卻因雷同而遞減。

你發現了這個惡性循環,你空虛。

你沒發現這個惡性循環,你懊惱。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過程。

“上一個讓我想整容的app

是美圖秀秀”

誠實地告訴你,本週是我第三次得知有人因抖音而決心去換頭。

差別於微調,換頭是整容領域的一個極端,是“墊了鼻子還想開個眼角,開了眼角還要打個下巴,打了下巴咬咬牙去磨個骨吧,磨骨後感覺自己太蛇精臉了,再去做個脂肪填充。”

為什麼中國女性越來越物化自己,把臉蛋當做了某種工具,拼了命地去精雕細琢每個細節?

究其根本,是女人們忽然觸電般地醒悟:喔,原來長得漂亮是這麼牛x。

假如美圖秀秀和p圖告訴女孩們:漂亮是可以精修的。

那麼抖音類app則試圖告訴女孩們:

精修過的漂亮是可以換錢的,精修過的漂亮是可以坐擁數百萬粉絲的。

“你漂亮,上什麼班,去拍抖音啊。”

“你身材好,學什麼習,去拍抖音啊。”

實在不行:

“你還年輕,貸款整個容,去拍抖音啊。”

“你臉皮厚,啥不敢做,去拍抖音啊。”

......

我想你一定聽過類似的聲音。

他們高唱抖音就是搖錢樹,抖音就是下一個風口。他們躍躍欲試,消極怠工,挖空了心思,渴望著一夜爆紅。

卸載“抖音”?這輩子是不可能的

“周圍越來越多人卸載了抖音”

“我倦了。”

這是我採訪的最後一個粉絲,小學三年級在讀的愷愷。

說實話他的開場白嚇了我一跳,9歲小男孩,早熟得可怕。

“班裡好幾個同學,因為羨慕抖音上的那些情侶,都揹著老師開始早戀;

特別是3班,好多女生模仿抖音裡那些小姐姐,把自己打扮得很'社會'。

以往體育課大家都是開開心心的,現在我們班總有人偷跑去廢棄的草坪那邊,練習抖音的xx舞;

王楊洋跟我說,跟姐姐一起刷抖音久了,他注意力變差了,書讀不進去,公式也背不出。”

愷愷說快要週考、月考前,他們小組長就私下要求有手機的小組成員卸載抖音。堅持最久的成員王楊洋從2月17至今,已經有2個月沒有碰這個軟件了。

愷愷問我的最後一句話是:“姐姐,你玩抖音嗎?”

我一臉正義:“不玩不玩,早卸了。”

愷愷盯著我若有所思,雪亮亮的眼睛裡,是我的閃躲。

卸載“抖音”?這輩子是不可能的

凌晨1點15,我微顫著手點開某個黑色方形的小窗口,安撫自己說:再刷最後3個15秒視頻,我就徹底與它訣別!

直到數百張面孔從我眼前忽閃而過,低電量提示仿若生命線般一次次向我發出警告。

我閉上眼說:明天吧,明天,明天我一定把它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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